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巡检司杨浦。”
楚修远有些意外,挥手示意江安退下,他搁下手中笔沉思,忆起在锦努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
王思原的姐姐嫁给了杨浦做小妾,杨浦又与于怀里是亲戚关系,王思原死前,曾经和一个蒙面人见过面,然后锦妤被那蒙面人追杀,那人用的,就是火药驽弓,再后来,王家被灭了门,听说那个小妾也暴病而亡了,也就是说,王家现在是一人不剩,全都死绝了。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宋元堂和杨浦,又是什么关系?这件事,牵涉到的到底是于怀里?还是。。。。
楚修远眼中浮现出兴奋的光芒,有趣,实在是有趣。
之前他和锦妤讨论过,京中最有可能接触到火药原料矿石的,都有哪些人,一个是太子,一个是国师,这两人看似没什么关系,太子的野心昭然若揭,那么国师呢?又是为何?
楚修远在房中一直待到傍晚才出来,书案上所有的事务记录他都看了一遍。
九幽铁骑今天跟随他的一共二十人,剩下的全都守卫在皇帝身边,这二十人,也在烈日下等了楚修远一下午,楚修远出来时,他们依然站姿挺拔的列成一排,纪律严明。
楚修远翻身上马,扔给江安一碇银子:“你跟我走,银子赏给大家去喝酒。”
江安将银子分给大家,跟着楚修远而行。
进来时,他骑马引起众怒,出去时,他依然骑着马,但守卫却远远就开了门,楚修远在大门口还与一辆轿子擦身而过,抬轿的四位轿夫轻功卓越,行走速度很快,但轿子却抬的相当稳健。
江安说:“里面坐着的,是审判处的徐士强大人。”
他说这话时,对面矫撵中的人也掀起了窗帘,四目相对,徐士强面容严峻,不苟言笑,眼神严厉深邃,只淡扫了下楚修远,微一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放下了帘子。
审判处的人,自然都擅长心理战术,也是最铁面无情的,楚修远没想到,临走前还能将千机阁中最刚正不阿的人给见了一面,今日这趟千机阁之行,倒是收获颇多。
他带着江安一路奔波,很快进了城,进了城,楚修远放慢了马速。
“江安,换个装扮,去北台街打听下杨浦这个人,顺便问问有没有有经验的仵作,请一个来。”
江安看着手中楚修远又扔过来的一碇银子,一时无言。
他这身装束,确实不适合去打探消息。
但是楚统领这让他一个人去,难道对他的真实面貌一点都不好奇吗?
江安离开后,从街角闪出一人,是楚修远的书童刘洐。
“世子。”刘洐上前牵马。
楚修远问他:“何事?”
刘洐:“王爷让您回去一趟。”
楚修远:“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回。”
刘洐:“王爷说,苏家还是少去的好,太过频繁引人注意。”
楚修远愣了下,嘴角微扬,不在意的说道:“父王对我,还真是了如指掌。”
刘洐:“世子若现在不想回,奴才想个法子替您挡一挡。”
楚修远笑:“都把你给派来了,还挡什么呀?回吧。”
楚王府。
楚修远进门就将剑扔给了刘洐,对房内之人喊道:“父王。”
楚幕枫:“回的挺快,正好可以开饭,坐吧。”
楚修远一撩长袍往他对面一坐:“父王,您又派人跟踪我。”
楚慕枫笑道:“这个你是真的冤枉为父了,我从宫中回来,瞧见你带着个铁骑卫从千机阁回来,也不知道你是否有公务,便让刘洐去街上候着,你要一人,就让你回来陪我一同吃饭,要是两人,那便不用去叫你。”
楚修远无奈的笑了下,说道:“父王,我自然是有公务在身。”
楚慕枫调侃他道:“公务要去苏府上办?”
楚修远:“您想哪去了?我是去找苏二的,想跟他打听点事,他不是三教九流都认识嘛。”
楚慕枫:“还是皇上交给你的那件案子?今天去了东大营,可有查出点什么?”
父子俩边吃边聊,楚修远将宋元堂与杨浦见面等事情告诉了楚慕枫。
楚慕枫闻言,沉思道:“这么拙劣的掩饰手法,这个宋元堂,要么是背后受人指使,要么就是真的连官位都不想要了,否则就算查不到他头上,一个失职罪名,也能叫他丢了官职。”
楚修远犹豫了下,没有说出武帝想秘密查明真相的事情。
他道:“这三人若一直查不出死因,这案子就只能不了了之,对宋元堂而言,顶多是监管不力,受顿训斥,倒也不会伤其根本。”
“你对此案,有何看法?”楚慕枫问。
楚修远道:“突破口还在宋元堂身上,杨浦只是个区区巡检司,但他和于怀里却是亲戚关系,而宋元堂又是百里华庭的亲信,也就是说,他是太子一党的人,父王,怕就怕,太子和国师,暗地里勾结在了一起,要真是这样,那董氏一族恐怕再无人能压制了。”
楚慕枫思?着说道:“千机阁的掌情处掌握着朝中不少人的把柄,国师和董氏一党又不睦己久,加上近年来皇上对董家多有打压,于怀里不可能在国师眼皮子底下和董家有来往,千机阁六处相互合作又相互牵制,目前来看,除了九幽铁骑,其他六处还都在国师掌控之中,一个于怀里,蹦跶不出什么花样来。”
“父王言之有理,我已派了人去跟着宋元堂,且看他后面还有什么动静再说吧。”
“那军营里的事,你又有何打算?不会真的任那三具尸体就这么放着吧?”
“呵呵,查还是要查的,明天一早我自会去处理。”
楚慕枫这才道:“嗯,你做事谨慎,但铁骑统领一职也并非什么好差事,自己要万事小心,还有,我听说锦妤和苏家走的颇近,苏家和咱们家关系密切,那丫头倒是机灵的很,知道攀上苏家,对她大有好处。”
楚修远眉头紧了下,淡淡的说道:“父王,不是阿妤攀附苏家,而是苏家恳请阿妤帮老太君治病,阿妤这才会经常出现在那,若不是苏伯父的挽留,阿妤怕是对咱们这种人,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楚慕枫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道:“行啦,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你也不必过于紧张,只要你自己有分寸,什么事都不会发生,最近有机会,多去宫里看看吧,你伤好后,还未去谢恩呢。”
楚修远目色微敛,沉声应了下来。
饭后,楚修远在院中练了一会儿剑,畅快淋漓的出了一身的汗,等沐浴出来已是戌时,又挑灯夜读了一柱香左右的时间,便熄灯就寝了。
三更的梆子响起,黑暗中,床上呼吸悠长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屋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芭蕉叶子上噼里啪啦的响,碧纱窗被风吹开,一道阴影忽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