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是武人出身,相对云府规矩肯定没那么大。
徐太太是个温柔的性子,她热情非常,倒是让云姝受宠若惊。
徐玉芹许久未见母亲,这会儿撒娇撒痴的让老太太一顿笑话。
“看看,我这个老婆子还是惹人嫌了,你啊,干脆留在嘉兴,我老婆子一人回去就是。”徐老太太半是调笑,半是酸涩的语气。
“祖母,我只是许久不曾见母亲了,多说两句话而已,我当然要陪着你啊。”徐玉芹娇嗔。
徐玉芹才不要留下,留下就要等着她娘给她相亲了。她能逃一时就逃一时。
在徐家的还有两个姑娘,正是徐夫人的娘家侄女,邓霜和邓露。
她们是一对姐妹花儿,同胞姐妹,花儿样的年纪,两个人生的很像,穿戴一样,若是一般人乍一看还真的分不清楚谁跟谁。但云姝懂面相,两个人自然分的清。
大一些的邓露眼睛略狭,耳郭薄些,颧骨略突,但她画了一个精致的妆容,看着跟邓霜无疑。她把眼尾画的更长,显得更加漂亮了几分。她双眉稀疏,描了一层眉黛,红唇饱满,更多的艳色也是涂了口脂。
小一些的邓霜也上了妆,但没姐姐那么细致,只薄薄一层粉脂,抹的也随意,看不出多少变化,她双唇丰润,却是自然红润的光泽,笑起来眉眼弯弯,很是俏丽讨喜。
徐太太命人摆了一桌夜宵,一家人围着,也算热闹。
“饿了尽管吃,想要什么就说,千万别客气。”徐过庭大大咧咧对云姝道。
“我们家里没那么多规矩,你不会在意吧?”徐夫人也柔声问她。
徐太太曲眉丰颊,笑容挂在嘴边,看着很是和煦。
云姝摇头,“承蒙老太太和太太的招待,已是荣幸。”
“我们家里人多,地方小,就怕你不习惯。”
云姝言语诚恳,温声细语道,“家中热闹才有生气,我也喜欢热闹。”
“小姑娘说话就是嘴甜,难怪老太太这般喜爱。”徐太太赞道。
徐太太邓氏跟云姝说话时,那邓露时不时会看过来,目光探究意味十足。
徐老太太对那两个姑娘倒是显得有些冷淡,还没她这个外人来的亲近。
用过夜宵,坐了稍许片刻,徐老太太就问起灵山上的事情。
徐过庭灌了一口茶,放下杯盏道,“我今日回来也是想明日一早去看看,那边到底怎么回事?”
这事就徐培和云姝知道,云姝简单的说了,不说没证据自己还在猜测的事情,只说,“观中人争吵无意打翻烛台起了火,但有人借机闹事,倒了火油,才把事情闹大,火灭了许久,最后还闹出了人命,重予道长也重伤昏迷。”
“闹出人命,这事还真不小。”徐过庭一脸凝重。
一时间,屋里一阵寂静,一点声音也无。
徐老太太第一个反应过来,“时辰也不早了,你们也早些休息。”
徐培第一个给老太太拱手,徐过庭便领着徐培率先出了屋子。
邓家姐妹依次退出去。
徐老太太又跟她说了几句贴心话,“今日委屈你跟玉芹睡一个屋。”
“老太太别说这样的话,老太太不嫌我叨扰已是很感激了。”
云姝滞了滞,又开口,“老太太,徐公子的哑疾或许有办法恢复。”
她这话未免提的突兀,但云姝想从徐过庭那边探听自己的消息,也因此就着急说了。
只是,她还是得给老太太思考的机会,到底要不要给她治,她身在闺阁,突然多了医术没多少人会相信,所以她在徐培离开之后才说。
她未嫁,他又未娶,就因为这样她也不能私下给他医治,还是得老太太同意才行。
徐老太太听了不由呆了呆。
又或许她一个闺阁姑娘说这样的话,让人难以相信。
云姝接着解释,“说了徐老太太怕是很难相信,自我醒来脑子里有很多医书的记忆,玉芹说徐公子是中毒引起的,我想或许是残毒未清,伤了嗓子,我记得药圣时解留有一套针灸术,其中一套就是治哑疾的,若老太太相信,我可以给徐公子治一治。”
“你说真的?”徐老太太并不是怀疑,而是震惊,若是能医治她家培哥儿,是不是培哥儿以后就能说话了?
“你会医术啊?”徐玉芹满脸不可置信。
云姝神态严肃,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大哥儿真的能复声?我让人把大哥儿叫回来,你给看看……”徐太太急切道。
徐老太太拦着,“这个时辰太晚了,明日,咱们明日,今日你回屋好好休息,等明日你给他看看好吗?”
徐老太太声音殷切,她不是不急,她也恨不得立刻让姝娘给培哥儿诊断,但姝娘第一次到她们家来,而且路上又发生了其他事情,如果姝娘懂医,她也不急这一时半刻。
徐培那年中毒,哑了嗓子,徐老太太为此找了不少大夫,但看过的大夫纷纷摇头,表示没治了。
从徐州一路到嘉兴,找的都是当地有名的大夫,这几年下来她都认命了。
等云姝她们离开,徐太太跟老太太道,“婆母,那云姑娘真会医术,不是说笑吧?”
“说什么话呢!这种事哪会说笑。”待人离开,徐老太太对徐夫人态度冷淡了些。
徐太太觉得那是云府的姑娘,医术这种事可不是读过几本医术就会的。而且云姑娘以前是傻子的事她也知道,如今好了突然会医术,是个人都没办法相信,也不知道老太太怎么想的,对待那姑娘亲近的很。
那云府姑娘不会是因为想接近培哥儿才说会医的吧?
但那是云府的嫡女,接近不能说话的培哥儿不至于吧?
徐老太太觉得云姝不是那种随意说笑的人,那姑娘主意很大,路上遇到灵山观着火,不是去看热闹,而是去帮忙。再有,路上遇匪,她镇定自如,急中生智,以计退匪,可见这姑娘极聪明,虽然以前这姑娘傻,但如今好了可不见她说过胡话。
“云三姑娘在培哥儿离开之后才提她会医术,她这是尊重咱们的想法,让我们想想再提。你倒好,急吼吼的要把人叫回来。她这姑娘光明正大,心思清正,先问咱们的意见,没有私下给培哥儿治,不然到时那姑娘名声有损,咱们就必须非娶回来不可。”
徐老太太越想越觉得那姑娘是个宝。
徐太太这才知道刚才确实急切了些,一声不发听老太太的教训。
“你们家那俩侄女亲事订了吗?”徐老太太突然转移话题。
邓氏垂下眼睑,小心翼翼回道,“还没有,我娘说想再留她们两年。”
徐老太太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的想法,想从她们当中选一个姑娘嫁进来,我今日也跟你说明白,我不想,不是看不上徐家,不然当初我也不会选你做徐家媳妇,我就实话说了,那个大姑娘我不喜欢,她浓妆艳抹没有错,但老婆子就是不喜欢。”
邓氏心下一沉,说什么浓妆艳抹不喜欢,不过是个借口,露姐儿那妆容根本一点都不浓,她不过是肤色偏黑,所以只能靠妆容掩饰,“婆母,霜姐儿活泼,也不行吗?”
“霜姐儿?”徐老太太冷笑一声。她可没忘了那姑娘叫培哥儿哑巴的话。
年少无知也就算了,十四五岁的姑娘还能不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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