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不远处不知什么落了水,发出一阵声响,陈朝安下意识看了过去。
“她为什么跳水!”一个锦衣卫抓着船家的领子,大声喝问着。
陈朝安听到声音转过头看了看,很快收回脚,在几条船上跳跃着,往出事的那条船掠去。
船家和任逍遥对视一眼,笑嘻嘻继续划行,过了关口,顺着北风,一路往南进发。
出了金陵城,柳春珺明显放松了下来,也不再靠在任逍遥的怀里,独自靠在船舱上,心中默默复诵着白莲教的教义。既然要扮圣女,那就把这件事做好。
任逍遥不以为意,他心中有些担忧,不知教主这次改了行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任逍遥惦记的教主,此刻在卫钧的王帐中做客,宾主尽欢,其乐融融。
白莲教教主名叫韩天忌,今年四十岁,留了一把好胡须,他身材颀长,喜欢穿宽袍大袖,看着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
“王爷,您放心,我们教众现在沿着长江在发展,南北都有了不少分舵,只要您需要,一句话,让我干啥我干啥。”韩天忌喝了不少酒,脸色酡红,说话声音也比之前大了。
卫钧哈哈一笑,“韩教主真是豪爽,将来殿下大业成了,少不得记韩教主一功,像前朝奉弥勒大乘教为国教一样,到时候殿下也可以奉白莲教为国教,韩教主不仅是教主,还是国师了……”
韩天忌听了这话,心中更是高兴,举起酒杯,对着卫坚和卫钧道:“殿下,王爷,韩某为了大兖王朝,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卫钧呵呵笑着,看了一眼卫坚,示意他一起举杯喝酒。
卫坚十分瞧不起韩天忌的作态,没想到看着仙风道骨的一个人,说话做事一股子市侩气息。只是卫钧却坚持要用韩天忌,说是这会正要借助白莲教的力量,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卫坚也不得不举起酒杯,和韩天忌碰了一下。
酒宴过后,卫坚脚步有些虚浮,推开白云要扶他的手,凝眉回了大帐,刚刚坐下,明施琪端了一碗解酒汤过来,柔声道:“殿下,您刚喝了酒,喝点解酒汤吧,要不夜里该难受了。”
之前在京中,白云为了给卫坚解闷,从教司坊请了官伎来陪卫坚。好巧不巧,请到的是原明家的三小姐明施琪。
卫坚坚持要把明施琪救回来,白云只得让女探子穿着明施琪的衣裳,裹了她的披风,假装回去教司坊,趁着夜色,众目睽睽之下跳进了河里。
那女探子是海边长大的,水性极好,下水便脱了衣裳鞋子,独自游走了。
众人只寻回明施琪的衣裳、鞋子,白云装着倒了大霉的模样,赔了教司坊好大一笔钱,才将这事抹去了。
八月底,卫坚接到卫钧的消息,准备发布檄文起事了,卫坚要带着人往赣州赶。原本打算把明施琪放在京城某户人家里,她却死活不肯离开卫坚半步,说是为奴为婢也要随侍左右。
卫坚只得私下里和白云说了,悄悄的走,到时候再让人把明施琪送到那户人家家里。
谁知明施琪竟看破了他们的计划,假装顺从,等卫坚他们一出门,自己马上换了衣裳,骑马追去。等卫坚他们发现的时候,早已经离京城很远了。
卫坚只得把她带在身边,让众人以“明三小姐”称呼她,还安排了一个小丫头伺候她。
“明三姑娘,你不必做这些事,我这里自然有人伺候的。”卫坚淡淡说着,竭力掩饰语气中的不耐。
明施琪站在一旁,两只手紧紧捏在一起,泪眼朦胧,哀怨道:“殿下救了我,我想报恩却没什么能力,我给殿下做一些小事,难道殿下也不允许吗?”
卫坚长叹一口气,抚了抚额头,他每回喝完酒,总是忍不住头疼。过了一会,卫坚才轻声道:“你是明先生的女儿,怎么能做伺候人的事呢?我自有下人伺候,你没事可以做做针线,看看书,写写字……”
明施琪咬了咬唇,轻声道:“明家早就不在了,我哪里还是什么明家三小姐。若不是殿下救我,我说不定早就投河了,我这条命是殿下救的,为奴为婢我也心甘情愿……
“你放心,等大事成了,我一定会让人为明家平反,再把明家从前的产业拿回来,到时候你还是名正言顺的明家三小姐……”卫坚揉着太阳穴,凝眉说着,似乎十分痛苦。
明施琪上前一步,半跪在卫坚身前,柔声道:“殿下,您头疼吗?我来给您揉一揉吧…”说着她伸出手臂,想要去帮卫坚按摩。
卫坚咻得站起来,往旁边躲了躲,明施琪只撩他一片衣角,觉得有些难堪,脸色涨红起来。
“天色不早了,明三小姐请回吧。”卫坚站着不动,也不看明施琪,只肃声说着。
明施琪泫然欲泣,眼眸中泪光闪闪,呜咽着问:“殿下是嫌弃我脏吗?我虽在教司坊呆过,可还是清白之身……“
“并不是这个原因,罢了,回头我让人跟你说吧。”卫坚说罢,甩袖出了大帐,往白云几人住的军帐去,让白云来劝明施琪。
白云领了命,跑到卫坚住的大帐里,三言两语打发了眼睛红肿的小姑娘,再去请卫坚回去休息。
白山瞧见白云回来了,挤了挤眼,不怀好意道:“殿下不会有隐疾吧?我看明家那丫头楚楚动人,但凡他是个男人,应该把持不住啊。”
白云斥道:“别瞎说!”
白山砸了砸嘴,喝了一口酒,小声道:“前些日子,王爷说给殿下找两个伺候床笫的女子,殿下给拒了,说是大业未成,无心女色……依我看,是有心无力吧,哈哈……”白山笑得越发开怀。
白云狠狠掐了他一把,恨恨道:“你小心说话,若是惹火烧身,我可救不了你。”
“咱们兄弟私底下开开玩笑,谁能知道……二哥伺候殿下得时间最长,等过两日他来了,我问问他,殿下到底沾没沾过女色。”白山不以为意道。
白山嘴里的二哥,就是之前派去金陵随侍卫坚的白丘。金陵的事情安排妥当后,白丘带了一部分人过来同大部队汇合。
这日,白丘风尘仆仆赶到了大军驻扎的地方,求见了卫坚、卫钧,将金陵的事禀告了一番。
公事结束后,卫坚私下找到白丘,问了问柳春珺的情况,有没有帮着她和弟弟团圆。
白丘犹豫了一下,笑着说道:“那个柳姨娘还在陈家呢,顺平王被押到京城去了,她弟弟拿了顺平王的赏银走了,了,姐弟俩都好着呢。”
卫坚想着她是个弱女子,既然已经嫁人了,自然不会轻易离开陈家,她弟弟摆脱了顺平王,以后也能安生过日子了,卫坚也就把这事放下了。
夜半时分,嘉文(本名叫嘉文,在陈家被王印梅改成了慧文)到了卫坚的帐前求见,说是有事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