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寺中也是一切如旧,只是袁千山和温乘松匆匆收拾了行装下山,天空暗淡,狂风阵阵,一路无言,到了山下,两人也无声的拱礼作别,各自归家。
袁千山回到家中,便去了书房,书房中便燃起炭火,点起灯烛,袁千山却依然觉得冰寒刺骨,阴冷锥心。他眉头紧锁,闭目凝神,思索一刻,便睁开双眼,拿出空拜帖,提笔写道:“心忧天寒,愿奉兵甲。”而后递给随从,说道:“送到宋县蔚府上。”“是。”随从接了,便出了书房。
温乘松回到家中,径直走向自己的院子,刚进了院门,便觉一阵心悸,头晕目眩,身旁的书童忙扶住他叫到:“少爷...”,他静立片刻,深呼吸几次才稍稍舒缓过来。而后由书童扶着回到卧室,躺在塌上休息,书童看他依然面白如纸,眉头不展,便说道:“少爷,我去禀告老爷,让他来瞧瞧您吧。”温乘松摇了摇头,想了想,又说道:“你去书房把画像拿来。”
袁千山仍在书房中思索,却见袁老爷来到了书房,手中还拿着那个信封,随从在父亲身后跟着,微皱着眉头,看了看袁千山又回到他身旁。袁千山便看向父亲,袁老爷看出儿子的神情悲痛,微微皱眉,心中的怒气消解了大半,却仍是将手中的拜帖仍在桌上,问道:“你这又是要胡闹什么?”袁千山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父亲。袁老爷眉头一皱,说道:“你跟我到祠堂来。”
袁千山起身跟随父亲到了祠堂,袁老爷还没有说话,袁千山便走到祠堂正中跪了下来,目视着袁家列祖列宗的排位,袁老爷又一皱眉,走到他身侧站立半晌,看袁千山仍不说话,便问道:“到底怎么了?你怎么提前从寺里回来了?”袁千山也没有答话,袁老爷想了想,问道:“可是慧色小师傅出了什么事?”袁千山深吸口气,艰难的开口说道:“泰皇收了她作义女,她已经随驾去了云浮城。”袁老爷一惊,又皱着眉看了看儿子,也眼中暗淡,低声问道:“你还不肯死心吗?”袁千山眼眶微疼低声说道:“我只有一颗心...”袁老爷心中一痛,眉头微蹙说道:“你可还记得,我袁家的祖训,便是不制兵甲。”袁千山面沉如水,说道:“孩儿记得。”袁老爷又皱了皱眉,问道:“难道你还想去投军不成?”袁千山没有说话。袁老爷看着他,继续问道:“若是为父不让你去呢?”袁千山依然沉默不语。祠堂的门突然被推开了,袁夫人站在祠堂门口,泪流不止。袁老爷和袁千山都看向她,袁千山也眼泛泪光,勉强唤了声:“娘...”袁夫人勉强止住眼中的泪水,断断续续的说道:“你要抛家舍业...娘都不拦你...可你要抛身舍命...你可问过...我这个生身的母亲...”袁千山也流下泪水,又轻声唤道:“母亲...”袁老爷也眼眶生疼,又对袁千山说道:“就算为父求你,只要你留在莲溪镇,兵甲...你想要制...便制吧。”袁千山又看向父亲,低声唤道:“父亲...”
御驾已离莲溪镇越来越远,天空依旧阴云密布,狂风大作,呼号着似是要将阴云吹散,可是将近正午,天空却越来越暗淡,乌云似乎也越来越低垂。御驾也停下来修整。
明黄御撵,云渊帝看向徐良,徐良便问道:“老奴去请公主来用膳吗?”云渊帝点了点头,说道:“跟母后说,朕回宫后再去给母后请安。”徐良应声去了。出了御撵觉寒风刺骨,抬头看了看天色,也是微微皱眉。
来到太后的车撵旁,高声说道:“老奴徐良求见太后。”太后看了看云平便向绿帷点了点头,绿帷起身打开车门,便一阵寒风侵入,也皱了皱眉。看了眼徐良,说道:“徐公公请。”徐良上了车撵,跪拜道:“太后,陛下说回宫后再去给您请安,现在请云平公主过去用膳。”太后又看向云平,看她微微颔首,便说道:“你去吧。”云平起身道:“是,皇祖母。”
徐良扶了云平公主下紫撵,她一身水墨广袖云锦宫装,梳了简单的随云髻,并没有戴亮丽的饰物,却依然是这暗淡天地间唯一的亮色,长风吹起了她的长发,风突然温柔了些,又轻轻的放下的她发梢。徐良看了她的神色,微微动容,徐良从她脸上看不出悲喜,也不见恼怒,却是有一股威仪,可这威仪却与泰皇不同,与他见过的任何人都不同。他又细细的感受了,感到这威仪似乎并没有压迫感,只让他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必说,什么都不必做,又略皱眉深思,云平已下了车撵,松开了他的手臂,向前走去,他也跟在侧后走着,突然想起来,这种久违的感觉,似乎是...安定。
云平来到御撵前,开口说道:“云平求见父皇。”云渊帝略有些惊讶,起身欲要亲自打开了车门,徐良赶忙上车,打开了车门,风也是立刻冲入了车中,云渊帝微微皱眉,徐良看了云渊帝,惊道:“陛下恕罪!”云渊帝摆了摆手,坐了回去。徐良又看向云平公主,云平便拾级而上,又扶了徐良的手臂,略一躬身,进了御撵,而后便跪拜道:“云平拜见父皇。”云渊帝自看到她出现,便目不转睛的望着她,看到她低头跪拜,才回过神来,开口说道:“平身。”云平站起身来,云渊帝又说道:“赐坐。”云平看向徐良,徐良走到左侧,躬身道:“公主请。”云平便走到左侧,在正中坐下,眉目低垂。徐良走回右侧,静立片刻,看云渊帝仍望着云平,便轻声说道:“陛下,用水吗?”云渊帝点了点头。徐良取了右侧折叠着的卓子,在云渊帝面前打开,又翻出右侧挂着的横板,而后打开车内的食箱左侧,食箱底部燃着炭火,徐良戴上手套,先取出了两个金杯,一个金壶,摆在案上,摘下手套略摸了金壶底,便给云渊帝和云平倒出半盏清水,端到两人面前放下。云平端起金杯轻酌一口,湿了唇瓣。云渊帝顿觉口干舌燥,端起金杯来喝了几口。而后两人又静坐了片刻,徐良看了看两人,说道:“陛下,净手吧。”云渊帝点点头,徐良便端出银盆,放在云渊帝和云平面前,又轻声唤道:“陛下。”云渊帝伸出双手,略挽了挽袖口,徐良便拿起金壶,倒出清水给他洗手。而后递上轻纱棉巾,云渊帝擦了手便放在盆中。徐良端起银盆,来到右侧,云平公主依样清洗了双手。徐良便将银盆金壶放回右侧案板上。又将依次将金杯中余下的水导入银盆,而后又戴起手套,将金壶放回食箱。看了看静静坐着的两人,向云渊帝问道:“陛下,摆膳吗?”
云渊帝点点头,徐良先从食箱左侧取了两套金盘和银箸在云渊帝和云平公主面前摆好,而后打开食箱右侧,取了碗盖,将食箱中的五束金碗层层取出摆在桌上,最后将最低下的汤碗捧出摆在正中,美味佳肴摆了满桌。云平却没有看向这些金碗珍馐,只是看向云渊帝。云渊帝迎着她的目光,嘴唇轻启,却是半晌才说道:“用膳吧。”“谢父皇”,云平这才看了看面前。而后略一闭目,拿起了银箸,专注的吃着面前的几道菜。
云渊帝看了她,也默默地吃着面前的菜。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有一瞬,云平放下银箸,看向徐良,徐良便问道:“公主殿下还要用些水吗?”云平点点头,徐良便又取出金壶给云平公主倒了半盏清水。云平端起金杯慢慢的喝着。云渊帝便也放下了银箸,看向徐良,徐良便也给云渊帝倒了大半盏水。
徐良又拿出一个大银盆放在案上,依次撤下金碗放入盆中,而后看了喝水的两人,过了片刻,便开车门,让人来端抬走了大银盆,而后自己也端起小银盆走了出去,又关上车门。云平看向云渊帝,开口问道:“谢父皇隆恩,云平既然受封,敢问父皇,可有何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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