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望谷被称为鼎华派里最后一处放逐之地,倒不是说那里有凶狠残暴的异兽,而是指孤寂。
什么东西都没有的孤寂。
传说无望谷的地下有一个被仙人布下的阵法,那阵法极其玄妙。
待在无望谷里,修士无法使用灵力,同寻常百姓无异,通讯牌没了作用,更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
就只能这般被迫与世隔绝。
而且无望谷的风景委实算不得好,扶爻看着眼前像被一把火烧过的野草地,轻皱了下眉。
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他终于来到了一处山洞前。
洞口由数个粗糙不平的石块堆放而成,里面黑黑的,他站在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情况。
但宗主说整个无望谷就只有这一处山洞,往年被驱赶下来的弟子都会待在里面。
走进去才发现里面的布置简陋得令人心惊,一张快要散架的木床,一个依旧由凹凸不平石头砌成的桌子,周围拓了几个更小一点的石头作凳子,此外就再没什么了。
扶爻看得连连抿嘴,小乖就住在这种地方?
但最重要的是,他环视了一圈,并没在这里面发现江渊的身影。
不是说他被罚了二十道剔骨鞭吗?现在不躺在床上休息,跑去哪了?
他有些着急地转过身,刚走到洞口处,从外泻进来的日光就被一道身影挡住。
背着光,扶爻看不清楚那人的脸,但他知道这人就是江渊。
江渊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扶爻,他的身子一顿,本来微垂的头缓缓抬起,让扶爻分辨不出什么意味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
许久之后,他才颤声道:“师尊?”
*
“把衣服脱了。”
江渊:“……”
小灵子:!
“爻爻,你在说什么?!”
什么鬼啊!它家爻爻为什么要让江渊把衣服脱了,什么情况?!谁带坏了爻爻!
江渊同样没反应过来,他坐在木床上,呆呆地看着坐在床边的少年。
“师尊,你是什么意思?”
扶爻:“?你不是受了二十道剔骨鞭吗?我看看你的伤口。”
小灵子这才了然,它拍了拍机械身体,长长地呼出一口代码。
还好还好,它家爻爻没被带坏。
江渊却不知道在想什么,态度迟疑,并没第一时间照做。
“怎么了?”
江渊扯开唇角,长指微颤,眸光温和如水,轻轻晃动间有破碎之意,他轻声说:“不要,师尊不要看,太丑了。”
扶爻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伤口太丑了。
都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在意伤口丑不丑!
扶爻一时被气到,想开口说些强硬的话,但又在触及江渊颤抖的手指那一刻,火气顿消。
他叹了口气,温和劝道:“不丑的,我不会嫌弃的,我只想看看行吗?”
犹豫良久,这次江渊终于褪下了衣服,露出上半身,
他的皮肤很白,身材也很不错,但扶爻却只能注意到那上面纵横交错的伤口,蜈蚣一般攀爬其上,狰狞又丑陋。
扶爻轻吸了一口气,忍不住露出心疼的神色。
但他不知道的是,方才还在推脱着不愿让扶爻看见这些伤痕的江渊,此刻却安静地凝望着少年。
目光一遍又一遍,反复舔过少年的眉眼,心疼的目光,紧紧抿起的嘴唇,连鼻翼处一次细小的抽动他都一点不愿放过。
眼底满满都是晦暗的享受,哪有一点惶恐不安的样子。
他是故意的,故意做出扭捏自卑的样子好让他的师尊坚持要他脱下衣服,再露出身上这些丑陋到极点的伤口。
意料之中,他的师尊心疼得不得了。
他也……享受满足得不得了。
在这一刻,他突然有些后悔,后悔没主动多领几道鞭罚,好让这具身体再血肉模糊些,让他的师尊再心疼一些。
最好心疼到,目光再也不能从他身上移开一瞬,也再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分给其他任何人,任何畜生。
看到了吗?江渊的目光勉强从扶爻的脸上移开,望向洞门口处。
我的师尊才不会像你说那样抛弃我。
扶爻哪知道自家小乖心里的弯弯绕绕,他掏出提前准备好的药膏,递给江渊,“擦点药吧。”
江渊一滞,漆黑长睫下垂,平静无波道:“好。”
却在涂上伤口的那一瞬,闷哼一声,连身子都止不住地泛起抖来,手里的药膏顺势落了下去。
扶爻赶紧捡起,他更觉心疼,怎么也没想到这些伤口会让江渊这么难受,连自己上药都做不到。
他只好上手。
“疼的话不用忍着,可以叫出来,或者咬着衣服都行。”扶爻边上药边安抚。
轻柔的指尖落在狰狞的皮肤上,又柔又缓地将透明药膏推开,药膏一触上伤口处,那里便传来钻心刺痛。
但江渊却像感觉不到一般,他的所有心神尽数落在了少年温热的指腹上,那叫他恨不得含进嘴里细细品尝的所在,此刻却在他身上游走。
时揉时抚,时轻时重。
让他既觉快乐,又觉难熬。
尤其更下的地方,简直就要……
“师尊!”江渊一把攥住少年的手腕,声音干涩暗哑得不太正常,他不动声色地轻喘,长指微微收紧,“已经可以了。”
扶爻看了看江渊,又看了看自己只擦到三分之一的伤口,疑惑极了,“可以了?”
江渊闭了闭眼,“我可以自己来。”
“你不是疼得受不住吗?”
“我现在可以了,没关系,我能忍住。”
扶爻看他实在坚持,便让他自己来了。
擦完药后太阳已经落山,扶爻看了看外面,重新转过头来对江渊说:“我就先离开了。你在这里好好照顾自己。”
江渊的好心情骤然消散,眸光暗沉如冰,“师尊,你要走?”
扶爻点头。
“为什么不在这里陪我?”
扶爻讶然,“我当然不可能呆在这,这不合规矩,就连这次下来给你送药都是我找了宗主好说歹说一番,他才同意的,而且仅此一次。”
说着他将更多的药膏拿出来,“这里是一个月的量,不过你十天后就能出来了,所以不用担心会用完。”
“师尊,”江渊静静地听着扶爻的话,直到怀里被放满了药膏,他才冷然出声,“你可真是,叫弟子好生感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