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却听唐敏大喊一声,眼神凌厉地扫视吓得噤声的群众,唇角勾着嘲讽和不屑,“你们谁见过林姑娘本人?都说她是妖女,你们亲眼见过她祸害了谁?我倒不知道受了叶姑娘的恩惠就得对另一个女人极尽贬低诽谤,如果你们所谓的报恩就是这样,恕在下不敢恭维!”
赵杰呵呵笑了声,“我记得前年林府落成时宴请全城三日,连乞丐吃完饭都不忘道一声林姑娘的好,有些人却编了童谣去骂她,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
一人不以为然地嚷道:“她那般施舍还不是显摆自己有钱,这是对我等穷苦人变相的侮辱。”
“听起来好有骨气的样子!”赵杰偏头去问,“那你吃了吗?”
那人语噎,半日红着脸挤出一句,“反正她有的是银子。”
张鹏生哈哈一笑,“我倒是听出来了,你们这些穷酸的东西见人家有钱,心里不痛快,吃了人家的还要仇视人家,这会儿又落井下石诽谤人家。”吸了口气,毫不掩饰他的嫌恶,“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
我心里暗叫声好,对付这样一群蒙昧无知的人类就得铁憨憨这样粗俗地怼过去。
人群中有人愤愤,一时又觉理亏,半晌,有人喊了嗓子,“你们这样为妖女说话,莫不是得了她什么好处吧?”
“你说对了。”康金平轻笑一声,斜眼去看那个敢说又躲进人群暗影里的女人,道,“不仅我得了她的恩惠,你们受她恩惠更大。”
“胡说八道!”有人嚷起来,“我何曾受过她什么恩惠了?”
“没有吗?”康金平打量那个大汉,“看你穿着也算体面,家里有用过林氏商行的东西吧,比如洗发水?沐浴露?香皂?棉质物品?”
大汉瞪着眼回道:“那又怎样?老子花了钱买的?又不是她施舍的。”
“若不是林姑娘发明出这些东西,你有钱能买得到?”
大汉语噎。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心道,这真不是我的发明啊亲!
唐敏插过话来,相比其他人,他明显更有文化人的气质,彬彬有礼,不急不躁,“不说我们平日用到的许多物件出自她手,改善了我们的生活。就说新政和变法的推行,若无她在徐陵铁腕雷行,其他郡县恐难推行,不用我说,新政和变法受惠最多的就是你们底层百姓。还有科举和武举,若不是她向陛下提议,你们寒门子弟何来翻身之日?何来今日得意之势?如今你们却大言不惭地在这儿说她妖言媚主,对叶姑娘你们大谈报恩,怎么到她这儿就变成以怨报德了呢?”
我抬头去看某帝,心里很是感激,我向他提出科举和武举这事只有我和他知道,若不是他在外言明,别人岂会知晓?没想到他竟毫不避讳毫不居功,无形中加了这么多功劳在我身上,我如何受得起?
唐敏四人的一番话说得在场的人默不作声,许多人神色间有愧色,风向大有往我这边转的意思。
这时唐敏的随从取了金子来,小心收起桌上的字,他把两盘金子摆上,道:“这是一千金,请秦公子及夫人亲点。”
我眼眸流转,将一个托盘往回推了推,笑道:“这幅字是我和相公合力之作,得来的金子自当一人一半。我相公那份我做不了主,我这份奉还给你。”
张鹏生讶然,嘿嘿笑道:“还未听说过夫妻之间把钱财分这么清楚的。”
“能分清楚便一定得分清楚。”我道,“这就好比是与非,亲眼所见有所佐证的事实就是‘是’,人云亦云道听途说的话就是‘非’。一犬吠声百犬吠影,这世间的事本就真真假假难以分辨,你若分得清,便可说得理直气壮,若分不清,最好把它当个屁放了,以免惹人笑话还自降身份。当然,如果有些人觉得自己本就没有身份,被笑话也无所谓,那就自当别论。”
许多人听出我是在指桑骂槐,有的无趣地偷偷离开,有的惭愧地低下头去。
唐敏眼睛一亮,向我拱手一礼,赞道:“没想到夫人竟是个妙人!不仅诗做得好,话也说得妙。”又对北堂胤拱手,羡慕道,“秦公子好福气!”
某人手臂一长,高调又霸道地把我揽住,面色无波无澜,傲娇地从喉咙里挤出个“嗯”字。
唐敏不以为意地笑笑,转向我,指着那一半金子问,“不过夫人这又是何意?”
我笑道:“刚才听公子说话能辨是非,是个三观比五官正,思想比套路深的人,心下佩服,这五百金权当是我再给你打的折。”说明白了就是老娘高兴!
“三观……”唐敏听得有些糊涂,却也领会到我是在夸他,拱手道,“夫人谬赞!没想到世间还有如夫人一般豪气洒脱的女子,身为男子,在下很是惭愧。夫人心意在下收下,但这五百金万不敢收回。”
“好,那便不与你客气!”老娘我本来就只是借机说话,还没真打算把到手的金子还给他。
对于我的“不客气”唐敏愣了下,继而笑道:“夫人这脾性与我一朋友很是相似。”
“是嘛,那说明我比较大众化。”我打着哈哈,含糊过去,却也知道这场景十分熟悉,前年在赌坊,我说要把他们的银子还回去,他们客气地与我推脱,然后我就非常不客气地全部倒进了自己的腰包。
给了面摊老哥一锭金子,又给了书生一锭金子作为借用场地的费用,我扛着一袋金子拉着北堂胤逃也似的跑路。实在没想到赚钱赚出这么多八卦来,看来民间对我的误会很深,敌意很大啊!
拐进一无人的角落,我把金子往北堂胤怀里一塞,捶着双臂喊累,对某人一阵埋怨,“你好歹主动一点啊,这么重的东西你怎么好意思让我一个人扛着?”
北堂胤将金子往后一扔,在我的惊呼声中落在一个黑衣人怀里,定睛一看,放下心来,继续捶肩,“你什么时候把暗卫召回来的?”
“他们一直都在。”
我捶肩的手顿住,讶然道:“那你还去卖手艺?”
他傲娇地负手转身,“我乐意。”
我连忙跟上他,完全不相信他的鬼话,心下却欢喜,抱着他的胳膊道:“你不会是想哄我开心吧?直说啊,害得我为那书生捏了把冷汗,你不知道那时候你有多吓人。”
“那蠢丫头把我的字随手送给别人的时候可有想过害怕?”
我心一紧,松开他的胳膊偷偷往后退,干笑道:“那个,我也不是故意的,就一时嘴快,又不好意思问人家要回来。”
他凉凉地看着我,淡淡的嗓音里满满的威胁,“过来。”
再往后退,“别那么小气嘛,就两个字而已。”对上他深如星海的眸子,心里越发打鼓,“大不了我豁出老脸去问他要回来,偷回来也……啊!”
话未说完就被他打横抱起来,径直往前面的僻静小道去。
“喂,北堂胤,你故意逗我是不是?”他虽还是冷峻着脸,却被我捕捉到眼尾一闪而过的笑意,心下立松,装出气闷的样子捶了捶他的胸。
“是。”他诚实地发出单音,又警告道,“下不为例!”
我连连点头,“遵命,皇帝陛下!”双手交叠在他脖子上,见左右无人,快速在他俊脸上亲了下。
他略微顿了下脚步,薄唇若有似无地勾起,显示他满意的好心情。
我们穿过一片竹林,眼前出现个大院子,院子很安静,我问:“这是什么地方?”
他没有回答,一脸的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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