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昊天愣了下,突然大笑起来,很肆意那种笑。
“我终于知道阿洐为什么喜欢上你。”
安羽柒也笑,“叶先生,想讲什么就快一点,这里离医院不远。”
揉了揉手腕,叶昊天抽出一支烟叼在嘴上,没有点燃,眼睛看向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
好,他知道她想听什么了。
“先从洐锦开始讲吧。洐锦是阿洐爷爷留给他的产业,他爷爷把洐锦集团所有的股份都给了他,而其他人只分到了些不动产和一些分公司的股权。”
“不过,他爷爷去世的时候,阿洐还小,在他十七岁以前,洐锦一直是控制在他二叔陆尘云的手里。”
“一个人大权握久了,就很难放手。”
“虽说阿洐之前一直接受精英式教育,但年龄实在小了些,他处处受制于人,甚至经常会受到生命的威胁。”
“他不得不在勾心斗角中谋求生存,那个时候,他的眼里只有权力。”
“再后来,在十七岁那年,他终于坐上洐锦董事长的交椅,这一路风雨,不是一两句能说清的。”
“我和他,是兄弟,也是战友,一起经历过生死,也一起走过那些黑暗的日子。”
“后来……”
叶昊天的声音突然低沉下去,像是陷入了痛苦回忆里,他低垂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安小姐,可以先靠边停一下吗,我想抽支烟。”
安羽柒自始至终都没打断他,把车停靠在路边,两人下了车,叶昊天抽了大半支烟,情绪才冷静下来。
“安小姐,他没告诉你他还有个姐姐对吗?”
“是的,没有。”安羽柒摇摇头,伸手将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回耳后,神色如常冲他笑了笑,看向远处大楼的灯火。
“事实上,我除了知道他叫陆洐之,其余的一无所知……”
叶昊天唇角抽了抽,忍不住眸中带笑,他扔掉烟头,和她并肩站着。
“他还有个姐姐叫陆妍,是我的妻子,长治是我俩的孩子,但是陆妍已经……失踪三年了!”
失踪???
安羽柒愣了几秒,突然想起陆洐之看到地图震惊的样子,那个女病患,难道是……她突然感觉到心跳加速。
“那她……还活着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叶昊天像突然被抽走了力气,肩膀坍塌下来,他双手握住栏杆,俯身一直喘着粗气,好几分钟后才平息下来。
“我不知道,但阿洐或许找到了些线索,不过自从妍妍失踪后,他就不愿见我……今天的事,你别怪唐小姐,其实是我设的局,安小姐,真是抱歉。”
事情都发生了,再道歉有用吗?
扁了扁嘴。
安羽柒从包里摸出一颗糖递给他,一下展开笑颜。
“吃颗糖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颗水果味的棒棒糖。
叶昊天的嘴角弯了弯,这个时候的安羽柒就像一个单纯无害的小女孩儿,他从没有吃过这样的糖果,剥糖纸地动作还有些生疏。
嗯,糖很甜。
他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凝眉思索了一下,叶昊天又开口说道。
“安小姐,阿洐其实是一个很孤独的人。”
安羽柒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摇了摇头,叶昊天开始在心里审视安羽柒,是个很聪明很有灵性的女孩子,至于她和阿洐的关系……嘴角忍不住弯了弯,就当是这颗糖的回报吧,他再多说几句。
“安小姐,你是第一个让他放下防备女孩子,我觉得你很适合他,如果可以的话,多陪陪他,多给他点温柔。”
——让他重新相信这个世界。
安羽柒当然懂他的意思。
沉默了一会儿,她淡淡地开口。
“叶先生,我并不是他的救赎,我只是一名医生,成不了他人的希望。”
风吹起叶昊天的衣摆,他笑着。
“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话音刚落,身旁传来一声尖锐的刹车声,一辆黑色的轿车突然停在了他们的身旁。陆洐之大步走了过来,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他从背后掏出枪,对着叶昊天的脚边就是一枪。
子弹打在地上,安羽柒吓了一跳。
还好这条路段人少,枪又装了消声器,没有引起人的注意。
“陆洐之,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叶昊天站在原地没动,脸色也不是很好。
陆洐之冷笑一声,直接走过去牵起安羽柒的手,就往车上走。
安羽柒连挣扎都没有,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坐得端端正正的。
“下来,去开车!”陆洐之撑着车门,声音冷冷的。
咬了咬唇,安羽柒乖乖的换到驾驶位。
从鼻翼里冷哼一声,陆洐之跳上副驾驶的位置,大力关上车门,“回左岸。”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车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到了左岸别墅,安羽柒刚把车停稳,陆洐之就下了车,率先进了屋。
安羽柒将车停在车库,走进屋内,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月光洒在地面上,显得格外冷清。
“张婶儿——”
陆洐之坐在沙发上,手指撑着额头,声音低沉而冰冷,不带一丝温度。
“别喊,我放她假了,他都说了些什么?”
心下微恻。
安羽柒突然就有些生气了,心里像扎了根冰刺,但还是耐着性子回答。
“也没说什么,就是一些你的过去。”
“我的过去?”陆洐之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他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安羽柒,每个字都喷着冷气儿,一句话说得是尖酸刻薄。
“你什么身份,想知道我的过去?”
什么身份?
安羽柒张了张嘴,突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臊得慌,所有的情绪,在这刻都像被剥去遮羞布一样,赤裸裸不加掩饰地摆在眼前。
感觉像有一把钝刀割着她的肉,疼不死人,可是刀刀都是凌迟。
她在期待什么,真是好笑。
“你又是什么身份来管束我?老板?朋友?还是合作伙伴?”
“那你觉得是什么?”陆洐之不答反问。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冷峻的轮廓,他站在那里,却像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
安羽柒比他还淡定。
“我想,这个答案应该问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