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凳停在院子里,钱府二小姐湘南被脸朝下绑在上面。小厮狠命地抽,一、二、三……四十、四十一……
湘南嘴里骂得甚是难听:“老娘掀了你孙家的坟,扔你祖宗的骨头,抢你娘家的铺子……我就是不嫁人……”
二小姐湘南的继母钱夫人孙氏掐着腰也跳脚地骂:“打死湘南你这个王八蛋!惹祸精!野马蹄子!驴脾气!……”
“啪嗒!”藤鞭断了。
一顿教训,折了两根藤鞭。
门口有个货郎,听见钱府里头鬼哭狼嚎,打眼儿偷瞅,吓了一跳啊!
——一个姑娘,十二三岁,愣是被打的浑身是血,那血还“嘀嗒”、“嘀嗒”往下滴。
那小厮也不会用力呀,倒是往屁股上打也就闹不出人命了,可偏偏往身上、头上、肋骨上抽,那肉粘着衣服,都没法下眼看了,还带着藤刺儿渣滓,幸亏啊没打着脸,脸朝下边儿搁着呢,打不着。
这小姑娘,也不叫唤了,也不进气儿了,光出气儿。怎么扒拉,就是不醒。
小厮丢了藤鞭杆杆,慌的跟鬼遇了人似的道:“夫人,完蛋了,这可咋弄,好像杀人了……”
钱夫人似一瓢凉水从头浇到脚,咬牙道:“胡说,你摸了?她死了?杵那里做什么?赶紧往屋子里抬呀?”
两个人抬着二小姐湘南,碎着步子往屋里迈,放到闺床上,钱夫人的心就跟牙婆揪住了似的落不到地儿。
眼瞅着撒谎是瞒不过去了,还得给钱老爷一个交代,钱夫人不敢请大夫,对她来说,死了人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名声得好听,继母抽死继女的,恐怕在大常朝还是她独一份儿,这份“荣耀”,钱夫人可不敢要。
小厮不敢说话呀,中午吃的大肉丸子还没消化了,这一闹,全吐出来了。钱夫人更是没了主意,等着钱老爷回来吧。
“老爷怎么还不回来?”钱夫人等了半天,坐不住了,有候府的人就进了钱府大门了。
候府嫡长子李凤梧的爹,是当今太后谭厚白的亲三外甥,在宫里也就算个外戚,李凤梧托人转告钱府——候府坐等钱府二小姐湘南亲自上门赔罪。
候门哪,可不是钱府老爷这个正五品小官儿能去的地界儿,钱府老爷钱忠正前去赔罪路上,恐怕连这候府的门往南还是往北开,还得打听打听。
钱夫人孙氏娘家,是常朝数一数二的皇商,从孙家嫁到豪门大院儿里的姑娘多了去了,这钱夫人当姑娘的时候,就是个庶女,她亲娘还是个不得宠的,要说钱夫人若杀了人,孙家给求个情,估计够呛。
“那就等伤养好吧。”钱夫人丢出来这么一句话,候府来者也就听明白了,也没歇着,转身就走了。
临走前告诉小厮:“赔罪直接坐着婚轿来,从侧门进。”
……
钱夫人急得想上街抓个要饭的姑娘洗干净送到候府也就罢了,这湘南日日往外跑,大半个京城都认得她,糊弄不过去。
“死不死,活不活,成日里癫狂作死。”钱夫人气得踢椅子踹桌子,脚下不稳,竟摔了个仰面朝天。
……
钱老爷上候府赔罪才回来,带着鸡呀、鸭呀、鹅呀、羊呀,撒得满院子都是。
候府让钱老爷把这些都带回钱府,说是婚宴开不了席了,买多了肉,务必带走,吃干净了。
钱老爷也没搭话,径自进了书房,一院子下人,大气不敢出,拾掇了院子,都焖到厨房去了。
钱夫人溜回卧房,叫了个老妈子去湘南闺房探一探。
“钱夫人放心,没几日活头了。你看只有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儿了。”那老妈子喜的如同天上掉了馅饼儿似的。
“谁?谁没几日活头了?你说谁呢!”钱夫人气得直摸胸口。
“瞧奴婢这张老嘴,该死,是二小姐钱湘南没活头了。”老妈子的脸巴结的,都要贴到钱夫人屁股上了。
钱夫人闭上眼,打发老妈子出去,却还是不知如何与钱老爷说。
……
钱老爷跟班的小厮打门口过,钱夫人招手叫了过来,问道:
“咱们老爷什么态度?”
“不知道,但总是向着夫人的意思的。老爷说,回家要打死二小姐,省的养出灾祸,不给候府添麻烦。”小厮一字一句说得甚是清楚。
“二小姐今日惹了大祸,打了前来娶亲的侯府嬷嬷,就老爷那样胆小,老爷未必不想让湘南以死谢罪。”小厮又多了几句嘴。
“那可是亲生的。”钱夫人也不敢笃定。
“那又怎样,如今钱府夫人姓孙不姓陈。那陈菰,湘南的亲娘,早就让您埋了,骨头恐怕都烂没了。”钱夫人的陪嫁丫鬟捧来热茶接了话茬说了一通。
“是啊,陈菰死了,老爷都没说什么,钱夫人,您有什么可担心的。”小厮接道。
闹哄哄的,钱夫人顿觉头疼不已,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陪嫁丫鬟便顺着钱夫人眼色给小厮包了一吊钱。
……
钱夫人啐了一口道:“我好歹也是皇商孙家的女儿,天下第一富有之家,自打嫁进钱家,没一天清净日子过!”
钱夫人接过陪嫁丫鬟手里的碗,用了几口菜,所食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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