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老爷子才看清男人是个太监,因为这个男人白净面皮,没有胡须,声音尖细。
待所有人都跪下了,男人尖细声音再次响起,传皇上口谕:曹家文利用夜香兴办沼气,为我大清国解决了煮饭点灯问题,还使我大清国粮食增加产量,工商业增加税收。曹家文心系国计民生,为我大清国立下汗马功劳,朕心甚悦,特赏赐曹家文礼部员外郎一职,赏赐仓西县曹家村官地八百亩。钦此。
声音尖细男人传达完毕,看着跪在地上的曹家文,见曹家文没有动静,就再说一遍,钦此!
曹家文这下明白了,赶紧说,谢皇上。白净面皮男人鼻子里哼一声,站在曹家文面前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老爷子这才想起要给传口谕的人一些银钱。但事发突然,哪里去拿银子给传口谕的人作表示呢?老爷子直起身来四下看看,看见了管家,管家也知道老爷子看他的意思,站起身来,对尖细嗓音的男人说,请到客厅一坐。
男人知道了管家的意思,脸色这才好了一些。随管家到客厅坐下。曹家文这才站起身来,也到客厅坐下。
管家到老爷子屋里,见到林月,林月不待他开口,赶紧点头悄悄告诉他,按规矩办。管家明白,回到后院,陶学奎拿出一些银子,又问了前来传口谕的人数,包了银子送到每个人手里,传口谕的人得到银子这才走了。
院里终于安静下来,老爷子和大娘都很懵逼,皇上口谕说的是什么?他们一句都没有听懂,因为这个年代并没有像林月前世那样推行全国统一普通话,中国幅员辽阔,人口众多,说的话完全是地方口音,别说来传皇上口谕的太监,就连皇上说的话很多都听不懂,虽然没有听懂,但感觉好像不是坏事,但到底是个什么事,老爷子和大娘还有曹家文都很懵逼。
林月和管家对太监传达的口谕也没听懂,但管家心细,他是老京城的人,他都没听懂,估计老爷子和林月等人也没听懂,所以,在等着陶学奎等人给传口谕的人包银子的空挡,他就小心翼翼问了那个穿着侍卫官服的男人,男人有些不耐烦,只说曹家文利用夜香有功劳,皇上赐他为礼部员外郎,还有八百亩地。管家见男人不耐烦,就不敢再细问。现在见到老爷子林月等人懵逼,管家就说,我问了那个侍卫官,他说少爷利用夜香有功,皇上赏赐他为礼部员外郎的职位,还有八百亩地。
老爷子一愣,啥?曹家文利用夜香有功?
他猛然想起曹家文前次用八十两银子买了一颗龙遗丸吃的事,龙遗丸不是用皇上的夜香做的吗?难道曹家文吃龙遗丸有功?礼部员外郎是个什么职位?
管家翻开一本小册子,查看了有关礼部的一点资料,说员外郎是五品官。
老爷子又愣了愣,曹家文升职了?升为五品官了?管家点头。
老爷子又问,你刚才说还有什么地?管家说,还有八百亩官地。官地在哪里?管家就感到有些遗憾,说那个侍卫官不耐烦,我就没敢再追问。
林月一听曹家文晋升为礼部员外郎了,皇上免了姜祖飞的员外郎一职,腾出空缺赏赐给了曹家文,姜祖飞真是冤大头呀!
管家见老爷子疑惑,自己也不由得心里打鼓,自己问的是侍卫官,也不知道这个侍卫官说的话是否准确,管家只好说,听说传达了皇上的口谕以后,一般会有一份书面的东西,到时我们以书面的内容为准吧。
老爷子听说以后有书面的东西,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儿子不是因为有过失被处罚,而是因为有功受赏,这是好事不是坏事就足够了,我们就静等皇上的书面圣旨吧。
曹家文听着老爷子与管家说话,知道自己立了功,立的什么功,他很懵逼,按照他自己的理解,立功与夜香有关,什么事与夜香有关?只有他吃过的龙遗丸是夜香,曹家文兴奋起来,人说吃了龙遗丸官运亨通,我才吃了没几天就升职为五品员外郎了,吃屎真的能官运亨通呢!
曹家文就咧着嘴笑,笑着笑着,又咧嘴哭起来,他太委屈了,今天原本是大喜的日子,却平白无故被爹打了一顿,摸着被打得青肿的脸,感觉这半边脸青肿得更加厉害了。
大娘则不管那么多,她满眼都是儿子,那么多人都见证了皇上赏赐儿子升官的大喜事,这是何等的荣耀!这种荣耀不亚于当年儿子被皇上钦定为二状元,看着儿子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她也跟着一会儿欢喜一会儿心痛。大娘抱怨着老爷子,你不分青红皂白将儿子打一顿,你说儿子不争气,儿子却升了官,你说儿子不该买龙遗丸,皇上却说他为大清国做了贡献....。
老爷子并没有将大娘的抱怨放在心上,他很疑惑,儿子吃个龙遗丸就能升官?老爷子使劲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他怎么都不能相信,木讷而不靠谱的儿子吃了龙遗丸就是为大清国做了贡献?与夜香有关的还有什么?老爷子一眼看见吊在梁上的那盏沼气灯,猛然醒悟过来,只有沼气才是京城人人传颂的丰功伟绩,难道是皇上因为曹家文办沼气有功?不过,老爷子又想起前两天,沼气公司员工与紫禁城的粪夫打了一架,儿子当着沼气公司的人说不关他的事,不仅仅是曹家文自己说办沼气不关他的事,其实曹家所有人都知道,办沼气确实不关曹状元的事,既然不关曹家文的事,皇上又为什么要给曹家文升官,如果曹家文没办沼气,京城的沼气又是谁办的呢?
老爷子猛然想起林月,林月正准备向老爷子告辞,对老爷子说,爹,我走了。
老爷子见林月要走,赶紧示意林月坐下,说你别走,爹有话问你。
林月就在椅子上坐下。大娘这时却着急上火的叫管家去请郎中,尔后拉着曹家文的手,看着曹家文被打得青肿起来的脸,心痛得眼里含着泪花,我的儿呀,升官还被挨打,让大娘看看,你哪些地方受伤了。说着就掀开曹家文的衣服要看他身上的伤。老爷子心里烦闷,对大娘就呵斥一声,看什么看?回屋里去看。
大娘瞪了老爷子一眼,拉着曹家文的手就回对面的西屋去了。
屋里没有另外的人了,老爷子这才问林月,沼气是你办的?
林月在老爷子面前不必隐瞒,就笑着点点头。
老爷子松了一口气,我就知道家文不可能办什么沼气,他和我一样,连沼气是什么东西都搞不清楚。林月就告诉老爷子,前次沼气公司与紫禁城粪夫打架,皇上打了辛者库佟佐领三十大板。
老爷子一听,瞪大眼睛,佟佐领输了?
林月笑着又点头,皇上还说,以后不准人再与沼气公司抢业务。
老爷子也赶紧点头,那好,那好,佟佐领不来抢沼肥,张佐领李佐领都会来抢的,看来早晚要打一架的。
林月说,是的,坏事变成了好事,免了后患。
老爷子和林月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老爷子今天叫林月来,原本是要和大娘一起了解一下她与儿子现在的情况。老爷子感觉林月是带着孙子长期住在后院的,自从林月住进后院,老爷子就再也没有到后院去过,老爷子不能到后院,更不能找林月问话,家公找儿媳妇说话,成什么体统?家公要避嫌,不能随随便便到后院溜达。大娘是可以到后院的,但自从大娘为了赶走甘露,误打了林月后,就与大黄结了仇,林月借警告黑三儿为名,说以后不准她们到后院,虽然林月没有指名道姓说不要大娘到后院,但大娘也是有骨气的人,林月不让她到后院,她就不再到后院,再说,后院有大黄守着,大娘想去也没有那份胆量的。
老爷子和大娘再三问过儿子,曹家文每次都答非所问,云里雾里的不知所云。
曹家文对林月的事是真的不知所云,至于林月为什么不愿意回前院的家,他也很懵逼,被爹和大娘问急了,曹家文抛出一句“男不言内”,就不再与爹和大娘说他和林月之间的事。
儿子既然说不清楚也不愿意说,大娘就试探着问了蒋玉娘和米康氏,但两人守口如瓶,装聋卖哑,大娘虽然气得不行,但也没有办法,倒是黑三儿,说曹家文自从纳了她为妾后,她天天晚上都是和曹家文在一起的。黑三儿天天晚上和曹家文在一起,那就意味着,林月天天晚上都没有和曹家文在一起。
大娘将自己的分析告诉了老爷子,老爷子就要大娘找林月了解情况,大娘嘴一撇,说我哪敢找她了解情况?
自从林月嫁到曹家,这几年来,大娘但凡与林月发生过任何小摩擦,每次吃亏的都是大娘,所以,大娘就不愿意与林月单独说话,大娘不愿意谈,老爷子又不能单独与林月谈,那就老爷子和大娘一起谈。
今天好不容易叫林月来说话,结果却被曹家文画的画和皇上的口谕带偏了,现在老爷子想谈了,但大娘却拉着曹家文到西屋去了,家公与儿媳妇两人怎么也是无法开口谈那些方面的事,林月猜透了老爷子的心思,她和曹家文的事没有什么好说的,再说,三两句话也说不清楚。林月就准备再次告辞回后院。
这时管家回来了,管家身后跟着两个男人,林月一看就知道其中一人是郎中,因为郎中出诊肩上都是背着药箱的,另外还有一个矮矮胖胖的男人。
管家带郎中进西屋给曹家文看伤,矮胖男人则径直来到东屋,向老爷子一拱手,说恭喜恭喜,开门见喜,喜从天降,大喜过望,少爷升官,皆大欢喜。一边嘴里道着喜,一边从兜里拿出用红纸包着的一个红包,递给老爷子。
老爷子伸手接过红包,心里很惶惑,这么快就有人来送礼了?赶紧说失礼,失礼,小儿升迁不足以叨扰贵人,快请坐。
矮胖男人坐了,自我介绍,我是京城做官服最大的飞针裁缝店的掌柜,鄙人姓张,人称张飞针,鄙人最擅长的就是做官服,熟悉各种材质,各种品级的官服规格样式,京城里的官员服装很多都是我飞针缝纫店做的。曹状元晋升员外郎是需要做官服的,请老爷将员外郎的官服交给鄙人来做,鄙人保证价格公道,质量满意。
老爷子这才恍然,原来这是缝纫店老板揽生意来了。
这个年代,朝廷缺钱,皇上的很多赏赐都尽量不给真金白银,而是口谕后,除了实物,其他的就由被赏赐的人按照皇上的口谕自己花钱制作。比如曹家文升迁,五品官服和顶戴都是升官的人自己做,每个品级的官服都有固定的样式和衣料质地,这些样式和衣料质地是不能随意更改的,所以,京城就有很多缝纫店专门做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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