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汗正之前,曾经有过两任瓦一城守。
第一任城守是在五年前,也就是在赜洲与涞洲发生第一次边境冲突之前上任的。上任没过多久就发生了边境冲突,因为事发突然,没有提早防备,赜洲兵攻陷了瓦一城。
而后,涞侯调集重兵才又重把瓦一城夺了回来,当然这一任城守是不可能活下来的,被涞侯处以腰斩。
这之后,涞侯增调兵力布阵瓦一城,对抗赜洲。
这一次冲突之后,两洲相安无事了两年之久,也就是这两年使瓦一城的第二任城守日渐倦怠,也放松了对赜洲的警惕,驻军也军纪涣散,少有操练。
一天傍晚,正当这位城守在家大摆筵席,为自己庆生之时,早已布阵就列的赜洲军开始进攻瓦一城。
守军哪里是这些训练有素的赜洲兵的对手,不到一个时辰,赜洲军就攻进了城中。城守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赶忙向涞侯求助。
后面就可想而知了,城守被抓,死在了赜洲军的刀下。
这也许是他最好的结果。就算不是死在赜洲军手上,涞侯也会要了他的命,而且还会让他死的很痛苦、很难看。
汗正为何这么惧怕涞侯,当然是因为他的残忍。
这第二任的城守人都已经死了,按说这事也就了了,但涞侯并不这么认为。不管这瓦一城的百姓怎么奋起对抗赜洲军,在涞侯眼里都觉得是他们背叛了自己。
重又调来了二十万大军的涞侯,在收复瓦一城后,就开始就对自己的人动手了。
不仅杀了原驻军的所有军官,就连那个已经殉职的城守的家小也未能幸免,被当做叛徒五马分尸。
还有瓦一城中的老百姓,凡是有逃走的,不管之后是回来还是没回来的,本人或其亲友都会被处以极刑。只要跟他们有一点关联的人,都没能幸免于难。
瓦一城一时之间处在血色恐怖之中,人人自危。与其如此,不如当时干脆投降赜洲,让瓦一城一直被赜洲占领,或是永远成为赜洲的东西,这就是当时瓦一百姓们的心声。
汗正上任后,对赜洲一直都处于高度戒备之中,他可不想重蹈前两任的覆辙。
一旦发生意外,就算自己是涞侯亲信,虽不会死得很惨,但也难免会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更何况现在自己的亲姐姐已经死了,到时候还会有谁会为自己求情呢?
一想到这儿,汗正就不住叹气。如果这次前去解围顺利成功,而瓦一城也安然无恙,那么他肯定会得到涞侯的褒奖,这当然最好。
但如果不顺或是瓦一城这边出事,不管责任在不在自己,都逃不了干系,所以这次的行动可以说是生死攸关。
风险之大,汗正心里真是一万个不愿意。就连逃脱涞洲,逃离涞侯他都有想过了,但是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涞洲特殊的地理位置,西临尭国、南北是处于中立状态的赜洲和鼎洲、东面是忠于明洲王室的邈洲,似乎哪个方向都散发着不欢迎他的讯息似的。
借着夜色,汗正环视着围在自己身边的这些亲兵,就算自己想要逃走,难道这些人里就没有会背叛他、告发他的人?这样自己岂不是会死得更早?
汗正像是死心了一样轻哼一声,反正自己是怎么也逃不了涞侯的手掌心的。
“大人!”
看到上司一脸的凝重、心不在焉的样子,副官湾亮大声叫了起来。
仿佛刚睡醒一般,汗正朝着声音的主人望了过去:“嗯?什么?”
“大人,前面左边是通往游康城的大道,只是有些绕远。右边是小道儿,是直通我们目的地最快的线路,但是要经过前面的一条狭小山谷,幽谷那边常有山匪出没。大人看,我们要走哪条路?”
“山匪?我们这二十万大军难道还害怕那些小打小闹的家伙不成?”
汗正本就心情不好,此刻有些温怒,瞥了一眼副官,“虽说是去打仗,但战场又不在这里。除非那些乱民有预知的能力,否则我们还要去担心他们在这里埋伏我们不成!”
汗正转了一下头,“传令下去,全军走右边小路,快速通过!”说着,踢了一下马腹加快了速度。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的路,大军进入了狭小的山谷中,四周不时传出野兽的嚎叫,令人毛骨悚然。
汗正咽了咽口水,说实在的,他在任的这三年来,虽说和赜洲那边小打小闹了将近百次,可没有一次是他亲自领兵指挥作战的,这回也算是头一遭儿吧。
不过,对于首次上战场的这位领军二十万的大将,似乎并不积极。
“湾亮!”汗正的声音夹杂着不安的颤动,但他在极力压制着,生怕别人听出来,“你现在马上作为前锋,率军先行。”
“大人这是……”
湾亮有些迟疑,看到刚才一直冲在前面的上司,现在突然停顿下来。
汗正顿了顿嗓儿,斜眼看了副官一眼:“这山谷本来就狭窄,这大军一起通过肯定不行,所以你先在前面带兵。”
汗正是跟了多年的上司,湾亮也明白意思。明知道他的上司是要把他当成挡箭牌,但他没有多说就带兵冲在了前面。
这位副官生性乐观,再加之他一直都深信自己的能力,要比他的上司强到不知几百里开外,也总想寻找立功的机会。
这次,如果能剿匪支援成功,或许自己就有出头之日了。最重要的,他也不认为夜行幽谷会有什么危险。
虽说这山谷最适合设伏兵,但这种地方又哪来的伏兵?自己只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没想到上司还当真了。都说涞侯多疑,但自己的上司也如此这般。
湾亮一边在马背上狂奔一边想着,不过他的想法在下一秒就要改变了。
一阵马受惊的狂鸣声突然响彻在这黑夜之中,湾亮也从自己的思绪中被拉了出来。他的战马也在这悲鸣之列,高高地抬起了前蹄。
湾亮赶忙拉紧缰绳,试图安抚自己的坐骑,不过马儿的悲鸣还在持续。
他朝前望去,无数黑影朝着自己的方向飞了过来,身旁、身后也相继传来惨叫,众多士兵应声从马背上跌下。
湾亮条件反射地朝着两边山谷上方望去,只见夜色山头上出现无数人影,皆呈张弓射箭、蓄势待发之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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