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云楼大门正对面的屋檐上,一男一女对峙而立,男子一袭黑衫,身形挺拔,手持长剑。女子一袭红衣劲装,英姿飒爽,手持长鞭。
下方聚焦了看热闹的人群。
“凤子秋,你当真不退让?”红衣女子先声夺人,对着凤子秋质问道。
凤子秋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轻蔑一笑,道:“让你?凭什么?”
“好,那就不要怨本小姐不念及两家交情。”红衣女子微怒,一抬手,手中长鞭便向凤子秋挥去。
凤子秋冷哼一声,手腕一转,剑便指向红衣女子。
一时间,瓦砾尘土到处飞扬。
下方的人群,连忙躲避,三五成群的叽叽喳喳的议论开来。
“这李家千金,太嚣张跋扈了,连凤子秋都敢招惹。”
“可不是吗,李远山的独生女,从小就宠坏了,没点姑娘家家的样子,在家里学些女工多好,非跟她爹一样,舞刀弄枪的。”
“你们看,真是不自量力,凤子秋可是处处在让她,她却招招下狠手。”
“我看,最好是两败俱伤。”
“……”
议论声不时传入打斗中的男女耳中,红衣女子显然被这些议论声乱了心绪,面色难看,打斗中也不忘冲着下方的人喊道:“都给我闭嘴。”
凤子秋却是依旧一副阴沉脸,看不出情绪波动,冷言道:“打斗要专心,一个分心可能就会成为剑下亡魂,你爹没教过你是吗?”
红衣女子气的后牙槽都咬的咯咯响,咬牙切齿的说道:“凤子秋,本小姐还轮不着你来说教!”接着便更用力的握了握手中的鞭子,狠狠的向着凤子秋抽去。
从林家村回来的海棠,老远就看到一黑一红在打斗,待走到归云楼前才看清黑衫男子的容颜,心下暗叹,这凤子秋又在惹是生非。转眼看到小布正扒在门边,脖子努力向外探去,正看的入神,便悄悄走过去,在小布耳边“哇”了一声,吓得小布一个战栗,不停的拍着胸脯。小布正看的入神,被人这么一吓,脾气一下就上来了,正准备怼那个方才吓自己的人,转头一看是海棠,想要发怒的脸,立马堆上笑容,道:“公子,您回来了啊。”
海棠看到小布的表情,低声浅笑,道:“抱歉,我就是想逗逗你,没想吓到你了。”
小布连忙道:“瞧您说的,我才没想到公子会做这么调皮的事。”
海棠有些尴尬的笑笑,看着上方的两人,问道:“小布,他们这是怎么了?”
小布两眼一瞪,指着上方打斗中的两人,眉飞色舞的说道:“公子,这您可问对人了,我跟您说啊,那个红衣女子是庐州李家的千金,李思颜,仗着她爹李远山在江湖上的名号,人可彪悍着呢。这刚到归云楼,就找到凤子秋,让他退出竟拍,这凤大公子又怎会理她。李思颜就想着让凤子秋出去单挑,输的就要退出,凤子秋还是没搭理她,她就说凤子秋没种,不是男人之类的,这不就变成这样了。”小布说完便往前挤了挤,钻到人群最前方去了。
海棠听小布这么一说,微微一怔,不想竟是李思颜先刁难,心里对自己妄加揣测凤子秋的事感到一丝抱歉。
再看屋檐上的两人,凤子秋显然占着上风,李思颜也已知晓自己不是凤子秋的对手,奈何争强好胜的性格不允许自己输,一番打斗下来,体力自然不胜凤子秋,于是使出全身力气对着凤子秋再次狠狠的挥去一鞭,凤子秋只是轻巧的一个转身便躲了过去,随即一把抓住长鞭,一用劲,便把李思颜给拽了过来。李思颜又羞又怒,卯足了劲想要拽回长鞭。凤子秋见她那窘迫的模样,眉毛一扬,冷冷的语气打趣道:“李小姐,你不把吃奶的劲使出来,可是抽不出这鞭子的。”
李思颜被凤子秋这么一嘲弄,脸颊瞬间就红了:“呸,你个登徒浪子!”
看热闹的人群哄然大笑。
海棠不由得眉头一皱,方才还对他有一丝抱歉的感觉荡然无存,这凤子秋真是轻薄无行,便转身准备离开。刚一转身,便看到纤云向这边走来,纤云对着海棠微微点头,海棠回礼后,便向后院走去。看热闹的人群看到纤云,便自行让出一条道。
纤云望着屋檐上的两人道:“我说两位贵客,我呢,本是不想理你们之事,也无需理会。只是,你们这般闹腾,我的客人中,有那么些喜欢清净的,被你们扰的头疼,这不就跟我提了句,我呢,也就不得不说两句。”
听到纤云的话,凤子秋手一松,李思颜身子立马往后退了好几步,险些跌倒。凤子秋看着动作滑稽的李思颜,冷笑一声。
李思颜气不过,准备再次攻击,刚欲抬手,便被纤云打断。
“李小姐,你父亲可是名震江湖的英雄,你可不要抹了你父亲的颜面。拍卖会的规矩你是不懂是吗?你以为是你摆平了对手就能得到的?你们在这斗的鱼死网破又有何用,只会给二老丢脸,江湖多了一个笑柄罢了。”
李思颜虽然气愤,但自知今日是占不到便宜了,不如顺水推舟,对着凤子秋说道:“今日算你命大,我看在掌柜的面子上,放你一马,咱们山不转路转,你给本小姐等着。”接着便跳下屋檐。
四周的人群皆掩面而笑,恼的李思颜大声嚷:“笑什么笑,再笑姑奶奶把你们嘴撕破。哼。”
众人反倒觉得更可笑,笑得更大声。
一旁的侍女们看到自家小姐,连忙迎上前,李思颜一把推开她们,骂骂咧咧的离开。
屋檐上的凤子秋,表情恢复以往的阴沉,对着纤云微微颔首。
人群散去,一场闹剧就此落幕。
归云楼后院
海棠到青衫男子房间的时候,青衫男子正坐在桌旁在与一带面具的男子说着什么。看到海棠后,青衫男子便让带面具的男子退下。带面具的男子向青衫男子行了礼后,转身看到海棠,对着海棠微微点头,便离开。
“流光,一直都是如此吗?这些年我从未见过他面具下的容颜。”海棠坐在青衫男子旁说道。
“我初遇他时,他就带着面具,我也未曾见过。”青衫男子给海棠斟了一杯茶。
海棠接起茶杯,抿了一口,道:“不知他过往都经历了什么,不过大抵是段不怎么好的经历吧。”
青衫男子道:“想必也是如此,他不喜与人接触,所以我才命他一直在暗处行动。对了,今日一早你便出门了,可是去了林大海那里?”
海棠没有感到一丝惊讶,道:“今日见到了林大海口中的林豹,确实如他所言,粗鄙不堪,行为恶劣。”海棠想到林豹的样子就觉得厌恶。
“林豹这种恶霸,作威作福惯了,没人报官,官府也不会主动去管这些事,即便是有人去报官,白纸黑字,虽是霸王条款,也是有据可依,这便是官场。”青衫男子淡淡道。
海棠叹了口气,眼帘低垂,道:“无论起因如何,总归林大海的手臂,也是我直接造成的。好在,今日我已还了林豹银两,日后林大海不会再与他有瓜葛。”
青衫男子宽慰道:“你已经尽力帮助他们,无须自责,林大海虽断了一臂,只要好生休养,过些日子,重新生计不会是难事。”
“林大海,我倒还是安心,只是那孩子,着实可怜,从小便没了娘,还伴有心绞痛,只能靠汤药维持,可是汤药的维持也只是暂时的,他还那么小,如果……”海棠说着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变,若有所思的模样,可是片刻,却又摇了摇头,干笑一声,道:“我有些累了,先回房了。”
看着海棠落寞的背影,青衫男子嘴角微微一笑,你想什么,我又怎会不知,我又怎会让你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