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拉起宋问就往洞外跑。
“怎么啦?我还没骂爽呢。”
“姐,惹祸了。”
叶观南打了一掌出去,他用余光瞥见朱厌身上的结界在他蛮力的挣脱下出现了裂痕,可他那一掌却显得微不足道。果然,身后不断有碎石落下来,原本牢牢嵌进岩石里的铁索被生生挣脱出一截了。
宋问意犹未尽道,“可算出了口气,下回我要再想骂他,你再跟我来。”
叶观南脊背一凉,掌心凝聚出一道结界,冷汗不住地往下掉。
“姐,如果我这次困不住他,我们都要被吃了。”
“什么?”
宋问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叶观南不得不停下来攥起宋问,几乎同时,他听到一声闷响和怪异的笑声。
叶观南知道,朱厌逃出来了。
完了。
叶观南脊背上的冷汗直冒,他掌心的内力凝聚到九成,洞外的碎石受不住法力的压力,不时传来沉闷的爆破声,叶观南把宋问的脑袋护在肩上。
就在叶观南准备鱼死网破拼一把时,只见正前方走来两道欣长的身影。下一秒,一道凌厉的身影如闪电般闪过,朱厌“嗷嗷”的怪叫声又响起,叶观南终于松了一口气。
朱厌终于被锁了回去。
桓荒多加了两道结界后一脸阴郁地走到宋问身边,宋问下意识地往叶观南身后躲。
“有个靠山你就觉得自己行了,是吗?”
面对桓荒居高临下的责问,宋问揪着叶观南的衣袖笑得牵强。
“殿下,我只是过来看看。”
“来看看朱厌吃饱了没有?”
“来看看他过得好不好。”
“如你所见,他过得不好,连话都不会说了,他前段时间还在学说话。”
“呵呵……”
这时,被气得捶头顿足的朱厌满脸通红地憋出一句话。
“她想杀了我!”
桓荒意味深长地看着宋问,眼底像湖面凝结的霜,叶观南忙挡在两人中间。
“殿下也说了,他才在学人话,肯定也听不懂人话。”
“对啊对啊,他哪里懂人话!”
宋问说着就以叶观南的身体做掩护,从另一个方向溜之大吉了。狐狸走上前,一脸敌意地看着宋问远去的背影,而后盯着叶观南。
“你这么维护她?”
“也没有。”
“你看上她了?”
“什么?”
桓荒把狐狸拉到一边,“小南只是和这女人臭气相投罢了。”
狐狸用狐疑的眼神扫视了叶观南一眼后不死心地逼问,“你为什么会住在她的房间?”
桓荒急忙打圆场,“是我的疏忽,马上安排。”
叶观南借机问,“殿下,您为什么非得用宋姐的血喂朱厌呢?”
桓荒没答,狐狸的声音又幽幽地传来。
“你是为了她不肯回去的?”
叶观南没好气地反问,“你怎么跑来了?别说是寻我来着。”
“一半是寻你,一半是……”狐狸顿了顿,面露难色,“黄鼠狼把我的山洞占了,天天上山打野鸡吃,搞得整个山洞都是鸡屎味。”
叶观南“噗嗤”笑出声,想不到狐狸也有今天,原来梦里所见并非妄想。
“我以为你把她打出去了。”
“我还没动手就在那边寻死觅活的,还在洞口挂了条白绫,动不动就要上吊,对外说我暴力她,坏我名声。”
“上山打劫的事都做,你还在乎这个?”
这桓荒不可思议道,“小年你家不是很有钱吗?至于干这事?”
狐狸抽了抽嘴角,“走吧,我们出去说。”
话题就这样转移了。
叶观南回头看了眼朱厌,见他安分些了忍不住问,“殿下,你干嘛养这么危险的东西在身边?”
狐狸不以为然道,“他生前还养过老虎狮子和棕熊等猛兽。”
叶观南竖起大拇指,赞道,“牛人!”
桓荒笑笑道,“我生来喜欢有挑战性的东西。不过小南,前些日子问你是否认识小年,你干嘛否认?我要知道你们这么要好,我定然不会亏待了你去。”
叶观南尴尬地笑着解释,“还不是狐狸的仇家太多,我怕不小心踩到雷,被打个残疾,谁知道你居然还有朋友,稀奇。”
桓荒反驳道,“我也不是谁都瞧得上。”
叶观南福至心灵地回,“那谢谢你瞧得上我。”
“我不是瞧得上你,我是瞧上了你。”
“咳咳……”桓荒低咳一声,拍了拍叶观南的肩膀,“小年是要继任妖王的,历代妖王都会经历一场大劫,你莫怪。”
“这哪是他历劫?是众生渡劫。”
狐狸垂眸,看上去似乎有些低落。
“我至少没往山洞里带人。。”
桓荒一脸疑惑,“嗯?什么?”
狐狸拉着脸,酸溜溜地数落,“下山一趟给我弄了只黄鼠狼回来,搞得我有洞不能回,现在又认了一个姐?打算在这住下了?”
这话怎么听着都古怪,桓荒的脖颈左左右右地转了转,似乎明白了什么又没明白,他同时搂住叶观南和狐狸。
“哈哈,都住下,别走了。”
叶观南一恍然,突然想起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狐狸,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狐狸道,“我并不知道,我只是来无生门碰碰运气,没想到这么巧。”
桓荒补充道,“怪你太过出挑,小年一说我就猜到是你。”
叶观南心道,这可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那你们怎么认识的?”
在叶观南的认知里,狐狸的敌人遍地朋友一年半载不见一个。
桓荒轻笑一声,“说来有苏家与我是有恩的,我刚过世那几年无人为我收殓,亡魂在海底飘了好几个月,是有苏家带我上来的。”
“这样啊。但我听说,骸骨至今还在海底放着?”
“我不许收的,捞上来连白骨都不剩,留着吧,能吓唬吓唬人也好。”
“原来是狐狸后人乘凉啊。殿下……”叶观南停顿了一会,突然口风一改,“我有一事相求。”
“有关宋问?”
“没错。”
狐狸这时插了一句,“又是她。”
桓荒淡淡道,“我并没有强求她任何事,是她自己太较劲。”
“朱厌这事也是她较劲?”
“宋问来的无生门的几月几乎抢了其他人的业务,她能力很强,我也想多留她几年。所以我曾找过她,朱厌那事不必勉强,但她要钱不要命,前脚才流血后脚就喝酒的事已经见惯不惯了。她在人间时是贵太太,每天伺候她日常的随从就有一二十,比我做王时的排场还要大。想不到有朝一日,凤凰变鸡,她不止适应得挺快还混得如鱼得水,若不知她的过去,恐以为她生来就是市井流氓。”
“可那日朗杰认出了她。”
“等他一觉醒来谁都记得,唯独会忘了宋问。”
“为何?”
“宋问来时跟我提过一个请求,就是抹去她在世间所有的痕迹,所以朗杰回去后,关于宋问的记忆已全部删除。”
叶观南错愕道,“抹去所有的痕迹?她当真想什么都不留下?”
“也许吧。她尘世的丈夫点了七天七夜的招魂灯想召她回来,她说不回就不回。如果不是我从中抹去所有的痕迹,想必早寻来了。”
叶观南苦笑一声,“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女子。”
“不提她了,两位陪我去个地方呗。”
叶观南的嘴角抖了下,“哪?不会又有什么意外之喜吧?”
“你少跟宋问走一起,她才会给你意外之喜。”桓荒说着郑重地拍了拍叶观南的肩膀,“你只走过生门还没走过死门,我带你去死门走走。”
狐狸眼睛一挑,“黄泉?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人?”
“去了就知道。”
几人走出宫殿往相反的方向去,穿过一道宫门就见到一棵参天大树。叶观南不禁罕纳,黄泉居然有绿植,桓荒把手放在树干上。
顿时,一条墟道出现在眼前。
叶观南一脚踏进去,周围的一切与外面的相差无二,可那种感觉却很恍惚,好似他进入了另一个虚幻的空间。
往前走了一会,叶观南诧异地看到两侧的墙上亮着一排排方方正正的格子,从墙中间延伸到屋顶,上面赫然写着不同的数字。
“这是?”
“无相墙,与无生门有契约的门客都在这上面。”
“一盏灯一个人?”
“对。与无生门达成契约也很容易,只要你有价值。”
“不分善恶?”
“价值不分善恶。”
“如果上面的灯灭了呢?”
“两种情况,一种是死了,一种是契约解除了。”
叶观南点点头,“听着挺厉害,幸亏这灯不是长方形的。”
桓荒大笑一声,“小南是想说要不然看着像墓碑?要不你也签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