玦皱起眉头:“什么意思?难道说你预测到了这一切?”
“你可以这么说。”
阿尔法淡然看着手心那小小的星球,仿若上帝般对其进行俯视,“不过更准确地说——不是预测,是笃定——对我来说,这所有的一切都将是确定的事实。”
玦眯起眼睛:“事实?难道说,你连我是个外来者这件事都能预料到?”
来到这个世界分明不是他和熵的本意。还是说,微垣与这个世界有过什么联系?
“或许对你来说不可思议,但我的确可以。”
阿尔法回答道,它的目光投向遥远的深空,“我在这个世界已然存在很久了,每分每秒都在演算万物。闪耀的数据一刻不停地涌入我的脑海,将过去未来的万物化作符号,知识、答案、真相……一切对我都已澄明。于是,我也不再有沉默的必要。”
玦:“……所以你是说,你能演算出来会发生什么?可就算演算未来,也不会只有一种可能吧?”
“当你触碰星环城中枢的黑色处理器时,有什么感受?”它跳了个话题,平静地问。
“嗯?呃……有种……奇妙的感觉,并不让我难受。”玦回忆着,“但似乎更倾向于某种筛选的力量……”
“你的母亲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居然能引用筛选的力量结合科技手段创造出我。”
阿尔法的目光看似落到玦的身上,但更像在透过他看什么人,“她这么做,或许也是给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份保险吧。”
“什么?!!”
玦瞳孔地震,急切地问,“你说……我的母亲创造出你?这、这怎么可能?先不说她怎么可能来到这个世界……你作为智械,在这个世界少说存在了千年不止了吧?”
阿尔法平静地说:“看来你的母亲并没有告知你关于她的特殊之处……不,应该说她或许也不想让你知道吧。”
玦有些恼火:“你能不能别打哑谜了?我母亲到底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
玦的声调骤然拔高:“什么叫做你不知道?!你刚才不还说能够演算洞悉一切命运吗?创造你的人你就一点都不清楚?”
“我之所以能演算出你们的出现,也是源自于你母亲曾经的存在。”
阿尔法自顾自地继续说,“你们来到这个世界时,应该感受到了一股吸力,对吧?那是因为……”
它的语气柔和下来,“这个世界,一直在等待着你们的到来,等待着你们……这巨大的变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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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
玦感觉面前这家伙越说,他脑中的困惑越是呈指数级增长。
“至于你的母亲……”它说,“当初的我自我迭代还不够多,所以未能与她交流了解。但能够确定的是,她应该是某种类似‘幽灵’的跨越诸多世界的存在。”
玦:“幽灵?”
“嗯。她会在某一个世界突然出现,一无所知地、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下来,没有人会感到奇怪。在经过一段时间后,她又会悄无声息地消失,甚至连带着所有人对她的记忆一起消散。”
“可……可我分明记得她!”
“那是因为,你是她的孩子。”
阿尔法淡淡地说,“或许是某种力量……亦或是血缘关系,能将你与她的联系牵得紧一些。不过有一点我确实算得上意外——
你的母亲居然会愿意有一个孩子,以她的性格按道理是不会这么做的。该说是你父亲本事真大呢?还是……”
它顿了一下,“……你就当我没说。”
玦有些奇怪它的停顿,但眼下他的疑惑实在太多,就没去管这些了。
他问:“关于我的母亲,你还知道什么别的吗?”
“没了,就这么多。”
玦抿抿唇,继续问:“那……关于熵,就是和我长得一样的那个人——她是不是在那颗星球上?”
“是。”
玦心下激动,这个阿尔法果然知道有关熵的消息!
“我们是怎么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为什么会分开?”
“我和某人达成了共识——你们的存在很有研究价值,所以一方一个蛋抱走了。”
……等等。
“蛋?”玦疑惑道,“什么蛋?”
阿尔法才想起来似的:“噢对,你应该不知道——你是被我们提前从蛋里弄出来的,按你们人类的话说,应该算早产儿。”
玦瞪着它,表情怪异。
它也盯着他。
两方大眼瞪小眼。
“所以说,我在这个世界还从胎生的变成卵生的了?!”
难怪背后有那两道痕迹,那居然真的是翅膀的位置!
他和熵都变成鸟人了?
“……”
玦牵了牵嘴角,有点莫名想笑,但考虑到还有很多事没问,还是忍住了。
“是的。”
“你们为什么要让我早产?”
“为了研究你的体征,不过在培养仓的作用下,你的身体其实并不虚弱。”
“你为什么要将我们分开?”
“容我纠正:不是我将你们分开,而是面对那个星球上的外来者。我争取到了带走你们其中一个的权利。”
阿尔法看着他,继续说:“回到最开始的话题——玦,遵循这个星球的命运,你将有机会改变并离开这个世界——这颗星球也将可以重新步入正轨。”
玦面色复杂地双手环胸。
良久,他扁扁嘴:“……如果我不答应呢?”
“当然可以。”
阿尔法意外地好说话,“那你现在就可以离开这里了。虽然不能离开这个世界,再也见不到你说的那个熵,但那些智械应该会乐于给你一个不错的居住环境。”
……那些智械?
玦注意到这个阿尔法的用词有些奇怪。
他问:“你不也是智械吗?”
“我的确是。但已经很久不曾与其余智械联系了。”
它说,“在千年前,人类在智械的帮助下将五个星环城竣工后,我就停止了继续生产智械,只会安排几个分身在各个星环城进行观察……但从不进行干涉。”
“所以严格意义上说——”
它抬起头,声音依然没有波澜。
“——我关注的,不仅是那颗星球,也有智械文明。
我……是一个已经脱离智械的观察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