枔子在赜洲的这段日子,这位都水长最期待的就是与枔子碰面。枔子对于各种植物知识的掌握,早已超出了赜洲都水司众员的想象。
枔子在赜洲的这段日子一直在对昔庭树进行研究,取得的成果也甚多,现在还未有人能赶得上枔子。
责刚对于枔子更是敬重,枔子说的每句有关昔庭树的话,都会被他记录下来。
那副谦恭摸样,让他的同僚兼好友贵疆,好是嘲笑了一番。他就如学堂中勤奋的稚子一般,终日缠着先生不放。
之前因为炚洲公子炚连耀的事,枔子需用药为他消除记忆。而调制特殊药剂很是复杂,枔子忙碌,一直没有去都水司。那段日子,责刚也就没能见到枔子了。
如今,炚连耀的事已经告一段落,责刚自然就迫不及待地登门造访了。
责刚一脸兴奋地走了进来,连最基本的礼仪寒暄都忘记,就开始讲起他的新成果来。
突然,视线中出现了一抹桃色,余光扫视之后才发现苾子的存在。
他不禁“啊”的叫了一声,紧接着就开始弥补他刚才对长公主殿下的失礼。
看着眼前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的青年,又是行礼又是一连串的客套官话。苾子一脸不耐烦,没等责刚说完,就转身走开了。
青年见状一脸惶恐不知所措,以为自己惹恼了苾子。
“责大人不必在意,家妹就是那个性格。如果大人把她当成普通人看待,苾子一定会高兴的。”
枔子劝诫着,但对面的青年却一直在摇头。
“这怎么可以,殿下与长公主都是高贵之身,下官怎可轻怠!是下官冒失了、冒失了。”
“好了责大人,我们再继续刚才的话吧。”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枔子将眼神还在苾子身上的责刚,拽到了书房内坐了下来,道:“大人刚才说移植昔庭树的工作,进展得并不顺利是吧?”
“是的,从母树上砍下来的枝干,如果没有足够的养分提供,半个时辰之内就会死亡。
之前,我们只是在母树附近进行繁殖栽培,这个问题还并未显露。
但现在,我们要将它在赜洲内广泛栽培,这个问题就相当严重了。”
虽然在心中还顾及苾子之事,但一提到昔庭树,责刚马上变得心无旁骛。
“殿下知道,昔庭树本就是吸血植物,以血液为养料。所以一开始我们将它枝干取下后,都是浸泡在血液中培养。
最开始用的是牛血,但坚持不了半日,那枝干就会枯萎。之后又试着换了多种动物的血,但都没有成功。不得已,我们还是用了人血。
果然就算过了一日两日,都长势良好不会枯萎。但是三天之后,我们还是不得不重新为它提供血液。
离开母树的枝干虽然长势迅速,但所渴求的血液量也是惊人的,培养一棵昔庭树,一个人的血是远远不够的。其实……”
责刚说着,将视线转向了屋外院中那棵红色大树上,道:“赜洲府中那棵,当时是整棵树移植过来。
赜侯大人动用了五十匹飞马,连夜将树从朵昈城运到了什喜城。
或许是因为整棵树,又或许是因为刚刚生成的新树,并未需要新鲜血液提供就平安到达了这里……”
说着,责刚叹了口气,而对面的枔子也皱起了眉头。
责刚似乎没有察觉枔子的变化,继续道:“不过,我们不可能再整棵搬运了。现在要大量栽培,可我们掌握的东西实在太少。而且又要用到这么多的人血……
按照一个人的血能够支撑三天算,如果需要种植的地方离朵昈城十天的路程,那么一棵昔庭树就需要至少三个人的血。
如果我们一次运输两千棵树苗,那就需要至少六千个人的血。
当然,如果途中发生意外或是路途更远的话,那就需要……”
“不要算了!”
少年清脆又有些沉重的声音,将沉浸在自己话语中的责刚惊醒了。
他看到枔子脸上罩上一层阴云,眉头微蹙、眼神忧愁。
“殿下,依照我们现在掌握的技术也只能如此。虽是用死囚的血,但如此数量实在是……”
“不要用人血!”责刚的话还未说完,枔子的结论就冲出了口,“要做出代替品,为它提供养料。”
“下官明白殿下的意思,但这不知要花上多少年才能完成,也不知会不会完成。可舞河的治理是不能等的。
所以下官这次来,除了向殿下汇报一下栽培的进展情况外,还有就是关于使用人血时的一些问题……”
“责大人,我说过了不要用人血!”
枔子的声音异常坚毅,让掏出本子准备记录的责刚不禁抬起了头,望着枔子那张有些微怒的漂亮脸蛋儿。
“殿下心慈,不过那些都是犯了重罪之人,就算不用他们的血,早晚他们也会被处死。
与其这样,不如让他们为赜洲做一些贡献,来弥补自己的罪过也好。”
听了责刚的话,枔子使劲摇了摇头,道:“我不管那些罪犯最后会被怎样处死,我只要他们不被昔庭树吸血而亡。
昔庭树是家母留下来,为赜洲抵抗洪水,是要救人的!而不是来索取人命的东西!
用人的血,不仅我会心痛,母亲也会心痛。”
说完,枔子站起身,背对责刚,他想要平复一下自己有些激动的情绪。
望着枔子那纤细又散发哀伤的背影,责刚吞下了自己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所有话语。
枔子在赜洲待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在这期间,枔子并没有表示出像他妹妹苾子那样的痛苦或是哀伤。
但此刻责刚才认识到,这个少年心中对于母亲的死是十分挂心的,只是不愿表露。
今天的枔子如此激动,是他触动了以为枔子不会在意的敏感神经。
想到这儿,责刚不禁自责起来,之前一直与枔子讨论昔庭树的有关问题,想必其中也一定会有触动枔子悲伤的地方。
只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忽视了这个少年的感受,不知让他独自承受了多少痛苦。
“算是枔子的任性要求,请责大人不要再用人血了。对于吸血植物,我们所掌握的知识捉襟见肘,而它们又是极其危险的。
如果一味给他们提供人血,或许会生出别的事端来。而一旦出事,就会是出人命的大事。这一点,我在父亲的医书上曾经看到过。”
“下官遵命!下官会按照殿下的指示做。”
责刚并不坚持,枔子所说肯定比他一味的认为要正确,这是他认识枔子后所做出的结论。
“那么,能否请殿下明天驾临都水司?下官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请教殿下。”
“明天?”
枔子说着,将视线放到书桌上的那封信上。
正在为难之际,屋外传来一阵骚动。
枔子闻声向外望去,只见苾子正站在门口和谁说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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