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的功夫,零壹在吧台上面一挥手,顿时多了两个墨色酒盏。
只见她缓缓撤去酒坛上面的泥封,对胡牧阳说道:“用这个喝。”
胡牧阳正欲询问这两只小碗是从哪变出来的,忽然间,一股极其浓郁的酒香之气蔓延过来,直接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话。
仔细搜寻记忆,胡牧阳也没能分辨出这酒香的根源。所以只能对零壹问道:“这是什么酒,好香啊!”
零壹分别给二人面前的酒盏斟满,将其中一只持在手中,另一只推到胡牧阳面前,这才说道:“你刚才不是说它叫散白么,我觉得挺好。散尽千金换美酒,不枉白夜走一遭,就叫它散白好了。”
这小姑娘还挺有文化底蕴,随口诌来的词,也能被她释义的如此浪漫。
胡牧阳的古文水平也就停留在《小学生必备古诗词》那种标准,担心自己错把那关公当秦琼,故而不打算接茬。捻起酒盏,不住端详。这盏中琼浆看上去跟普通白酒没什么区别,只稍稍有些发稠发黄。不过此时放于鼻前细嗅,竟然没有了刚刚开封时的那股浓香。
零壹对此也不细说,单单将持酒的手臂伸直,邀请胡牧阳碰杯。
“叮”的一声脆响,二人酒盏轻撞,溅出几滴酒液落于台面。零壹笑着开口:“纪念我们的第一次,干杯!”
然后率先一饮而尽。先是轻微蹙眉,随即又缓缓舒展,轻呼出一口酒气,嘴角上扬盯着胡牧阳。
少女饮烈酒,破尽万古愁。
这是一种无法言表的洒脱与豪迈。
胡牧阳也被此刻的感觉带动情绪,学着零壹的样子,以拇指和中指扶持杯沿,食指轻悬于盏内酒线边际,送酒入喉。
酒香炸裂!
难怪零壹也会轻微蹙眉,这种浓郁的酒气在口腔中瞬间迸发,继而如游龙般肆虐脏腑的感觉实在太过美妙,舒爽至极的胡牧阳几乎要呻吟出声。
将空盏重新放落台面,胡牧阳极力想用一个词来形容此时的感受,闭目咬牙多时,却也只堪堪挤出一句:好酒!
零壹再次斟满两只酒盏,笑着说:“怎么样,的确是好酒吧!”
胡牧
阳频频点头:“不错不错,好酒好酒,比得上我结婚那晚四叔的酒了!”
哎呀,说完这话,胡牧阳就有点后悔了。这不是破坏此间气氛呢么。
于是他连忙抓起酒盏,也不再去刻意学那拈花酒礼,直接仰头,牛饮而尽。
放下杯后,胡牧阳用余光偷偷去看零壹,发现她正双手捧着酒盏在小口嘬饮,好像并没什么异样。
只是随后就听到零壹说道:“你说的四叔,就是若溪姐姐的父亲白羽吧?”
胡牧阳拿起酒坛给自己倒满,随意道:“对呀,自小我们就生活在一起。若不是上次误打误撞遇到了石崎老人,估计我现在还以为他就是个喜好喝酒的乡野郎中呢。”
零壹却笑着放下酒盏:“乡野郎中?那你可真是小瞧了白家。除去家传功法‘万木春’不提,白家自古以来就是杏林圣手。其祖圣灵刺猬,尤善于山林中寻材辩药。而三国时期的道医董奉,更是将白家威名提到了一个巅峰高度。君异居山间,为人治病,不取钱财,使人重病愈者,使栽杏五株,轻者一株,如此数年,计得十万余株,郁然成林。自此之后,医家后人便以‘杏林中人’自居了。”
胡牧阳虽知四叔白羽实力高深,但对于其所在的白家,却是了解极少。不过原本他对此就兴趣不大,所以此时故作正经道:“是了是了,你是灰家的天之骄女,我是胡家的傻小子,知识面都不在一个层级上,该罚该罚!”
说罢,再次仰头一饮而尽。
零壹却是有点急了,连忙解释道:“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灰家的人没错,可也算不上什么天之骄女,你是胡家人,但也不能算是……哎呀,牧阳哥哥你故意逗我!”
本来因为紧张有点语无伦次的零壹,看到胡牧阳在对面偷偷笑着,这才发现自己被耍,只不过她对此没有一点气恼,反而特别开心:“不管不管,你刚刚自己喝的不算数,必须陪我再喝一杯。”
胡牧阳也不拒绝,乐呵呵的跟零壹再次碰杯。
喝过之后,零壹趴在台子上,用手背垫着下巴,看着胡牧阳说道:“牧阳哥哥,你跟我说说你小时
候的事呗。”
“小时候啊……”
胡牧阳一边给两人倒酒,一边回忆着:“小时候也没什么特别的,就跟其他小孩子一样呗,上学盼着放假,放假盼着过年。每天傻吃傻喝傻玩,后来无意中看到爹妈练功,就稀里糊涂的学了‘无名火’和‘惊雷指印’。不过前期还好,都在县里上的小学和初中,上下学无非是远一点,小孩子嘛,跟一帮同学骑着自行车也不觉得辛苦。高中之后就在市里了,不能每天回家,所以子时练功这件事就比较麻烦。”
说到这里,胡牧阳从衣服里掏出烟来:“你介不介意我抽烟?”
零壹笑着摇摇头。
抽出一支烟,胡牧阳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交互一搓,便于指尖燃起一簇白色的火苗。
用‘无名火’来点烟,这是完全继承了胡战的做法。
点燃之后,深吸一口再缓缓吐出,胡牧阳继续说道:“开始时担心会被同宿舍的人发现,就跑到厕所偷着练。不过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周围稍有异响就只能马上散功重来,没法集中精神,修行进度一下子慢了许多。后来我就尝试躺在床上练,虽然效率差了点,可也算是个方法。”
零壹抬起头疑问道:“你这么多年都是这样修习功法,一直没人在旁边护法指导么?”
胡牧阳有些茫然:“爸妈把功法口诀传给我,然后跟了差不多半个多月吧,就让我自己练去了。怎么,练功还要有人在旁边护法啊?”
零壹点点头,思索了一下才说道:“正常情况下,比如说我吧,刚练功的时候一直有两位家族供奉在旁边守护着的,以防灵力运转出现偏差,导致走火入魔。前期开始修习功法,是特别容易练岔的,胡伯伯怎么就放心让你一个人呢?”
胡牧阳笑道:“你不是也说了么,那是前期。我爸也是跟了我半个多月,后来才不管我的,都差不多。”
零壹提高声音:“差不多?你知道我说的前期是多久么,十年!爸爸安排的那两位供奉,足足为我护法了十年,这才勉强放心让我独自修炼。而且,据爸爸所说,我这样的情况都属于比较罕见的了。如果放在其他
族中,没有半个甲子的时间根本别去考虑这事。很危险的!你练功这些年,就没有过什么困惑,或者心思堵塞的情况么?”
胡牧阳仔细回忆着:“困惑倒是没有,反正我爹让我练就练呗,每天就俩小时,练完之后还神清气爽,效果挺明显的。不过确实有一段时间心里不太舒服,练功进展也慢,不知道算不算你说的心思堵塞。”
零壹来了兴趣:“说说看说说看,你为什么心里面不舒服。”
胡牧阳又吸了口烟,回忆道:“就是刚到市里住校那段时间,各方面都不太适应。而且同学们也不像从前,性格和习惯都不一样。那时我跟同学们的关系不太好,总有矛盾出现。甚至他们还从校外找来几个小流氓要收拾我。”
零壹点点头:“哦,校园凌霸啊,那倒是比较让人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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