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昊飞来晚了一步,还在楼梯口就看到瞿白要逃了,但凭着他的轻功是万万追不上的,着急地大叫:“萧狐!快拦着他!”
但萧狐却立在那里双手环胸,只当是没听到他的话。
待齐昊飞跑近时,哪里还有他的影子?他气急败坏地拍了拍腿:“又让这小子跑了!”
又很不服气地瞪着萧狐:“你为什么放他走?”
萧狐木然道:“王爷没下令。”
齐昊飞被这个一板一眼的呆子气死。
朱管家边把倒地的椅子扶起来边笑着劝说:“齐少爷莫要生气,来来来,快坐!”
齐昊飞就着椅子一屁股坐下,拿起手边的酒杯就自斟自酌了一杯,然后立即发现这个杯子的归属是何人时,像是吃了只苍蝇一般立即“呸呸呸”地把酒杯扔到一边。
朱管家赶紧给他上了只新的杯子,他又连续倒了几杯酒漱口心底方才平了下来,嘟囔着:“瞿白这个小白脸儿,别的不行,藏的酒倒是不错!”
洛星宸浅啄了一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机会我给你了,是你自己来晚了。”
关于齐昊飞和瞿白的恩怨,要追溯到两人刚认识的时候。
那时候齐昊飞受不了家中管束,成天逼着他成亲生子好继承家业,便偷偷跑了出来决心闯荡江湖。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齐昊飞自持会些武功而且精于暗器,便也想铲除天下盟扬个名立个万。
他别的不多,钱有大把。在金钱的引诱下,天下盟也差些被他骗得泄露了身份,后来便派出了杀手追杀他,而那个杀手就是瞿白!
一开始齐昊飞根本没把这个比他矮还柔柔弱弱的“娘娘腔”放在眼里,所以在他手上吃了很多次亏,而且一次比一次惨!
最重要的是,瞿白好像猫抓老鼠一样,并不急于杀死他,反而是捉了放、放了捉,让这个初出江湖的热血少爷英雄气概尽失!
遭遇连连挫败的齐昊飞发誓死也要报丢面子的仇,于是闭关苦苦研究,总算让他折腾出一种暗器。
那是一种网,像牛皮糖似的沾之则摆脱不了。他还为这种网取了个名字叫“擒白”。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他的不懈努力之下,总算用“擒白”成功地抓住瞿白一次!
为了脱困,瞿白使出激将法,要与他不用武功、不用轻功、不用暗器再比一局!斗智斗勇,瞿白想齐昊飞必不是自己的对手!
但他实在太低估了齐昊飞的脸皮!竟然想出来两人比赛谁撒尿撒得远的主意!
这种下流无品的事谁和他比?瞿白当时就白了脸。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和他比又如何在江湖上混得下去?
正左右为难时,幸好宁王及时出现,双方这才表明身份知道是自己人,才暂时给瞿白解了围。
后来为了保守瞿白身份的秘密,齐昊飞不得不回西海闷了好几年,直到唐清婉遇刺,他才又忍不住出来。
但这些年,他心心念念的都是和瞿白的比赛没完,没让瞿白心甘情愿地认输,是以一见着他就要拉着他比试。
天不怕地不怕的杀手瞿白竟然也让这泼皮折腾得极为无奈,见了他就要绕道走。
是以这次好不容易利用洛星宸把瞿白约了出来,却因为那几个匪徒而白白丧失一个机会,齐昊飞十分懊恼,恨不得回去把那几个匪徒再暴打一顿!
“小爷我还不是去替你那个前王妃料理杂事去了,否则能白白错过这个好机会?”
洛星宸冷冷道:“你对慕容烟的事倒极为上心。”
“我那叫上心?”齐昊飞十分不服气,“那个姓张的大夫才叫上心呢!他自从知道慕容府的事之后,连还没治完的病人都不顾了,马不停蹄地赶回京城,我是劝都劝不住!我看哪,那小子八成是对慕容烟有意思……”
啪!洛星宸手中的酒杯重重落在桌子上。
朱管家瞧着自家王爷沉如玄铁的脸色,心道:我的齐家少爷,你可快别说了!
齐昊飞被洛星宸的动作吓了一跳,总算学会观察他的面色,然后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王爷,你不是在吃醋吧?”
“胡说八道!”洛星宸面上显过一丝古怪的神情,更加冷然地喝斥,“她慕容烟,不配!”
“那你这么紧张干什么?”齐昊飞狐疑地打量着他,然后恍然大悟得出结论,“我看你这个王爷就是霸道惯了!就算自己不要的东西也不想别人占得半点。哎!难道以后慕容烟重新嫁人你也要管?”
是么?他对慕容烟不过是占有欲?被齐昊飞一说,洛星宸似乎有些明白自己的心思了。
所以她离开王府自己才不习惯?所以当别的男人靠近她时自己心里会不舒服?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他一直知道慕容烟爱的是自己,不知不觉间便将她当作了自己的私有物,有了占有欲。
他拂袖起身:“本王与她已各不相干!只要她不嫁给你,本王才懒得管!”
齐昊飞跟着他走下楼梯,吃了这话十分不服:“凭什么就单单不能嫁给本小爷?本小爷有哪里配不上她?”
洛星宸突然停了下来:“你当真对她有意?”
“我喜欢的是谁你不知道?”齐昊飞气极。
这个宁王还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霸占了他的清婉表妹,还要干涉不要的女人的婚事。天下的好事他算占尽了!
听了这话,不知为何洛星宸提着的心竟然松了一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日,有人在离陈家镇不远的草丛里发现了几具尸体。所有人的死状都很恐怖,脸青肿得像猪头,舌头又胖又长地垂在一边,双眼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报了官,叫了仵作,说是被一种毒蛇咬死的。于是陈家镇家家户户都撒了雄黄驱蛇,生怕不小心跑到自己家里来。
小珠赶着买了雄黄,撒了些在自家和木兰斋里,又拿了些到面馆里里外外地撒了。
桑儿笑她:“哪里听说有蛇了?你这是自己吓自己。”
小珠分了包雄黄给她:“你都不知道那几个人死得多惨,连脸都认不清了,听闻怪吓人的。还是宁可信其有,多做防备是好的。”
两人一个前店一个后院忙着,桑儿正撒到门口,便看见门前移进一双沾着泥的黑缎面的鞋。
“客官吃面……”她像往常那样招呼,却发现是熟人:“咦,张大夫,是你呀?”
张若贤卸下肩上的药箱:“你这是在做什么?”
桑儿笑着把他迎进铺子里,又给他倒了杯茶:“镇上人说这几天闹蛇,咬死了好几个人。这不正撒些雄黄驱蛇嘛!”
张若贤笑笑:“你家小姐呢?”
桑儿道:“她去镇上买东西了,张大夫要等她吗?”
张若贤点点头,坐到一边。桑儿和他说了几句话,问了南边的情况,便也做自己的活儿去了。
不一会儿,慕容烟买完东西回来,一进门便看到坐在门口的张若贤。
这几日“老熟人”还真多呐!
她俏皮地喊道:“师父,你总算找着徒弟啦!徒弟还以为你要逐我出师门了呢!”
她出走王府时并没有留下只字片语,想来在这个通讯不便捷的时代,他要找到自己也花了一番功夫。
日夜思念的人就在眼前,却已大变了模样!张若贤忍不住心中的激动,上前几步突然张手就把她搂在怀里!
啪!
一只茶杯应声而碎,茶水顺着袖子流下。
瞿白看了看那些瓷片,啧啧地摇头。这茶楼的茶杯真是可怜,三天两头地就要换。
他朝对面看了一眼,微提了声音,戏谑着说:“哟,这前王妃娘娘的桃花还真是旺呢!”
原来就在这时,齐昊飞和大牛一左一右地踏进了门,正看到张若贤抱着慕容烟。
“放手!”
“你干什么?”
两人同时喝道。
大牛先进一步,以为铺子里又来了登徒子,转头就去找顺手的家伙。而齐昊飞倒是认出这人是谁,上前一把推开他,把慕容烟硬生生地从他的怀里拉了出来:“喂,姓张的,光天化日调戏良家妇女,你是无法无天了!”
张若贤被他推得一趔趄,抬眼时有些狼狈:“我……”
慕容烟这时方才回过神来,忙打着圆场:“误会!误会!”
“这还误会?”
大牛找了一根扁担,发现好像他们认识?一时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自己抱着扁担左看右看。
慕容烟给了张若贤一个“放心”的眼神,笑着对齐昊飞说:“刚才张大夫是和我打招呼呢,拥抱一下没有关系。”
“有这样打招呼的?”齐昊飞不可思议地指着他。
慕容烟很认真地点点头:“有啊!我就知道有一个地方熟人之间会拥抱打招呼,还有贴面吻的。”
她张开双臂虚抱了一下齐昊飞:“我有时候也会和朋友这么打招呼。”
她这一举动吓傻了在场的几个人。
张若贤上前半步伸出手想阻止,但她已笑着推开齐昊飞:“好了,你们先坐坐,我后面忙完了过来。”
大牛摸摸脑袋,放下扁担把买的面粉背了进去。
而齐昊飞则傻傻地站在当场。刚才慕容烟带过的一丝殷香似乎缠留在鼻尖,有些痒痒的。
又一只茶杯碎了。
瞿白问朱管家:“你们这里还有多少杯呀碗的,全都拿出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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