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渊帝只是看着她。云平便继续说道:“若是父皇还需三思,云平就先告退了,日后父皇有何问,都可以来析柏云宫问我。若是父皇召见,云平也保证即刻前往。”云渊帝听了,微微皱眉,又过了半晌,似是没有力气开口说话,只是低头挥了下手,云平便站起身来,走到桌后,躬身拜道:“云平告退。”
云渊帝看着她离去,心中一动,攥了下手心,又缓缓放开,脸上泛起一丝苦笑。
徐良看到车门打开也是心中一跳,看着云平公主从车内出来,又反过身去,略一躬身关上了车门,放下心来。上前道:“公主殿下,老奴送您回太后那里吧。”云平点点头。徐良便低头扶了她下车,依旧回到太后的车撵中。
盛驾又停留了一炷香,便继续出发,从官道浩浩荡荡的一路前行,不再停顿的进了云浮城,来到皇城前,皇城南正门也是大开着,出云皇城亦是依山而建,只是山势平缓,皇城又广阔覆盖了整座低峰,并四面筑起高墙,人们便看不见山,只能看到红墙绿瓦,朱门金牌。亦有清泉从皇城中流过,只是这潺潺的河水从皇城中流过后,似是承载了太多,不再清透欢快,而是绿油油的缓缓淌去,此时有些断裂的薄冰浮在水面上,也是随风漂浮不定。
一个观望的小太监看见盛驾仪仗,便快速的跑回未正殿禀告。刘年便又让人去通知各宫。
云归宏便先一步来到了未正殿迎驾。刘年领了殿内众人跪迎,说道:“恭迎殿下。”云归宏说道:“平身吧。”刘年起身,殿内众人便依次起身。云归宏看了看殿内桌案,说道:“皇祖母应该会先回长益宫,可知会了吗?”刘年道:“知会了,析柏云宫那里皇后娘娘也让知会了。”云归宏点点头,又说道:“我已跟母后说了会代她来迎候父皇。”刘年低头道:“谢殿下。”
恒和宫中,皇后已梳妆完毕,又让人赐了金玉珠宝给江菱蓝和宋绮双,两位贵女便很快的来到大殿给皇后谢恩。皇后看了看两人,微笑道:“真是明艳动人,今日就是太仓促了些,献歌献舞便免了,陛下也爱诗篇,两位淑女也都是才女,可以献诗。”江菱蓝和宋绮双都微微皱眉,皇后又说道:“陛下一向不喜欢太过刻意雕琢,两位可明白了?”两位贵女便行礼道:“是,谢皇后娘娘提点。”
景行宫中,画竹说道:“娘娘,您真的不再选些更明艳的釵环吗?”贤妃微微一笑道:“你看看外面的天色,再鲜亮的钗环,还明艳的起来吗?”画竹想了想,又问道:“娘娘,真的不用给两位王爷传话吗?”贤妃又想了想,说道:“不用了。”
沉微宫中,钟贵妃向丝雨说道:“你看这个紫金的花饰是不是太假了些?”丝雨答道:“只是花瓣有些浓密,不过更衬的娘娘青丝如云。”钟贵妃便对着镜中抿嘴一笑,顿如粉面生花。钟贵妃又说道:“你再去看看欢儿和穹儿准备的如何了。”
丝雨来到长衍宫,先去看了六皇子云归穹,来到东院寝殿,见亲随石墨在门口来回踱步,上前问道:“石公公,殿下呢?”石墨说道:“殿下说不去参加宴会,还把奴才赶了出来。”丝雨一皱眉,轻敲门扉,叫道:“殿下。”见无人应声,又说道:“殿下,娘娘有请。”躺在塌上云归穹不耐烦的起身,打开门扉说道:“不过是个义女,还办什么宴会?”丝雨说道:“既然皇后娘娘要办晚宴,娘娘也只得从命,娘娘想领着您和云宁公主一起去。”云归穹皱了皱眉。丝雨又说道:“殿下您先更衣,奴婢去看看云宁公主,稍后和公主一起来迎殿下。”云归穹一抬头道:“别,本殿下更完衣就先去见母妃。”丝雨便道:“是,殿下。”
又来到西苑内室,进了门,看到云宁公主仍在换衣裳,矮身行礼道:“参见公主殿下。”云宁问道:“母妃已经准备好了吗?”丝雨答道:“娘娘已梳妆完毕,正等公主和殿下前去,殿下说直接先去见娘娘了。”云宁一皱眉,又看了看身上穿了一半的粉缎宫裳,说道:“还是刚才那件青锦吧。”
盛驾进了皇城,泰皇便下了御撵,又去迎太后下车撵,宋太后双眼微眯看了三顶皇轿和跪拜众人,便对泰皇说道:“皇儿先回宫吧,老身稍后也直接回长益宫了,这两日旅途劳累,不必来请安了,让云平也直接回析柏云宫吧。”云渊帝应道:“是。”云渊帝又看了一眼云平,便向未正殿的皇轿走去。云渊帝上了轿,徐良看了看他,便说道:“起驾”。未正殿的人便依次起身离去。云平也要跪地送轿,宋太后又紧了紧握着她的手,她便只低了头。宋太后看着云渊帝离去,又领着云平来到析柏云宫迎驾的一众前,郑宽和染冬看太后和云平停下脚步,郑宽开口说道:“奴才析柏云宫总管郑宽。”“奴婢析柏云宫掌事染冬。”“恭迎云平公主尊驾。”云平又看了看宋太后,宋太后点点头,又唤了紫幔。紫幔便扶着云平公主上了轿,又回到一侧对染冬和郑宽说道:“起驾。”两人便起身,析柏云宫的人也依次起身。
宋太后看着云平的轿子在面前转弯,才由绿帏扶着上长益宫的轿子离去。在路上便有人禀报了绿帷说皇后娘娘在未正殿办宴会的事。绿帷又禀告了太后,宋太后一皱眉,想了片刻,说道:“老身累了,这宴会就不去了。”绿帷便找人去禀告了云渊帝。
云渊帝听徐良禀报了皇后在未正殿举办宴会,面色阴沉。又听了说太后不去宴会,脸上也现出一丝疲态。不多时,析柏云宫的采春又追上御轿,向徐良说道:“禀告徐公公,云平公主请问陛下,此次宴会是家宴还是晚宴。”徐良略一皱眉,云渊帝看向他,他便略高声说道:“云平公主问宴会是家宴还是晚宴。”云渊帝眼中又阴晴不定,半晌才说道:“家宴。”采春听了便一躬身,停在路旁。静立了一会,便返回停在岔路口的云宫众人。
云渊帝回到未正殿,见只有云归宏在迎候,面色稍缓说道:“平身。”云归宏起身,看了看云渊帝,说道:“父皇,您先稍作休息吧。”云渊帝点了点头,便向后殿走去。云归宏仍在大殿迎候,正想着不知道是母后先到还是钟贵妃先来,又想着不知道姐姐回不回来。却听人报道:“云平公主到。”云归宏讶异之色一闪而逝,看向殿外,只见突然从暗沉中走入一个身影,便好似月亮突然从云中探出,经过了灯罩的烛火并没暗淡,也并没有更明亮,只是好似突然生出了眷恋,更柔和了些,也好似烛火忘记了是从宫殿各处的灯烛中各自散发出来,相接成一片,就突然变成了...光明。云归宏远远看着直接来到未正殿的云平,竟觉虽有众人随行却似孤月临凡,胸中竟没由来的一痛,皱了皱眉。染冬低声向云平说道:“嫡皇子云归宏,十六,行四。”云平来到近前,两人目光相接,云归宏便舒展了眉头,他突然觉得他一直想要的自由,或许不是他想象的那样,他正在试着理解这种感觉,云平看出他似有所觉,便看向他等着,两人对视良久,云归宏旁边的石潜略一皱眉,唤道:“殿下。”云平略一迟疑,跪拜行礼道:“云平见过皇兄。”
云归宏一愣,便说道:“起身吧。”而后问道:“皇妹为何不先回云宫歇息?”云平起身道:“既然是为了迎接我的家宴,我便该早些来恭候,有劳皇兄了。”云归宏正待说些什么,云渊帝已来到了前殿,众人正要跪迎,云渊帝便说道:“免礼。”云归宏感觉到父亲的目光完全集中在了云平身上,没有留下一丝一毫,心下又一紧。云渊帝说道:“你为何不回去休息?”云平便说道:“云平来此恭候。”云渊帝眉头一皱,说道:“不必你迎候,你若不想回去便随朕去入座吧。”云平又看向云归宏,云渊帝便说道:“宏儿也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