梨园戏台上,伶人扯着尖细又带有些许浑圆的嗓音唱歌,哀伤至极,如泣如诉,仿若痛失爱人的孤独者,绝望的独自徘徊在人世间。
修柯换上一身长衫,长发半束以玉簪固定,站在梨园大门处,遥望台上的那个人。
他的阿楚,这个世界的温楚砚。
温楚砚的哀伤与绝望由歌声传到他胸腔,让他也跟着悲凉。
温楚砚唱的是《凤求凰》,当初求娶修柯所唱的曲子。
台下看客专注聆听,似被温楚砚声调里的哀伤所感,有三两禁不住的女眷红了眼。
一曲唱终,台下看客还未回神,温楚砚已经退了下去。
梨园外停着太师府的马车,哪怕温楚砚不在,车夫也挺直着背脊,像一位受过训练的士兵,兢兢业业站在马车旁。
修柯侧眸看了眼,随后站到马车旁,温楚砚走出梨园一眼就能看见的位置。
约莫两炷香,温楚砚带着个人从梨园走出来。
不期然看见站在马车旁的修柯。
神情愣怔,不可置信。
刚迈出步伐,身体骤然顿住,眼神逐渐变冷。
不着痕迹收回目光,好似看不见修柯一般,温楚砚踩着车辕准备上马车。
“阿楚。”修柯上前一步,声音暗哑。
温楚砚侧睨了修柯一眼,眼神里没有情爱,只有冷意,“凌风。”
一直跟在温楚砚身后的凌风抱拳,“大人。”
“杀了。”
冷漠的说完这两个字,温楚砚跃上马车,再没有看修柯。
这两个字从温楚砚嘴里说出,撞进修柯心脏,眼眸颤动,心好似被刺穿,一阵阵尖锐的疼痛。
下巴绷紧,修柯丝毫不惧凌风出鞘的长剑,游刃有余躲避,踮起脚尖上马车,直接掀开车帘进入马车中。
刚进马车,就对上温楚砚冷冽的眼神。
仿佛在看蝼蚁,又仿佛在看一个令人厌恶的陌生人。
“阿楚。”修柯握紧放在身侧的手,“我们谈谈可以吗?”
温楚砚露出疏离又冷漠的笑容,“想与本太师交谈的人如过江之鲫,若每一个本太师都应下,岂不是夜以继日?”
“阿楚…”
温楚砚皱眉打断他,“本太师的名讳,凭你也能称呼?”
修柯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沉默地看着温楚砚,似要看穿他藏在表皮之下的情绪。
沉默之际,凌风掀开车帘,一剑刺向修柯。
修柯不闪不避,当着温楚砚的面生生受下这一剑,眼神更是没从温楚砚脸上挪开半分。
鲜血染红了修柯的白色长衫。
温楚砚脸色骤变,一掌将凌风打飞出去,双眸死死盯着修柯的肩膀。
随着凌风飞出,刺进修柯肩膀的长剑也连带着拔出来,流出的血液停止,伤口瞬间愈合。
看到温楚砚外泄的情绪,修柯伸手抱住他,头埋在他的颈窝,低声唤着:“阿楚。”
修柯身上的血腥味很重,近距离拥抱,味道更是占据温楚砚鼻腔,脸色沉下来,温楚砚推着修柯没受伤的肩膀,“放开。”
修柯沉默,抱着温楚砚不肯放。
温楚砚嗤笑,声音发寒,“苦肉计很好用吗,修柯。”
修柯身体微顿。
“吸血鬼的能力,这一剑本伤不到你,宁愿自己受伤也不离开我啊…”温楚砚不再推他,伸手环住修柯的腰,“我府里什么都不缺,就缺个男倌,修将军。”
男倌。
以色侍人者。
修柯半垂下眼眸,“阿楚,如果这是你所愿。”
“呵。”温楚砚将修柯推坐到马车里,“陈云,回府。”
陈云是车夫的名字。
陈云看了眼从地上站起的凌风,扬起手里的缰绳,驾着马车回太师府。
凌风擦掉嘴角的鲜血,提剑跟上。
马车停在太师府前,温楚砚率先下车,脚刚落地,凌风就跪在他面前,“大人,属下知错。”
凌风在修柯离开后才跟着温楚砚,他知道温楚砚在寻一个人,曾一度闹得满城风雨,那个人画像他也见过。
当初寻人时,有不少人冒认,每一个都被下了杀令,他以为今天这个也是。
没想到是正主。
温楚砚步履不停,“哪只手刺的,自行废了。”
“是。”凌风话音刚落,已自行废掉右手。
随着温楚砚下马车的修柯,看见这一幕,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
命令是温楚砚下的,苦肉计是他用的,温楚砚这般对凌风,除了气凌风伤他外,更多的,是告诉他,若再用苦肉计,受伤的是无辜之人。
那个会因为一个糖葫芦而展露笑颜、在他面前依旧是少年的温楚砚,如今变成了,冷血狠戾的模样。
目光从凌风废掉的手臂上收回,修柯跟上温楚砚的步伐,进入太师府。
走过长廊,进入后院,温楚砚推开其中一扇门。
屋内摆设一应俱全,却不是温楚砚住的房间。
房门关上后,温楚砚坐在椅子上,冷漠开口:“脱。”
修柯抿了抿唇,“阿楚。”
“什么叫男倌,修将军不知道?”
修柯沉默,良久,在温楚砚的注视下,缓缓解开自己的长衫。
长衫脱下,露出光洁白皙的皮肤,修柯全身上下只剩一条纨裤。
被长剑刺穿的肩膀带着干涸的血迹,却已不见任何伤口。
“我都忘了,吸血鬼有自愈的能力。”温楚砚放在桌上的手微曲,“难怪有恃无恐。”
“如果我不受这一下,你会带我回来吗?”
“当初离去的是你,如今又要回来,修将军,可好玩?”
“那你还要我吗,阿楚。”
那你还要我吗。
温楚砚微愣,咬牙切齿,“你不是强硬着回来吗,我说不要你就走?”
“是。”修柯看着温楚砚,“如果你说不要,我就走。”
温楚砚站起身,一把抓住修柯的手腕,“修柯,你当我太师府是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做男倌也是你自己答应的吧,答应的事,不该做到底?”
说到这,温楚砚讥讽一笑,“也是,你之前也承诺过不离开,最后还不是走了。”
“你没有心,修柯,分明…分明是你先说的喜欢。”
“既然你对我都是假的,我也再不会对你动心,再不会任你摆布!”
温楚砚将修柯拉过来,粗暴的吻上修柯的唇。
冰冷又让人眷恋的嘴唇。
一吻完毕,温楚砚扯着修柯的纨裤,“男倌就该做男倌应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