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别院——
袁慎下了朝就驱车回府,刚走进院子就看见了由侍女推着轮椅等在走廊尽头的上官澄,上官澄一身素白曲裾,面上蒙着白纱,似是仙子坠落凡间。
袁慎停下脚步和那侍女点点头,那侍女自觉地退了下去,袁慎和上官澄各待在走廊两端,上官澄察觉到身后的气息远去就知道袁慎已经回来了,嘴角微微上扬,微风扬起上官澄的额间碎发与红色发带。
袁慎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桂枝与发簪,抬步走向上官澄。上官澄感觉到自己身前投下了阴影,红唇轻启:“善见,你回来了。”
袁慎屈膝半跪在上官澄面前,将桂枝举到心上人面前:“昭昭,我回来了。今日门口的桂树开了,我便折了几枝回来给你瞧瞧,你闻闻可还合心意?”
“很香,谢谢阿曜~”上官澄先是一惊而后嘴角漾起了甜甜的笑意,低头嗅了嗅道。袁慎脸上的笑意更甚,另一只背后的手快速将桂花发簪插在上官澄发间,上官澄感觉到发间的坠感手不自觉抚上发髻,袁慎拉着上官澄的手摸上了发簪,上官澄开口问道,“这是什么?”
“今日下值路上听见小贩的吆喝,说这段时日正是桂花盛开的季节便想着为你挑一件礼物。喜欢吗?”袁慎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
“嗯!很喜欢!只要是善见送的我都喜欢...”上官澄的话让袁慎微红了脸,袁慎回过神来摸了摸上官澄的头发,之后便站起身推着上官澄回房。
“善见,你今日回来可有什么少商的消息,铜牛的事查清了吗?”上官澄抱着桂枝开口。
“目前来说铜牛一案还没彻底查清,但是今日圣上命我留下谈话时,我可以从圣上的语气中推测,这件事还是要等凌不疑过几日带着程少商回来再议...”袁慎答道。
“对了!昭昭,今日圣上命我这段时日都不要带你出去,一来是免得有心之人随意攀扯什么,二来...”袁慎停下脚步转到上官澄面前低声道,“二来,凌不疑给我来信问我你的情况,他说这些时日楼犇不安分,他似乎想要找到你然后消灭证据,所以为了你的安全,要委屈你一段时日了,昭昭。”
“好,我这副样子本就不想出门,整日里待在别院里这种消遣时光的生活原先事务繁忙时倒是不曾有,如今更是有善见陪着我,哪里会委屈?”上官澄答道,“更何况我作为至关重要的证人,当然要好好享受一下被你们伺候的日子啦!”
“噗嗤——好~那昭昭就好好享受小袁子为您的服务吧!”袁慎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捏了捏上官澄的鼻尖...
——几日后 楼府——
凌不疑和程少商拿到了上官澄带回的证物,看着竹简上面陌生的字体程少商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楼犇送给妻子王延姬的铜镜,便在宴会上向王延姬借阅,王延姬爽快答应,程少商看见铜镜后便验证了自己的想法...
忽然门口一阵骚动,凌不疑带着黑甲卫与袁慎一同踏进了主屋,屋里的宾客面面相觑,程少商走到凌不疑身边将铜镜交给他,凌不疑低头看了看,手指摩挲着上面的字...
“凌不疑、袁善见!”楼太傅缓缓起身走到几人面前,“今日可是我们楼家的大喜之日,你们这样个带兵前来是不是有些个不妥呀?”
袁慎上前一步,举起手上的竹简:“廷尉府侍郎袁慎奉圣上之命捉拿杀害铜牛县令一家的嫌犯,还望楼太傅见谅!”袁慎此话一出,众宾客一片惊讶声响起,楼府众人面色各异。
楼犇走到众人中间对凌不疑行了一礼:“此处宾客众多,凌将军此番动作难免会惊扰他们,借一步说话可好?”
几人移步至议事堂,凌不疑缓缓转身道:“楼犇串通彭坤大将马荣诱骗铜牛县令颜忠将精铜与家人托付,然后尽数屠戮之,最后假作收服马荣开城投降,还将罪名栽赃给曲陵侯程始,做下一石三鸟之计...”
“这...这怎么可能呢?”楼太傅等人不相信,问道。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啊!”“阿兄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凌将军想为程氏洗刷罪名之心,我全然能够理解,但要定我罪总不能光靠猜测臆想吧!可拿得出真凭实据来?”楼犇淡定问道。
“你手脚利落,当初涉事的一干人几乎全部被灭口,甚至连马荣...”程少商话还没说完,楼犇就抢先说道:“连马荣也是我杀的吗?马荣可是众目睽睽之下死于彭坤余孽之手!”
“楼公子,你交友广阔,多次前往寿春结交马荣,怎会不知马荣副将乃是彭坤义子?人虽然不是你杀的,却是你推波助澜,借刀杀人!”袁慎道。
“袁侍郎!查案是靠编故事吗?”楼犇还是在狡辩。
“谁说我没有真凭实据了?”凌不疑走下来在楼犇面前站定,“李逢夫人拼命留下的线索,你怎么敢信那马荣对你就毫无防备呢?证据我们已经查到了,除了证据我们还有一个证人!”
楼犇的眼神有些不安,却还是强撑着问:“证人?”
“对!证人!袁侍郎,劳烦你了!”凌不疑转头对袁慎说道,袁慎点点头,从屋外推来一个轮椅,轮椅上赫然坐的是消失多日的上官澄。
“阿姊?”程少商看见上官澄就想要冲上去看上官澄的伤,却被凌不疑拦了下来。
“凌将军,这是何意?”楼犇不解。
“楼公子,好久不见!”坐在轮椅上蒙着眼睛的上官澄开口道,“不过楼公子应该非常不想见到,甚至是害怕看见我才是...”
“公主哪里的话?”
“呵呵~是吗?那你对此物应该很熟悉吧!”上官澄举起手中的玉佩,楼犇低头一瞧心中便是一惊,“是你?”
上官澄挑眉,继续道:“楼公子见我没死是不是很失望啊?毕竟我可是你口中马荣...哦不!是曲陵侯的共犯!”楼犇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袁慎从旁边接过一捆书简:“凌将军在县衙发现了这些日子以来,你写给颜县令的书函。从你们相识、相约、会面、煽动颜忠携老母幼儿随程将军运送物资的部曲出城,甚至到约定时辰地点一概皆有!我猜...你是想让马荣进城后销毁这些书函,没想到他却故意瞒了下来以备后患!”袁慎将书简摔在楼犇脚边。
“呵!凌将军可要看看我过往的书信,这并非是我的字迹...”楼犇还在负隅顽抗,丝毫不知铜镜一事已经将他完全暴露,“别妄图将此事栽赃到我身上...”
“那你给楼少夫人的定情之物呢?这枚铜镜?”程少商突然开口,王延姬也意识到什么抬起了头。
程少商将铜镜举起,“这面铜镜背面有楼大人亲笔刻上的多种字体,我记得楼二夫人曾与我说过你擅长书法,这其中与信函上有没有相同的字体...楼大人,你心里定比我更清楚...”
“夫君...夫君!”王延姬从后面走到楼犇身边,“他们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楼犇不说话,闭上了眼睛。
“没错!都是真的!”楼二夫人听到此话差点晕过去。
“你为何要做这样的事?难道非此不能立下功业吗?”王延姬质问道。
“为我们受过大房诸多委屈,为阿垚一家...为你我将来,为我...自身抱负...延姬!事到如今我已无颜见你!你还年轻,改嫁亦不迟...”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现在说这些话,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王延姬拉过楼犇道。
“你可知...要你的命就是要了我的命...”楼犇侧身对着王延姬说,接着转向凌不疑:“凌将军可知人人都盼着生在太平盛世,独我平生最恨没早生几十年!”
“当年群雄并起,将星云集,以你之才若得逢当时定能指点江山,作出一番事业。”
“我在这里先谢过凌将军知己之情!”楼犇向凌不疑行了一礼。
“我深知你雄心壮志,但循序渐进,累积官秩才是成为国之栋梁的正道,而你...已经步入歧途!”凌不疑道。
楼犇诉说了自己的不甘心,楼太傅这时跳出来撞枪口,楼犇便将楼太傅的虚假嘴脸全然揭下。
“你们叔侄二人一个算计、一个不甘,为了实现升官的目的屠戮了颜忠满门,还杀了马荣、李逢作为晋升仕途的踏脚砖,你说我阿父如今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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