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姑娘手书极速,语落笔收。
随之,她又照着字迹重复了一遍。
“庞兄,此次西域之行,感谢你的全程严密保护,折返长安对于我来说很是不利,一方面六公子处处针对,另一方面则是处于摄皇帝左右,并非自由之身。所以,请原谅我和乔医师的不辞而别。”
随即,乔姑娘缓缓抬起头,表情略显茫然。
“公子,我们······”
我当即接话道:“是的!我们可能要离开队伍了!”
乔姑娘听后,眉峰微动,但紧跟着又扬起笑脸。
“公子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见乔姑娘这般楚楚动人的笑容,我又不免担忧起来。
“可是···我也不确定我的选择是对,还是不对。我作出这样的决定,有诸多的不确定因素,我怕······”
“我不怕!”
乔姑娘斩钉截铁道。
见她如此果决,我随之冲她微笑点头。
拿上竹简书,辞别乔姑娘,我回到房间。
此时,苏坡和饭团均已安睡,尤其是饭团,呼噜声好似九级地震。
而络腮胡尚未休息,他仰面而躺,正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
“李兄,想什么呢?”
我轻语问道。
“没···没什么。”
络腮胡随即看向我,尴尬一笑。
我缓步上前。
“李兄,拜托你一件事。”
络腮胡当即坐直身姿。
“叶兄弟请讲,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一番犹豫之后,迟疑开口道:“呃···是这样,如果说,遇到特殊情况时,这卷竹简你就帮我亲手交给庞将领。”
说着,我将竹简交给络腮胡。
他刚想要开口,我紧接着又补充道:“还有,回到我的府邸,你去找陈旺管家,他自会和你交代清楚的。”
络腮胡眉头深皱道:“叶兄弟,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李兄,你就别问了。总之,你回到府邸,尽快去找陈旺老伯。”
听后,络腮胡懵懵懂懂点了点头。接着,他小心翼翼的把竹简书塞入自己怀中。
我轻舒一口气。
“李兄!”
络腮胡随即抬头看向我。
“啊?还有什么事吗?”
我吞吞吐吐道:“我···关于···关于二哥···我实在是抱歉!”
络腮胡一脸真诚的看向我。
“叶兄弟,这不是你的错,你不必放在心上。”
我一脸懊悔道:“可是···是我将你们带出来的,没能保护好二哥,是我的错!”
络腮胡冲我开导道:“叶兄弟,我们几个能放心跟随着你,最初就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况且,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的心结,也该解开了!”
听后,我抿紧嘴唇,深深点头。
一夜深梦,仿佛又回到了大浪城,仿佛又回到了靶场。刀疤强一脸刀疤的手拿弯弓,冲我坏笑。而我,也当仁不让,跟他较量着射技。一群人都在,一个都不少。他们欢笑着冲我们加油,冲我们呐喊!
在延都尉府一连休整了三天,这三天时间里,我和乔姑娘大部分时间都游走在繁华的街道上,可就是没有一个人前来搭讪,或是主动核对暗号。
这不禁让我心生猜疑,难道说,刘绣大人安排的人员不来了?又或是有什么事情给耽搁啦?
刘绣大人只说了‘子政’的接头暗号,至于该怎样对接,他当时并没有过多交代。唉,不管怎样说,一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休整之后的人们精神饱满,士气高涨,大队人马又继续向着长安进发。
一连两日,我仍然满面愁绪。
马车上的饭团和苏坡却依旧嘻嘻哈哈,唯独络腮胡看出了我的心思。他几次想开口,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来劝我,只好作罢。
我心中来去纠结。如果回到长安,若鲁莽发觉天山雪莲并没有长生功效,那我们面临的处境将会是什么?还有,如果六公子鲁匡得知我们回城的消息,断然不会就此罢休。不可获知的危险,肯定还会接踵而至。在这个拥有金钱便可取人首级的古代,生如蝼蚁,并非戏言。
此刻,队列马匹突然集体嘶鸣。跟着就是马车的大幅度摇摆晃动。
随之,一阵狂风吹开轿帘,周身立时凉爽。通过厢口观看,外面能见度很低,天地一片昏黄。
“不好!风魔来啦!”
“风魔来啦!”
“牵好马匹!”
兵士们纷纷惊呼高喊。
紧跟着,我将头探出轿厢。此刻,眼前的画面令我实为震惊。
只见,我们的正南方向,平地之上涌起一道二十多米高的黄土沙墙。
滚滚沉沙正如咆哮之势迅速向我们逼近,强劲的狂风吹折树枝,席卷至高空。树叶干草时而揉成一团,时而飞散碎点。沉沙飞舞,遮天蔽日。那阵仗,如同末日来临一般。
这是沙尘暴!超级沙尘暴!
关键时刻,我当即奔向乔姑娘马车。
“乔姑娘!乔姑娘!”
我放声大喊。
随之,乔姑娘探出身姿。狂风持续拂面,立时将她的发型打乱,她眯起双眼,用余光看向我。
“公子······”
我立即告知道:“沙尘暴来啦!要小心呐!”
这时,庞将领高声大喊道:“将马匹集中起来!快!莫要走散!”
此时此刻,我瞬间一愣,庞将领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目前,不正是我和乔姑娘离开的绝好时机嘛?
随即,我毫不犹豫的牵起乔姑娘的手。而乔姑娘,也依顺我的肩膀迈下马车。
趁此风暴已至的时机,我迅速拉着乔姑娘奔向队尾。
而后,赶忙解下一匹骏马,并搀扶乔姑娘翻身上马。
此时此刻,周围已经开始看不到任何的物体,更是睁不开眼睛。横风刮得我身姿东倒西歪,大粒粗砂夹杂着碎石拍在脸上,打在后背,如刀割捶打。
我努力站稳脚跟,一个飞身,我也跃上马背。
“坐好!”
我嘱咐乔姑娘道。
随即,身后的乔姑娘紧紧环抱我的腰间。她是那样用力,生怕我会被狂风刮跑。
我紧握缰绳,重拍马腹,马儿跌跌撞撞,开始在混沌之中踉跄前行。
狂风咆哮,肆虐着大地。耳边能听到周围草席和木板被掀翻的声响,还有兵士间的相互呼喊以及马匹嘶鸣等众多杂乱音。
而黄土尘沙直冲鼻腔,使人难以呼吸。仿佛一切都在被掩埋,一切都在被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