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墨彦显然对这名“好事之徒”有些不满,“朕意已决,无需再议。”
楚国得以重新复国,一方面源于诸葛昊运犯上作乱,另一方面也多亏大将军王这几个月来的四处奔走,带兵行军,与萧氏谈判。
因为陈朝只短短恢复了两年,所以大家都不约而同把这两年的记忆忘却了。
“我相信大将军王也没有异议吧。”他说着,眼神直接看向了正在下座喝酒的慕容必成。
慕容必成原本白皙的皮肤变得有些泛黄,许是常年行军的原因,他看上去憔悴了很多。
萧楚岚就躲在正殿的屏风后悄悄瞄了他几眼。他似乎变了个人似的,从前衣不染尘的少年,变得成熟了不少。
慕容必成似乎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区区小事,皇兄做主便是了,不必过问臣的意思。”
他说什么?他竟不在意吗?她是他的妻啊。他怎么可以不在意?他难道忘了他们曾经经历的风霜雨露了吗?
萧楚岚惊地后退了几部,差点便站不稳了,好在弦月在一旁及时地扶住了她。
“哈哈哈,朕就知道五弟必然是支持皇兄的。雅宁可是你从小便喜欢的姑娘,如今她也做了你的王妃,你们好好过日子。”慕容墨彦说罢,自我陶醉地又喝了一杯。
这些话显然是说给萧楚岚听的。他无非是想让她死心罢了。其实她早该料到,她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囚在楚宫里,怎么可能一点风声也没有呢。
萧楚岚竟不知是何滋味…她一直以为她就是必成心中的唯一…他也竟有喜欢的姑娘嘛…竟还是江雅卿的妹妹…
慕容氏的男子还真是出奇的口味一致…慕容墨彦和慕容阳轩喜欢江雅卿,慕容必成喜欢江雅宁…
她不敢相信短短几个月他便变了心…他们朝夕相处了整整三年…他对她百依百顺,事事让着她,护着她,守着她…
她暗中瞧着慕容必成的动作,他在席间对江雅宁也确实关爱备至,替她夹菜,关心冷暖,与她谈笑风生…
江雅宁生的清丽,眉眼虽与江雅卿有几分相似,但却更精致一些,最重要的是…她比萧楚岚年纪轻。
是啊,那个花一样年纪,正是绽放得最好的时候,也正是该被人怜爱的时候。
她只觉得自己是多余的那个…那个少年变了心,他不再需要她了…这个世界仿佛都不再需要萧楚岚这个人了。
宫宴过后,群臣恭送慕容墨彦后,纷纷离席,她能清晰地看到慕容必成搂着江雅宁,两人恩爱离去的样子。
她时常都会想着…她到底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梁国不需要她了…楚国更没有她的容身之所…伏羲族似乎也并没有那么需要她的存在,上官无痕下落不明已经很久了…
回到兰茵殿,她垂眸坐在贵妃榻上…她并不怨恨慕容必成的背叛…她确实欠了他太多…只是她自己呢?她似乎真的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在这个世界上,她早已了无牵挂了。
夜半,有个身影飞过了兰茵殿外的重重防线,径直踏入了萧楚岚的寝殿。他提着轻功,走路的脚步很轻。
月下,一袭白衣把他的身影照的格外皎洁。
萧楚岚是含着泪睡下的,她睡得很浅,一切风吹早动都可以让她惊醒。
“是必成吗?”尽管听得出来那个脚步声断不是慕容必成的,但她还是抱着一丝侥幸。
“你当真对他动了真心?”上官无痕看着萧楚岚此刻委委屈屈的身影,觉得有些恨铁不成钢。
她睁开眼,视线缓缓地落在他身上,心里却毫无波澜。“兄长怎么来了?”她总觉得上官无痕神龙见首不见尾,来无影去无踪似的。但他总是挑着她孤立无援的时候出现。
“萧桂鑫称帝后,放心不下你,便让我去东海寻你,但我到东海时,宇文泰已经气息奄奄,你也不见了踪影。我便猜测你大抵是来了郢都。”上官无痕说道。
“你说什么?阿泰他怎么会气息奄奄?”萧楚岚急了,她回想起临行前的前几个夜晚,他曾说要把朱雀灵脉渡给她。
上官无痕替她把了把脉,他的神情有些微妙,似是早有预料。“宇文泰把灵脉渡给你了,所以你这几个月才能安然无恙。”
什么?他当真如此做了…她一直以为她快死了,但这几个月她能感受到她鬼使神差地身体也没产生什么异样…可是失去灵脉的宇文泰…他会没命的!
“他现在怎么样了?”她慌忙坐起身,抓着上官无痕的手,急切地问道。
上官无痕神色也有些凝重,“他没了灵脉后,病重不起,他苦熬了两个月,就在新年前过世了。”
听闻他的死讯,萧楚岚松开了上官无痕的手。她究竟在期待什么?灵脉持有者失去灵脉必死无疑…宇文泰又怎么会逃过?
窗外的月色透在她的心口,照不清她心中的悲凉。
她明明不想亏欠任何人…她却一个一个都亏欠了…原因便是因为自己总是一意孤行地去做自己认为要做的事。
心里的苦涩激起她的泪,她回忆起往昔她与宇文泰的过往…他们一起长大,他护着她,纵着她…细算起来这一世,终究是她负了他的情在先…
看着她想哭却不敢哭的样子,上官无痕默默地把萧楚岚抱进了自己的怀里,让她的头抵在肩上。“哭吧…哭出来…”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宽慰道。
就像萧璟辰对她那般,他愿意在她无助的时候给她一些支持。
“阿泰…哥哥…我好想你们…”她再也忍不住了,她浅浅地抽泣着,自言自语道。“是我害了阿泰…是我对不起他…”
上官无痕也不知怎么安慰她,宇文泰临走之前还给她留了封情意绵绵的遗书,只怕现在拿出来,只会让她更加伤心吧。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孩子那样哄她。
“兄长,你带我走吧…我不想呆在这个地方。”宇文泰死了…慕容必成不要她了…梁国也回不去了…
“不是我不愿带你走,只是如今萧桂鑫已获知你在楚国的消息,他想让你呆在这做人质。如若我带你回东海,只怕我们族人也不得安生了。”上官无痕长叹了一口气。
萧楚岚大惊,在她印象里,萧桂鑫并不是那等无情与义的人…
“你别看他从前在你面前事事唯唯诺诺的样子,他回了中原后对诸葛一族下手可是一点都不犹豫。诸葛昊运被夷了九族。”上官无痕见她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便解释道,“除此之外,他还公然册封他的父亲萧闵耀为太上皇,满朝文武反对者一律枭首示众,无人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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