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在这个时候,去师教导队集训的通知,早就下来了,今年一月份都快过完了,可还是一点风声都没有。
梁荆宜可是一直都做着去师教导队集训的美梦,他也多次听宗儒麟和郭鹏永说起在师教导队发生的那些趣事。
什么步兵团的那些鸟毛有多厉害,跑个障碍他们要求还背着八一杠,而且速度比我们炮兵团光着膀子的人还跑得快;什么教导队的伙食有多好,到了教导队既不用搞生产,也不用搞各种名目的节约,更没有我们连队那种靠牙缝里挤出来的,所谓的“家底“;什么射击训练时,跟着步兵团的人在一起搞二练习,右手的拇指压子弹都压得手抽筋了;还有在师教导队集训,可以经常看到师通讯营话务排的那些长得好看的女兵......
当然这些还不是最主要的,梁荆宜想去师教导队,最最重要一点就是为了全方位提升自己的素质,他想当班长,他想和宗儒麟一样成为一连的门面担当。
那天教导员组织学习新的《兵役法》后,他也曾有过短暂的迷茫,是当两年兵了回去,还是当个三五年,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一连和他一样想法的人,也是大有人在。
陈进文、刘明昊和修福立都和他聊过这个问题,不过几个人想法,都不太一样。
特别是修福立,他刚被党组织吸收为预备党员,而且去团里参加党章的考核,也顺利通过了。
按照以往连队的惯例,像他这种情况,是铁定留下来当班长的。可新的《兵役法》出来后,他又后悔入党了。
为什么呢?
因为他家里困难,他只想当两年兵。
父母身体不好,没有什么挣钱能力,学习成绩优异的弟弟正在读高三,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年九月一日,弟弟就要进入到大学。
而上学的学费怎么办,指望父母又能解决多少?一想起这个事,他就闹心。
梁荆宜还跟他开玩笑说,要不你把党员让给我,让我来替你完成在部队未尽的义务。
修福立说无所谓,只要连队领导同意,什么时候都可以拿走。
党员这个身份自然是绝对不可以随便转让的,他俩之间只是一个调侃。
担心归担心,也许还会有转机呢,这个事情说不准的。面对来自于梁荆宜的安慰,修福立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在梁荆宜感到迷茫的那几天,是排长钭星宇找他谈话,那一次谈话,既点醒了他,又让他看到了以后努力的方向。
排长说,既然来当兵,就要干出成绩,不要被眼前的一些人和一些事所困扰。一个成熟男人的两大标志,一是责任感,二是明确的目标。而你的责任感是什么?你的责任感不是混个两年或是三年了,就回家种田、打工。你的目标是什么,它不应该仅仅局限于是拿一个优秀士兵、一个党员、一个班长或者说是一个三等功,它更该更长远,比如提干,在部队里长期干下去。你还年轻,你的军旅生涯才刚刚起步,路需要你一步步地走,脚踏实地不要好高骛远,遇到挫折,更不要悲观失望。要多学习别人的优点,来弥补自己的不足。我知道你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我也希望你把这种不服输的精神,一直保持下去。只要我在二排,我会一直为你保驾护航。
晚上连队安排是体能训练。
由于指挥排长王强请假回去探亲了,连值班员暂时由侦察班长许才南担任。
围着操场跑十圈,这是每次体能训练前的开胃菜。
九七年兵和那些班长们,只是象征性地跑了两个小圈,就一个个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不见了,这是他们在体能训练中的常规操作,作为组织训练的许才南是不会管这些的,在他的的眼里,只有操场上的这十多个的九八年兵。
“跑快点、跑快点啦,不要绕小圈,抓住一个全部受罚。”熟悉的声音在厕所方向响起,这是三班副王锦荣。
虽然他没当上班长,让他萎靡了一阵子,但是整起九八年兵来,他依然是那一副雄赳赳气昂昂地样子。
此时他刚在厕所里对着墙壁,完成一次大扫射,浑身上下有种说不出的畅快感。
“班副啊,一起跑呗?”修福立跑到王荣锦的旁边,笑嘻嘻地用手拉了拉他的胳膊。
“干什么干什么?没大没小的。”王荣锦一把甩开挂在胳膊上的那只手。
“你干嘛?”修福立的火气也上来了。
他原本只是开一个玩笑,可没想到王荣锦却好像吃了枪药一样的,这都在一个班里共事一年了,至于这样吗?
“我问你,你想干嘛?”王荣锦两只胳膊交叉在胸前,身体前倾,把脸凑过去。
“走走走。”跑在一起的几个同年兵赶紧把修福立拉走,这种对峙可不是大家愿意看到的。
“好呀,不得了了,你给老子等着。”王荣锦扯着喉咙喊,“宋甫学,阿甫,阿甫。”
当九八年兵在跑第六圈的时候,大多数九七年兵已经顺利完成了集结,他们聚拢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似乎商量着什么。
见此情景,九八年兵也故意放缓了跑步的速度,他们也要商量如何去应对。
“要不跟他们干一架?”蒋古日是飘到膨胀了,他一直想找一个九七年兵练练手。
“不行不行,他们人多,再说也没有理由。”面对蒋古日头脑发热的建议,梁荆宜立即提出反对意见。
“我去找王荣锦,单独跟他道歉。”修福立想一人做事一人当,不拖大家下水。
“现在去找个屁,你没看到那个阵势吗,摆明了是准备修理我们了。”陈进文手指那一伙正在叽叽歪歪的九七年兵。
“找老宗和老苏来救我们。”刘明昊插话。
这小子也急眼了,与许才南关系的不靠谱,让他也担心人家会借这个东风放火。
“对呀,找老宗。”梁荆宜顿时醒悟过来,眼前也只有宗儒麟和苏辉建可以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当务之急是必须马上找到两个老班长,梁荆宜自告奋勇接受了这个任务。
整个操场光线暗淡,想开溜不是什么难事。
宗儒麟和苏辉建是梁荆宜在食堂后面的四百米障碍场找到的,当时他俩正猫在一起,一边抽烟一边畅谈着理想。
当听完梁荆宜的求救理由后,他俩给出两个字,活该!
两个老班长也说得没错,如果不是修福立主动去招惹什么王荣锦,今晚也不会出这么个妖气。
班长你们也不能见死不救,眼睁睁地看着我们九八年兵被九七年兵整顿吧!经不住梁荆宜三寸不烂之舌的狂轰乱炸。尽管他俩是不愿意出面,但终归还是去了。
也正是因为他俩的到来,许才南才没搞过份,只是组织做了两百个俯卧撑和两百个下蹲就结束了。
不过在讲评的时候,许才南旁敲侧击地说:有些人啦,很不老实,不懂什么叫“夹着尾巴做人”,以后吃苦头了,不要说我没有提醒你。
他的这番话,无疑是说给九八年兵听的。
想想去年在洗漱间偷看班长们整顿九七年兵的场景,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如今这场整顿却离自己如此之近。梁荆宜的心情很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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