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几天过去。
时间不长,但是发生了很多事。
宁安的身体在渐渐好转,虽然看着还是一副病弱的样子,但是家里人能感觉到,她的气比之前足了。就连林父自己,都觉得之前胸闷气短的问题好了很多,身体在一天天的变好。
夫妻俩都很高兴,晚上关起门来偷偷给列祖列宗和老天爷磕了好几个头。
郑娇娇的肺部感染在公社卫生院治不了,第二天就转到了县医院,安远之也跟着去了,两个人在病床前互通心意,粉红气氛拉满。
县武装部下发通知,要求各大队民兵加强训练和巡逻,为农业生产和农民生活做好保障工作。县武装部还派人下来指导。
海市。
接到热心群众举报的武装部某领导并没有轻举妄动,他找到了自己的上级,把私人仇怨放在一边,将这件事完全当成公事来处理。
武装部又联系了公安局,在进行深入调查、锁定证据之后,把这件事捅到了海市“一打三反办公室”,这是一个由海市主要领导共同组成的领导小组,打击反革命分子,反对贪污盗窃、反对投机倒把、反对铺张浪费。
小桔子适时贴出了大字报,揭露安父的违法犯罪行为。
“一打三反办公室”就设在海市革委会下面,小桔子担心他们会徇私。
事实上并没有。海市革委会主任是由海市市委书记兼任的,真正的海市一把手,该有的眼界、魄力和担当都是有的。
他迅速部署下去,查明情况,不到十天,事情就尘埃落定。仅仅是贪污数额巨大这一项,就足够安父安母被判处死刑。更别提其中还涉及到冤假错案、栽赃陷害等问题。
根据1950年颁布的《惩治贪污条例》:
【侵吞、盗窃、骗取、套取国家财物,强索他人财物,收受贿赂以及其他假公济私违法取利之行为,均为贪污罪。】
【个人贪污的数额,在人民币一亿元以上者,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无期徒刑;其情节特别严重者判处死刑。】
这里所说的“一亿元”,指的是1950年的一亿元,换算成后来发行的新币,也就是一万元。
安父安母很快就被执行了死刑。
在调查安父安母的同时,还揪出了几个冤假错案,数位下放人员提前平反回城。
拔出萝卜带出泥,和安父有关的几个政府干部也该关的关,该撤的撤,海市领导层迎来了一个小小的震荡。
安父安母的案子处理的很快,在安远之带着基本痊愈,依然显得弱柳扶风的郑娇娇从和兴县医院出院,回到林庄的时候,他的父母已经被枪决了,所有家产均被没收。因为事发突然,他们连封信都没来得及给儿子写。
此时的安远之还不知道这些。他带着新鲜出炉的对象回村,整个人都显得意气风发。
郑娇娇也是一脸娇羞,紧紧依偎在他身边。
肢体动作胜过千言万语。
知青点的众人纷纷说着恭喜。
安远之是个天生坏种,他记恨老乡们对郑娇娇施救不力,记恨大队长林长民对他的威胁,一直都在伺机报复。
他设想的报复方案是,在林庄的粮仓放一把火。
为了实施这个方案,他需要提前踩点。怎么放火,放完火往哪儿跑,如何给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这都是需要考虑的问题。和剧情里大家都想不到他身上不一样,这辈子,如果出了事,他就是重点怀疑对象。
于是,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安远之带着郑娇娇出了门,打着约会的幌子在村里闲逛。逛着逛着,就逛到了大队仓库附近。
小桔子想到宁安想要把他俩锁死,就给两人下了点助兴的小玩意。
安远之和郑娇娇干柴烈火,无法忍耐。他们还有点理智,不想露天席地,于是,安远之撬开了大队仓库的门,带着郑娇娇在里面亲热起来。
就在他们渐渐忘我的时候,巡逻民兵恰好路过,听见了仓库里传来的动静。一群人一边喊着抓贼,一边破门而入,按着安远之就开始打。
疼痛让安远之很快清醒了过来。说到底,小桔子下的药不重,忍一忍就能过去了,这俩人没忍住,是他们根本就不想忍。
郑娇娇想要顺水推舟绑定安远之。
安远之顺水推舟的占便宜。
被打醒了,两个人都开始喊,“别打了,不是贼,我们是知青。”
打人的人却不肯停手,一边打一边说:“胡说八道,知青怎么会大晚上跑到仓库来,一定是你们想盗窃集体财产,还想逃脱制裁!”
“我们真的是知青。”
就在两方人马小学鸡式掰扯,一个说“我是知青”另一个说“你不是”的时候,“卡擦”一声,安远之的腿被打断了,就好像当时他和他的狐朋狗友打断了那位未婚夫的腿一样。
这个时候,周围火把亮起,林长民和很多村民都赶了过来,仓库的事无小事,不管是粮食还是农具,都是大队非常重要的集体资产。
火把照亮了两具白花花的躯体,大家赶紧闭上了眼睛。
林长民大喊:“赶紧把衣服穿上。都不要看!”
郑娇娇很快把衣服穿好,而安远之因为受了伤,行动不便,最后还是在郑娇娇的帮助下把衣服穿上的。
如果忽略这个过程中他的腿受到的二次伤害的话,郑娇娇还是帮了大忙。
林长民问道:“怎么回事?”
民兵小队长站出来说道:“我们在巡逻,听到这里面有动静,一看,门锁还被撬了,就赶紧冲了进来。大家伙以为是贼呢,就直接动手了。”
那位一直盯着安远之,故意带着民兵巡逻小队往这边走,率先喊抓贼,并带领大家动手的武装部指导员,这个时候也开口了:“大晚上的撬锁进入仓库,破坏集体财产,我们以为他是贼,也是合情合理的。但是,现在看来,他们可能不是小偷,是这个男的在耍流氓吧。”
姓安的小子,可不就是个流氓吗?
安远之听见这话心头一跳,辩解道:“我们俩在谈对象,只是情不自禁,没控制住自己,对吧娇娇?”
就算他爹厉害,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万一在这儿直接被打成流氓罪,他多少是要吃点苦头的。
一旁的郑娇娇忙不迭的点头,说道:“对,我们俩在谈对象。”
这下好了,他俩彻底绑在一起了。就算这会丢脸又怎么样呢,以后的人生就剩下享福了。从第一次见到安远之,她就知道安家的条件肯定不差,这两天她又听安远之详细讲了自己家的背景,更加坚定了要嫁给他的决心。
指导员寸步不让:“那谁知道呢?这可能只是这位男同志逃避惩罚的借口!这位女同志,你可不要想差了。”
郑娇娇赶紧说道:“是真的,我们俩真的在谈对象。我们是要结婚的。”
指导员:“……”
他看出了郑娇娇眼里的算计,本来想挽救一下她的心顿时就淡了。让这俩人锁死,省的祸害别人了。
安远之咬着牙,冒着冷汗,说道:“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在谈对象。你们别想屈打成招。”
指导员问道:“你们有结婚证吗?”
“没有。”
“没有结婚证就是耍流氓。”
郑娇娇说道:“我们明天就去领证。远之,你怎么样?疼不疼?”
“我的腿可能断了。”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安远之被送去了公社卫生院,又转去了县医院。
第二天,那位武装部指导员直接带着公社民政所的工作人员去了县医院,现场给他们办理了结婚证。
宁安都被他的操作惊呆了。
“这就是现实版的‘民政局给你搬来了’吗?”
小桔子哈哈笑,说道:“这个指导员,是那位被他调戏的姑娘的亲哥哥。这是主动请缨,为妹妹妹夫报仇来了。”
宁安说:“那咱们赶紧去举报,安远之也参与了安父安母的贪污受贿行为,他可是带了不少钱下乡,来路都说不明白。还有他之前在海市做的那些事,调戏妇女,打架斗殴,无故伤人,统统都举报上去。”
“咱们不举报他私藏禁书吗?”
宁安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不到万不得已,咱们就不要给私藏禁书这种不合理罪名添砖加瓦了。安远之犯下的罪行那么多,不差这一个。”
“好的。”
小桔子把搜罗来的安远之的罪行和证据都放在了县公安局局长的办公桌上,也递交给了那位指导员。
恰好,这位指导员也在思考该如何让安远之受到更多惩罚。
之前安远之调戏他妹妹,又打伤了他妹夫,还没等他们真正追究,姓安的就把儿子送走了,态度良好的上门道歉,大事化小,碍于形势,他们也只好先忍耐下来。
没想到姓安的犯了那么多罪,还被人抓住了把柄举报出来。真是老天开眼。
现在,他又接到了群众对安远之的举报,那还等什么呢?
因为安远之犯的事都是在海市犯下的,所以,他必须回到海市接受调查和审判。
被公安带走的那一天,整个林庄都震惊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看着人模狗样的安远之竟然是这么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