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宫中多了一条规定,外臣和亲王都不许踏足后宫,违者视为犯上作乱。因此根本没有人会知道,她被囚禁在这里。
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来到这熟悉的兰茵殿,这几年的浮浮沉沉令她心烦。
当年少年意气,许下宏远要定万事太平…可她一步一步把自己弄得快要失去了方向。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慕容墨彦是在玩真格了,他命人直接里里外外把兰茵殿围的水泄不通。
从深秋一直被困到严冬,萧楚岚一直都没有出去过一步…也从未有人来瞧过他…她也不知,她的必成、是否安好。
除夕这天,雪下的很大,整个楚宫一片白雪皑皑。
她打了盆水照了照自己,明艳绝色的容颜上不知何时添了几分憔悴…她也已经二十有四了…她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不知关了多久的大门再一次被缓缓打开…迎接她的不知是喜是忧。
慕容墨彦穿着一袭黑袍,盛气凌人地朝她大步走来。
“萧楚岚,你败了。你最信任的兄弟背叛了你,哈哈哈哈哈。他不要你了,他把你卖给了我。”他笑声中带着几分讥讽、几分傲慢,几分胜利者的得意。他随手把袖子里书信甩给了她。
她接过书信,“护国大将军萧桂鑫斩首叛贼诸葛全族,复国号梁,将于元月初一登基为皇。今与楚国两国修好,长公主萧楚岚由楚国善待,此后互不侵犯,一如往昔。”
她并没有太过惊讶…她没有看错人,这是她一手栽培起来的兄弟,如今他确实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在她眼里,这天下姓陈也罢,姓萧也罢,姓慕容也罢…她浅浅地笑了。
“你高兴什么?你如今什么也不是了,就是朕手中的蝼蚁罢了。”慕容墨彦对她的反应不甚满意。
她拂了拂身上的衣尘,眼神冷冷地看着慕容墨彦,“我笑你依旧是强弩之末罢了,若不是诸葛昊运犯上作乱,你可有机会死灰复燃?”
话音刚落,她纤细的脖子被慕容墨彦一把牢牢捏在了手里。
“萧楚岚!朕忍你很久了!”慕容墨彦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你此刻若是姿态放低求朕也就罢了,你再如此执迷不悟,朕不介意让你和诸葛蒂莲一样…千刀万剐…”最后的四个字,他凑在她的耳边狠狠地说道。
她的脸色苍白,她相信慕容墨彦说的是真的…回忆起诸葛蒂莲的模样…她很难相信那样的画面…
她只觉得有些恶心…反胃…
“你想怎么样…”她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着…她眼前的似乎是个魔鬼一样的存在。
“朕曾经想了很久,如果有一天你再次落在我手里,会拿你怎样…萧楚岚…”他笑得有些阴森,“我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再一口一口吞下…但是,我发现我竟然不忍心…朕已经给必成选好了新的王妃,而你…就留在朕的身边继续做朕的皇后。”他边说着,边抚上了她苍白的脸。
“你是疯子。”她冷冷地说道。
“你最好答应,不然…你别怪朕不顾念兄弟之情。”说罢,他饶有趣味地松开了她,大步流星快意地离去。
宫门,再一次被死死地锁了上去。一切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他在威胁她…也罢了…她本就活不了多久了…离开了东海,灵脉被损的千疮百孔了。
叛臣已定,她如今活着的唯一理由,只是为了守着那个少年,她的必成。
新年伊始,兰茵殿殿门被打开,宫女太监们陆陆续续送来了各种大婚用的礼服、首饰,以及日常用的各种物件。
慕容墨彦还下令给萧楚岚重新配了一个贴身的宫女,名叫弦月。她是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长得活泼灵动,性格单纯直率,颇讨人喜欢。
萧楚岚看着这丫头,不禁想起了曾经的芷妍,在东海时,她担心萧桂鑫身边无人帮衬,就派芷妍随萧桂鑫回了梁都。
她收下了这个丫头,想着有人在身边欢欢喜喜地也是不错。
“娘娘,你为什么总是愁眉不展的样子?我爹娘说,嫁人的时候就该欢欢喜喜的。”弦月满面笑容有些不解地问道。
“弦月,你是什么时候进宫的呀?你爹娘是做什么的?”萧楚岚问道。
“我是上个月才进宫的,我爹娘是郢都内靠卖纸灯笼为生的。只是这两年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不买灯笼了…家里就把我送进宫来。”她说着,有几分难过的样子。
接二连三的战乱,虽然郢都的战火并没有持续太久,但百姓渐渐地也失去了过节的兴致…自然而然就不买灯笼了…
萧楚岚心里有些愧疚,她淡淡地点了点头,“灯笼原是好意头。”
弦月看着萧楚岚不太高兴的样子,她想起了教导嬷嬷的教诲,主子不高兴了,是需要哄的。她笑着说道,“娘娘,我好像以前见过你。”
“是嘛,你是在哪见到我的?”她猜大抵是曾经某次和慕容必成溜出宫游玩时,被这个小姑娘撞见了吧。
“就是两年前,郢都城城内,我看见娘娘和一个大哥哥一同坐着花车。爹娘说,那是陈朝的女帝和楚王的大婚呢。”她饶有兴致地说道。
是啊…那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一天…她不禁又有些黯然神伤。
“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娘娘,您怎么不高兴?”弦月有些紧张。她虽看着萧楚岚的面相应该不是刻薄的主子,但到底是未来的皇后,她还是有些惧怕。
萧楚岚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就是想起来一些寻常的事。”
大年初三,慕容墨彦终于按耐不住要炫耀他的“战利品”,他在宣室殿内大肆宴请群臣和宾客,其中也包括了帮他收复楚国疆土,手握兵权的“镇国大将军王”慕容必成。
宫宴上,群臣觥筹交错,慕容墨彦与慕容必成兄友弟恭,二人互相敬酒,有来有回。慕容必成的身边还坐着一名容貌清丽的女子,是慕容墨彦赐给大将军王的新王妃,此人是江雅卿同族的堂妹,江雅宁。
“诸位,朕今日要宣布一件大事。朕即将迎娶两国长公主萧楚岚为皇后,婚期定于上元节,举国同庆。”慕容墨彦笑得满面春风,同时他还不忘悄悄瞧了一眼慕容必成的表情。
慕容必成显然有些不自在,神色凝重了几分。
“皇上,这恐怕不太妥当。这…萧氏几度嫁人…还曾嫁与大将军王…这恐怕…”有位大臣提出了异议。满朝文武也开始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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