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2日 晨
御江苑小区
一栋二层的洋房里,两个男子忙碌着翻找什么。这栋房子装修极尽奢华,浅灰色大理石地面,上面是坐着一套欧式红木为架,真皮蒙面的沙发,两侧的独立沙发是电动按摩真皮沙发,沙发后面是整面墙的落地窗,屋外的绿树红花映入眼帘,窗子两边分别立着两盆盆栽,一棵发财树和一棵迎客松。沙发前铺着一条长方形的伊朗羊绒毯,鎏金线镶边的大理石做成整面影视墙,墙中镶嵌着一台85寸的液晶电视,客厅挑空8米,上面垂下一盏琉璃水晶灯。左边是通往二楼的楼梯,扶手全部红木雕花,右边通往餐厅。餐厅与客厅之间是一座红酒架,上面摆满各式红酒。敞开式的厨房与餐厅融为一体,均是亮灰色的装饰。年轻男子打开四开门的冰箱说道:“哎?哥,这有钱人都不吃饭吗?咋啥也没有?”
年长男子在一楼没有找到自己要到东西,打开电视看到:“早间新闻,昨夜临江市公安局警情通报,历时七天,于2011年8月14日,在城北区刘家堡发生的连环凶杀案现已告破,嫌疑人刘某某、吴某某目前已被控制,现在案件正在进一步侦查中。”
“哥,这警察效率够高的啊,一个星期就把这凶手抓住了。”年轻的男子从厨房走来说道。
“现在到处都是监控,还有什么DNA啊、指纹啊,杀了人肯定跑不了了。”年长男子说道。
“那咱这个会不会也被抓住啊,这么高档的小区,肯定到处都是监控吧?”年轻男子说着,怯懦地四处瞅着。
“放心,跟着你哥还能让警察抓了,你哥干这行这么久,就没见过警察长什么样。”年长男子说道。
“刚才我还在路边看见个警察,你是不是眼神不好没看见?”年轻男子猫着腰怯怯地说道。
年长男子听后上前敲了他的头一下,“废什么话,赶紧干活!”
“我告诉你啊,这间房子我都踩点好几天了,就算是发现被偷了也不会有人报警。”年长男子说道。
“还有这种事?你别逗我玩啊,谁家丢了东西报警啊,就算他不报警,他还不自己查监控找啊?”年轻男子不相信地说道。
年长男子一脸得意的坐到沙发上说道:“你还记得你刚才刚进来的时候,你想去厨房找东西吃,发现什么了吗?”
年轻男子略带怨气地说道:“啥也没有。”年长男子看着他挑了挑眉,年轻男子心领神会道:“我明白了,他们一家人都出远门了,所以冰箱里啥也没有!”年轻男子突然眉头一皱,“哎?不对啊,就算出远门也有回来的时候啊,那还不是一样会报警。”
年长男子走上前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下他的头说:“你没发现,他家厨房不光冰箱里什么都没有,连油盐酱醋都没有吗?锅碗瓢盆也没有!发现了吗?”
“哎?对啊,这旅游不可能带着油盐酱醋和锅碗瓢盆走啊。”年轻男子憨憨地笑着说道,随后一想又觉得不对:“哎?那他们这不是搬家了,那还能有钱?”
年长男子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缓缓地退到沙发旁,坐了下来,伸手招年轻男子上前。年轻男子害怕地说道:“哥,你别打我了,再给我打傻了。”
“金子,来,哥不打你。”年长男子拍了拍沙发,让年轻男子坐到旁边,随后说道:“金子,你听哥慢慢跟你说。”年轻男子坐到一旁,中年男子开始慢慢说道:“这房子一看就不便宜,你看这装修,一看就是有钱人,但是,上次你跟我一块踩点,你看他像有钱人吗?”
年轻男子摇摇头,说道:“不像,骑个电动车,有钱人谁骑电动车啊。”
年长男子一拍他的背说道:“对喽!你说他有这么豪华的大房子不住,还要半夜里骑个小电动车像做贼一样,而且就待一个小时,他就走了。”年轻男子听着点点头,年长男子继续说道:“我告诉你啊,那个人从穿着打扮,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不是一般人,再加上他这些异常的表现,我判断。”年长男子往沙发靠背上一靠,得意的说道:“这个人肯定是个大官儿!这个肯定是他藏钱的地方。而且昨天晚上他刚来过,还拿着一个包,肯定有不少钱。”
年轻男子听到这里眼睛一亮,“真的吗哥?这不得发财了?”年轻男子眉头一皱,觉得不对,又说道:“他是个大官儿,那不抓咱们更快了?”
年长男子笑着说道:“金子你想,他一个当官的这么偷偷摸摸地藏钱,这钱肯定来路不正,不是贪污就是受贿!丢了他也不敢说!你想啊,他找警察怎么说?警察同志,我贪污的钱被偷,你们给我找回来?那警察不当场给他抓起来。”
“哎?哥,那警察也是官,他们不会护着他?”年轻男子问道。
年长男子摇摇头:“你还记得咱们县的公安副局长吗?那是公安局的官,贪污受贿照样被抓。你放心,咱们这一把赚了就回家,给你盖房子娶媳妇。”
年轻男子一听娶媳妇,憨憨的笑了起来,“哎?哥,那潘哥那边咱还去吗?”
年长男子摇摇头:“潘子做到那些事儿伤天害理,早晚一天遭报应,咱偷点东西,最多坐几天牢,他做的事儿,抓住得枪毙!”
年轻男子点了点头,突然说道:“哎?哥”
“哎你个头哎,你哪那么多话。”年长男子说着作势就要打。
“哎?哎?别打哥!”年轻男子双手抱着头,身子往后撤。年长男子起身拉起年轻男子,“走,上楼找找,看看这个贪官把钱藏哪了。”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二楼,开始分头搜索。
“哥,金子!”年轻男子喊道,年长男子上前拍了一下他的头,狠狠地瞪着他说道:“喊什么!小点声!还有什么?”
“这还有几块金表,还有金块,一看就值不少钱。”年轻男子指着柜子激动地说道。
“这些东西没法花,到时候还得找人卖,太麻烦了,跟我去那边,那里有现金。”说着年长男子转身出了房间,年轻男子趁他不注意,偷偷将一块金块藏到了口袋里。走到楼梯口年长男子转身说道:“你去楼下,把两个袋子拿上来。”
“好嘞哥。”不一会儿,年轻男子就领着两个大编织袋走了上来,“给我一个,咱俩分头装。”年长男子说道。
“啊!这么多钱!他还真是个大贪官!”年轻男子看着满满一大衣柜的钱,不自觉得喊出声来。年长男子上去就是一脚,“让你小点声。”
“哎呦!”年轻男子扶着左边的屁股,幽怨地看着中年男子。“看什么!干活!”年长男子大约装了二十几捆,拎了拎重量差不多,就打包准备走,没想到回头一看,他的傻弟弟装了满满一大包,大衣柜快被他掏空了,编织袋满满的,口都合不上了,中年男子上去踢了他一脚,说道:“你装这么多拿得走啊?”
“没事儿哥,我有的是劲儿!”说着年轻男子就往身上背,一捆捆的钱从编织袋里掉落下来。
“保安马上就开始巡逻了,你拿着这么多钱,出了门都不用警察,保安就把你摁住了,拿出来。”年轻男子听着,老大不情愿的把钱摆回衣柜里。年长男子继续说道:“你把钱全拿走了,那个贪官还不疯了,他能不抓咱?”
年轻男子不服的抬头说道:“你刚刚还说,他……”
年长男子打断他说道:“你少拿点,把大部分给他留下,一时半会发现不了,就算发现了,也不会为了这点钱,跟咱们拼命。但是你要是全拿走了,他一生气,气昏了头,想‘我这忙活这么多年,都便宜了贼了。’当官的又不是傻子,万一想个别的什么招,报警抓咱们怎么办?”年长男子一边把钱摆整齐,一边继续说道:“咱现在拿一点,大头还在这里,他就算发现了,他也不会因为这一点钱冒着被抓到风险报警抓咱们。”年轻男子听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中还是忿忿不平。
二人打包好编制的,年长男子先出了院子,看外面没有人,两人将编织袋放到一辆破三轮车里,然后还上绿色防雨布。年轻男子骑上车,将车前的写着废品回收的板子摆正。年长男子,开着双人座的保安巡逻车,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小区门口。
“呦,强哥,昨晚上你的班啊?”门口的年轻保安说道。年长男子停下车,揉了揉眼,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道:“啊~困死我了,你帮我给队长请个假,我这早上听不了他训话了,我先回去补个觉。”年轻保安打了个敬礼说道:“没问题!”
年长男子走了两个路口,回头已经看不到保安亭了,跳上三轮车,说道:“走!金子。”
临江市公安局
经过昨天的一系列工作,8.15案终于告破,但是许多证据还没有固定,证据链还不完善,考虑的嫌疑人刘东林和吴瑾瑜的特殊情况,为避免两人串供,相互包庇,所以将两人分别看押,同时今天的现场指认的工作也将分别进行。“老杨,今天咱俩分别带队,带刘东林和吴瑾瑜去指认现场,再把证据固定一下,然后……”
“严谨!”侯局长急匆匆来到刑侦支队的大厅喊道,“你马上安排一下手里的工作,一会跟我去市政府,今天政法系统有个会。”
“什么会啊侯局?”严谨转身问道。
“好像是关于反腐倡廉的,十点开始,我跟你车,赶紧吧!”说完侯局长急匆匆地走了。
严谨长舒了一口气,转身对着老杨说道:“这样吧,你跟老刘分别带队,你安排一下,绝对不能让刘东林和吴瑾瑜见面,我怕这个刘东林会把所有事都揽到自己身上,至于其他的细节,你是老同志了,你把握吧。”
刘阳开着车听着临江广播电台的播报,说道:“师父,这新闻每天的动作挺快,侯局昨晚交上去的简报,今天就见新闻了,不过这新闻发布会怎么是齐局去开的会,昨天不是侯局去市里送的简报吗?”
“好好开你的车,不该问的少问?”老刘故作深沉地说道,老刘虽然平时话比较多,但是毕竟是在公安系统工作二十多年的老油条,牵扯到政治斗争的事,他的嘴还是比较严的。
严谨的车中
侯局长坐在严谨的副驾驶上说道:“严谨啊,这个八一五案你做的不错,不到一个星期就破了案了,市委、市政府那边都比较满意,估计你的表彰很快就下来了。”
“侯局您过奖了,主要是您比较支持我工作,再加上一组的同志们没日没夜的加班,才能这么快破案。当然还是得感谢领导的帮助啊。”严谨笑着说道。
“哎!”侯局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什么感谢不感谢地,就是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我现在就是听吆喝的,什么工作都有我的,功劳就没我什么事了。”
“哪有,您是常务,什么事不都得您同意啊,不管是刑侦、禁毒、治安、还有政治,这方方面面,哪一项离开您都不转。”严谨谨慎地说道。
“是啊常务副局长,说到底我就是个副的、二把手,听吆喝的。”侯局长说道。
“话不能这么说啊,侯局,您说齐局平常基本不怎么在局里领导工作,你虽然名义上是二把手,但是局里大大小小的事,都得经过您的手,实际上您是有实无名的第一领导。”
“诶……,名还是很重要的,孔子说的好啊,名不正则言不顺。”侯局用手敲着车门说道。随后,他转头降低了声音说道:“你来了也有两年了吧,你得活动活动啊,把屁股往上挪挪,啊。”
“我听领导安排,领导让我往上我绝不往下,领导让我进步我绝不后退。”严谨说完之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岔开话题道:“侯局,你女儿小婷的身体怎么样了?”
“哎……”侯局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医生说不能进行剧烈活动。你说她明年就要考大学了,身体这个样,最近可能还要做手术,这要是去外地,我跟她妈真是不放心。”
看着侯局长唉声叹气的样子,严谨立刻说道:“小姑娘还是留在身边,让人放心,我跟我女儿说就让她考河东大学,河东大学也是重点大学各个专业在国内也是数得着的。”
“是啊,我也觉得还是留在身边好,有点儿什么事儿,我跟他妈也能及时照应到。”侯局长说道。
两人正说着车拐进了市政府停车场,“侯局到了。”市公安局到市政府不过七八公里,严谨第一次觉得路这么长。
市政府大会堂门前,公安局长齐国东正在跟一名领导聊天,这名干部约50岁上下,但是两鬓已经有了白发,身穿西裤,咖啡色夹克,夹克的肘部已经磨得发亮了,但是衣服依然洗的干干净净,穿的整整齐齐。
“吴主席。”侯局长上前打招呼道。
男子回头看着侯局长说道:“侯局长。”
“每次见你都是这身打扮啊。”侯局长笑着说道。
“哎呀,别提了,昨天准备会议内容,一晚上没回家,你看这衣服都没换。”吴主席笑着说道。
“老吴啊,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刑侦支队的支队长,严谨。”齐局长扶着严谨的肩膀说道,然后又转头对吴主席说道:“这是政协的吴副主席。”
严谨赶紧上前握手,脸上有些诧异,齐局长赶忙解释道:“吴主席上个星期才调整的,你不知道。”
“严队长我可是早有耳闻,这个红衣案,陈书记都很重视,严队长不到一周就破了案,领导很高兴,可是在会上点名表扬了你啊。”吴主席笑着说道,随后转身对着齐局长说道:“很有齐局长年轻时的风范啊,当年齐局长任刑侦支队长时候,那也是破案的好手啊,号称是没有破不了的案啊!”
“你这就有点过誉了,我哪比得了年轻人啊。”齐局长谦虚地说道。
“几位领导,会要开始了,请进场吧。”一位年轻男子微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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