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崇祯年间,朝廷腐败,北方特别是陕甘一带连年大旱,民不聊生,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而东北边患日甚一日。
崇祯元年,陕西大旱,蝗灾与瘟疫接踵而至,赤地千里,十河九干。
而宗室、勋戚、官绅、豪强对土地的兼并愈演愈烈,各级官吏巧取豪夺,竭泽而渔,致使贫者愈贫,富者愈富。
农民无路可走,纷纷抛荒逃散,不堪其苦者,痛声疾呼:“与其坐而饥死,不如盗而死。”
时年七月,府谷王嘉胤、汝南王大梁、安塞高迎祥和王左卦等人先后在陕西举行起义。
不堪其苦的除了农民还有逃兵和驿卒,他们纷纷响应起义,加入到轰轰烈烈的农民起义之中。
王则之看着走远的衙役马车,又听着小村中百姓们的嚎哭,他想起了史书中的记载,一个念头不可遏制的在他胸中激荡。
这个朝代终归是要糜烂的,与其让匪寇之流霍乱中原,不如自己来。
至少自己是有现代文明超前意识的人,不会为祸一方。
王则之把怀里的大饼拿出来,狠狠的咬了几大口,艰难的吃了下去,这才有了些力气。
他在路边捡了一块石墨,看了看破烂的裤子,扯了一块儿粗布,上书“招贤纳士”。
他又找了一根木棍,把布绑在上面,仔细瞧了瞧。
“乡亲们,来瞧一瞧,看一看啊,瞧一下不吃亏,看一下不上当啊。”
本来还在为粮食被收走而发愁的百姓们,一听他吆喝纷纷走了出来。
不过他们并没有马上围拢过去,而是远远的看着。
王则之抱拳,说道:“各位父老,各位乡亲,请听我一言。”
“你谁呀?想说啥?”此时一个流里流气的中年男子,嘴里叼一根野草,走了过来。
王则之心里一咯噔,这怕是村里的地痞吧。
他斟酌了一下,说道:“在下陕西人士,流亡到此,借宝地…”
“你说你个臭要饭的,罗里吧嗦的想干啥?”
王则之的话被打断也不生气,看着来人一抱拳,问道:“请问阁下是何人?”
“哦,我是这里的甲长。”甲长说完,吐了嘴里的野草,围着他转了一圈,冲着旁边的村民招了招手:“拿条凳子过来。”
马上就有村民拿着凳子过来递给他,还用袖子擦了擦。
甲长坐下,一只脚踩在凳子上说道:“想说啥?”
王则之一听到他是甲长的时候,就什么都不敢说了,骨子里不由自主涌出一股子畏惧。
那是原本这个世界底层人民对于封建制度统治者的畏惧,哪怕他是一个小小的甲长。
王则之颤抖着,犹豫起来。
“这样下去,迟早饿死,如果不说是死,说了也是死,拼了。”王则之挣扎了一瞬,就战胜了心中的恐惧。
“诸位父老乡亲们,请听我一言。”王则之抱了抱拳,举起旗子,说道:“当今天下,祸乱四起,我等小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勤勤恳恳只求一席温饱,然苛捐杂税猛于虎,致使我等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与其坐而饥死,不如盗而死。”
王则之慷慨激昂的说了一通,他发现村民们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己,那甲长更是掏着耳朵,不明所以。
“那个,老崔头,你过来说说他讲了啥。”甲长指着一面色苍白的老人,把他喊了过来。
原来村民们都听不懂。
老崔头是村子里唯一识字的人,他三考科举不中,心灰意冷之下就回乡耕种了。
老崔头颤颤巍巍的走过来,脸色惨白的看着王则之说道:“他叫咱们造反。”
“他仙人个板板,这是不把我这个甲长放在眼里啊,二麻子,叫保长们,把这个反贼抓起来。”
明朝十户一保,十保一甲,这甲长一喊,整个村瞬间就有了十几个人气势汹汹的跑了出来。
王则之在老崔头翻译的时候,就感觉不对,二话不说举起旗子撒腿就跑。
哪里料到这个村子里保长还真不少,没跑几步就被抓了起来。
“老崔头,这旗子上写的啥呀?”
“招贤纳士。”
“啥意思?”
“就是招兵买马的意思。”
“果然是反贼,这下人赃并获,可以去县衙换些赏钱了。”
“甲长,这反贼能有多少赏钱啊?”
“有多少我不知道,咱们喝酒吃肉肯定是够了。”
“哈哈哈…那就好。”
“喝酒吃肉。”
王则之就这样被一群人押着,绑起来,嘴里塞了布,向着县城换酒钱去了。
他们村儿距离县城也就二十里地,此刻那些保长跟着甲长一个个喜气洋洋的。
“这些狗曰的,官府衙役来搜粮,一个不见,抓起我来倒挺积极,一群欺软怕硬的狗东西。”王则之被这群人不断推搡着前进,好几次都摔倒了,他愤愤的想着。
“甲长,去年的丁银,今年的辽饷都没交齐全,咱们还要交地租。
去年冬天没下雪,今年也没下雨,今年的收成估计不会太好。”其中一个保长小心翼翼的说道。
“你想说啥?”
“咱们村儿恐怕要交不上田赋了。”
甲长一顿,脸色铁青,他看着王则之,说道:“先把今天的酒钱拿到,喝酒吃肉。”
“喝酒吃肉。”
一群人又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在他们不远处的山坡上,一个衣衫褴褛的人爬在土坡里,身上都是黄土,他的衣服也跟黄土融为一体。
他听到了这群人的吆喝声,慢慢的后退,翻过小山坡,骑着小毛驴跑了出去。
“总旗,有大鱼,有酒肉。”衣衫褴褛那人流着口水跑到了一个土山洞。
这山洞颇为宽阔,明显是自然形成。
此刻里面有五六十号衣衫褴褛,装备精良的土匪聚集在这里。
他们的衣衫都有破损,但是铠甲,刀枪,长弓,强弩,仍旧光亮如新。
那总旗手中更是有一把鸟铳。
“呸,他娘的,老子在这山沟沟里,都快淡出鸟了,有多少人?”总旗吐了一口浓痰,一边开始穿甲带刀。
“不足十五人。”
“兄弟们,跟我去喝酒吃肉,李小旗,你带一半兄弟抄后路,其他兄弟跟我来。”
“是。”
这群人披甲带刀,来到山洞外,几十匹骡马正拴在那里打着响鼻。
个别马屁股上竟然还烫有军字。
“驾~驾~驾~”
“嚯~嚯~嚯~”
一群人上马风风火火的向着甲长他们的方向而去,而这十几人正在不断推搡踹踢着王则之取乐。
他们丝毫不知,随便一句喝酒吃肉,竟惹来杀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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