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情了?
心中大惊,行动比脑子更快,猛地从他身上翻下来,远远躲开,再不敢去看他。我只觉得脸火辣辣的烧,心跳如脱轨的火车,完全不受控制。
其实北堂胤也好不到哪去,僵直着身体,闭着双目,好半天才平复下来。
“你……”
“我……”
两人同时出声,气氛更尴尬了。
“你先说。”
“你先说。”
又是异口同声,愣了半晌,我终是忍不住笑了。走到茶案旁,帮他倒了杯茶,又自己倒了杯白开水。
“这是今年方河郡新进贡的雨前茶,你不尝尝?”北堂胤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姿态优雅,令人赏心悦目。
“刚才不是尝过了?”我道,喝完一杯就给自己倒满,随意说着,“喝茶讲究,还是我这白开水好,淡中回甘。人生啊,就如这白开水,平平淡淡才是真。”
北堂胤噱了一声,“豆蔻年华,你倒把话说的这般老气横秋。”
“这没错啊,老娘我活了千年,理应这等语调。”
“这话日后别说了,被有心之人利用,怕不是唱几句童谣那么简单。”
我“咦”了声,惊道:“这个你也知道?”
“事关我家蠢丫头,我能不上心?”
这话我爱听!不过……
眉头一蹙,“那你知道是谁编的吗?这对我貌似也无伤大雅,感情是仇富?”
北堂胤抿茶,埋在阴影下的双眸有什么快速跌过,声音淡淡,“也许。”
我也不再追问,这事已经过去了,我没必要再去把它掀开,庸人自扰。
之后,言归正传,我将科举入仕的事跟他讲了个大概,又提到武举,无非就是怎么招揽人才,破除贵族垄断,实现中央集权。我说的得意,没想到北堂胤破天荒地跟我聊起了他正在推行的新政,其中有一条便是想通过提拔平民子弟,打破现在的僵局。可惜,这触动了上层阶级的利益,半年多了,新政寸步难行。
但提拔人才需要一个理由和契机,如果在全国范围内举行层层科举和武举的筛选,直至中央,便能将一批全新的血液集中在一起,这些人没有背景,没有依附,只有满腔热枕和才华,他们定会围抱取暖,共同对抗贵族。
这个大陆朝代更迭了不知多少次,但追溯起来,贵族依然是贵族,平民依然是平民,开办科举武举,无异于给了那些百姓希望,而这份希望一燃烧,便是飞蛾扑火,也能很快将本就孱弱腐败的贵族阶级扑灭。
另外一点很关键,推行武举,不限国门,武林江湖,能者皆封,他日放到疆场,个个以一敌百,若不吝封赏,很大程度上可振军威,惯不至于再受制于人。
这一日,我们泡在云水殿,袒露心声后,更是迎来了第一次心无隔阂的交流。为了家国计划,为了天下一统,我们仿佛找到了知音,越谈越欢,竟有种相谈恨晚的感觉。
当晚,我没有出宫,北堂胤也没有回龙栖宫,我们一鼓作气,通宵达旦地制定晚膳了科举武举的详细步骤和计划。
次日,北堂胤在朝堂颁旨,昭告天下,两月后在长平进行首次武举,三月后进行科举,参与者不限年纪,不限男女,不限门第,能者居之。甚至有罪在身的人也可参与比试,获得名次,可抵身上罪罚。
一时间,臣民哗然,天下响动。无数人背上行囊,挤破了头来到长平。
这日,我如往常般进入御书房,正巧听见北堂胤在里面发脾气,然后就看见好几个大臣悻悻然退了出来。
“怎么了?”我走进去,将食盒里的点心拿出来摆在罗汉床中间的矮几上。
“不过一些琐事。”北堂胤见到我,英俊的脸上没有一丝怒意,让我疑心刚才幻听了。
他从龙椅上起来,又坐到了床上,伸手就要拿水晶糕。我拍开他的手,“也不洗洗,就这样吃。”
候在旁边的福临安对此已见怪不怪,眼底还藏着笑意,他赶忙吩咐宫女端了水盆给北堂胤洗手,又递上锦帕擦干净。
“可以吃了吗?”北堂胤问的如馋嘴的三岁孩童,那模样简直要把我的心都给暖化了。
我笑着拿起一块桂花糕递到他嘴边,他也不避,张口就咬,还含糊道:“你刚才就该这样,也没必要让我多洗一次手。”
我将剩下的半块桂花糕塞进他手里,又给他递上一杯茶,嗔道:“真是越来越懒了,我可不能再惯着你,不然日后我不在,你岂不要饿死。”
北堂胤接过茶的手一顿,眉头一皱,“你想去哪?”
我不答反问,“你信不信我?”
似猜到我要说什么,他想也不想地说道:“徐陵,我会再派人去。”
“那里风景独好,趁着春日未完,你让我去逛逛呗。”我怎会不知他此时已无人可用,徐陵乃第一大郡,新政若是在那里开展,其他地方就不攻自破。只是,徐陵郡的势力盘根错节,郡守张鳌世代承袭爵位,夫人乃太后亲妹,暗中又与镇远大将军司空牧多有往来,还和七皇子余孽暗通款曲,要拿他敬猴,着实不易。这半年多来,北堂胤接连派了五位大臣前往,皆被张鳌明里暗里杀害,导致谁也不敢再接这根棒子。
但,新政必须推行下去!第一步走不好,接下来就无路可走。
“你不用说了,我不会答应的。”说罢,他沉下脸来,一副要赶人的姿态。
我连忙拉住他的衣袖,同时眼神示意福临安带众人退下。
“北堂胤,你信我一回,我保证会完成任务的。”
“我不是不信你的能力。”他略扬了声,回头对上我的眼,有些丧气地拢着我的腰,“蠢丫头,徐陵是块硬骨头,很难啃,但你得相信我,我一定会把它啃下来。”
我一惊,“你要亲自去?”
“……”
我连连摇头,“不行,长平必需有人坐镇,武举马上就要开始,你不能离开。”
我紧扣住他的胳膊,坚定地对上他的眼,“让我去吧。”
“你代替我在长平,这里,比徐陵安全。”
“我在长平我能干什么?给你制造麻烦吗?如今关于我是狐妖的传言越来越盛,你一心护我,已经是焦头烂额,为什么不让我帮帮你?或许我出了长平,一切都能好起来呢。”那日在未央宫演的一场戏,没想到真被人利用了,虽然谣言的始作俑者怜香已经被北堂胤正法,但若是有人不想让这事过去,就会变本加厉地用其他方式压逼北堂胤,这是我不愿意见到的。虽是无心之失,但为他带来这么多麻烦,我还是很愧疚。
“你知道徐陵有多危险?或许你还没到徐陵就……”北堂胤猛然将我紧扣在胸前,高大的身躯竟及不可察地微颤,“蠢丫头,什么都可以商量,唯独此事不行。只要你周全,一切可以从长计议。”
我推开他,径直在他面前跪下,眼神坚决,“请陛下成全。”
北堂胤愣了下,弯腰把我拉起来。
我却跟他杠上了,暗暗使了内劲压沉身体,纹丝不动,决然道:“你若不答应,我就长跪不起。”
“你……”北堂胤气得紧握双拳,眸子猩红,俊脸上线条根根紧绷,浑身散发出彻骨冰寒,周围的空气也似乎要被冰封。
他恨的咬牙,瞪了我良久,大袖一甩,竟出了门。
已是暮春,地上又铺着柔软的地毯,但我的膝盖还是慢慢冰凉。我苦笑,平生没有跪过这么长时间,可为了他,哪怕废了我这双腿也值得。若真如此,恐怕也遂了他的心愿,从此便只能呆在他身旁。
眼见着天色暗下来,福临安领着宫女进来掌灯,大家偷眼看着我,眼底皆是讶然。
也不怪他们如此,平日里我不管做多大的错事,说多大逆不道的话,北堂胤都一笑置之。如今被罚跪,还一跪就是大半天,哪个不好奇我到底做了多么了不得的事能让他们的陛下如此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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