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千廷脸色微变,有些犹豫。
她忌惮太后,却又怕何永明。
这人好男风,往日里就对她动手动脚的。
平时有四哥护着她,如今四哥去南戎还没回来,何永明只怕更加的肆无忌惮。
见诸葛千廷愣着不动,何永明直接吩咐,“去将她抓过来!”
秦陌芫眸色微眯,眸光微敛扫了眼脸色微白的诸葛千廷。
见几个侍卫走来,气焰嚣张,丝毫不惧。
她挑唇冷笑,蓦然抽出腰间的鞭子挥打过去。
几个侍卫被打的飞了出去,惨叫声此起彼伏。
秦陌芫长臂一捞便将诸葛千廷抵在墙边,指尖挑着她的下颚,戏虐道,“小爷看上了八王爷,你敢和小爷抢?”
诸葛千廷脸色微变,双眸瞪着她。
秦陌芫笑眯眯挑眉,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本宫也是为了将你撇开,陪本宫演场戏。”
她倾身上前,假装在她面颊上轻轻一闻。
诸葛千廷顿时大喊救命,对着何永明道,“何公子,救命!”
何永明眸色微眯,看了眼纷纷从地上爬起来的侍卫,一脚踹过去,怒吼道,“去将府上的那几个人叫过来!”
见一个侍卫作势就要去叫,秦陌芫假装点了诸葛千廷的穴道,让她别动。
她骤然上前扬起长鞭将那个要走的侍卫打的飞了出去。
脚步轻缓,不疾不徐的走出小巷。
何永明却是惊的往后一退,一群侍卫将他围在身后保护着。
秦陌芫痞气挑眉,“想去叫帮手?经过小爷同意了吗?”
何永明怒指着她,一张脸青紫交加,“你敢动手伤我,太后一顶不会放过你!”
“太后?”她嗤然一笑,“你还是想想,能不能从小爷手里活着出去吧。”
说着,长鞭一扬,带着凌冽的杀意席卷过去。
何永明快速朝后躲着,几个侍卫挡在身前都被抽飞了。
最终,只有他吓的贴着冰冷的墙壁,怒气冲冲的瞪着秦陌芫。
身子颤抖,一半是吓的,一半是气的。
目光所及,看到地上的石头,捡起来砸了过去。
却都被秦陌芫轻松避开。
看他顿时喘着气,一副病秧子的模样,秦陌芫“啧啧”摇头,“你是不是男人?弱不禁风的,连个女子都不如。”
迎着何永明瞬间张红气恼的脸色,她继续道,“就你还想护着诸葛千廷?一会让你亲自看看小爷是如何占诸葛千廷的便宜的。”
巷子里的诸葛千廷听的是脸色又羞又气,真想踹上她一脚。
“你,你……”何永明一时语塞。
在临城谁敢与他对着来?
平时在街上嚣张惯了,仗着太后的宠爱,没人敢惹他。
这冒出个土匪,愣是将他气的不知道骂什么了。
打,打不过,他爹给他的那几个高手今日让他关在了府里。
骂,他一个公子哥,更骂不过一个土匪。
跑,他一个病秧子跑得过土匪吗?
忽然想到什么,他指向远处看戏的百姓,大吼道,“去提督府里找我爹来,找来了我给谁一百两银子。”
百姓们皆是无视,何永明欺男霸女,早就想有人收拾他了。
有几个百姓想要暗暗偷走去提督府,可还未踏步,便被几个大汉阻止了。
大汉后面,是对着秦陌芫挑眉笑着的三妹。
三妹手指指向几个大汉,而后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用口型说道,“我的人。”
秦陌芫眉眼一弯,握着长鞭缓缓向前。
何永明吓的贴着墙壁,踉跄的后退着。
“小爷今日心里畅快,不会下死手的。”
说着,长鞭骤然一扬,打在他手臂上,痛的何永明顿时大叫一声。
秦陌芫看了眼众人,忽然问了一句,“大家是不是的都看到了,是他先招惹我的?”
众人早已看不惯何永明,倒是很一致的点头。
何永明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他气的指向围在周围的百姓,却被秦陌芫的长鞭再次挥打的嗷呜大叫。
不停的挥动鞭子,一边打一边道,“仗着太后的宠爱欺男霸女,不把百姓们当人,仗势欺人的狗东西!”
她挑眉扫了眼周围的百姓,“大火说我说的对不对?”
“对,何永明仗势欺人,欺男霸女的狗东西,打他!”
三妹的声音在人群中骤然腾起,像是点燃了所有百姓心里的仇恨,一时间整个街道都是百姓们的叫声。
何永明气的气血翻涌,差点晕过去。
秦陌芫笑眯眯挑眉,眉心深处都是痞气的意味,“何永明,小爷可是顺应民意,对不住了。”
说着,长鞭狠狠扬过去,这一下一下的,愣是将何永明打的在地上打滚。
痛苦的叫声撕心裂肺的。
边滚便骂,还嗷嗷嗷叫的不行。
诸葛千廷的声音从巷子里小声传了出来,“秦陌芫快停下,他可是太后的亲侄孙,打死了可不是小事。”
她侧眸,安心的给诸葛千廷睇了一个眼神,“放心,本宫手里有轻重。”
就在她再度扬起鞭子时,慕然间一道凌厉的利剑卷着杀意飞了过来。
秦陌芫猛地侧身,这才避开那险险的一剑。
利剑直直插在身后的墙壁里,发出刺耳的铮鸣声。
隐匿在暗处的十罗刹和暗卫想要暗中出手,见此便停了动作。
原本围城包围圈的百姓们顿时纷纷靠在两边站着,有的胆小怕事的偷偷离开了。
远处的让开的一条道路里,一个男人骑着高头大马徐徐而来。
一袭黑色玄袍,墨冠束发面,容冷峻,目光冰冷,像是淬了冰渣。
何永明忍着痛看了眼前方,顿时像是找回了气场一样,大声嘶吼道,“绍兄,救命啊,这个土匪想要打死我!”
绍兄?
这人又是谁?
去年在临城秋猎,北凉的朝元都来了,她从未见过这个人。
看他的身份,必然是朝中之人。
巷子里再次传来了诸葛千廷的声音,很低,“他可是今年新上任的御史台主楼绍,心狠手辣,不好惹。”
今年新上任的御史台主?
怪不得去年见的御史台主是个老家伙。
大街上的百姓皆是看着这一幕,等着接下来的好戏。
大马在何永明身边停下,低头扫了眼被打的鼻青脸肿,浑身是血的他,眸底深处划过一丝厌恶。
男人微微摆手,跟在身后的一些侍卫上前,将何永明扶了起来。
何永明愤恨的瞪着秦陌芫,一字一句咬牙,却口齿不清,“绍兄,为我报仇,杀了她!”
楼绍眸光轻垂,冰冷毫无情绪的看向站在对面,慵懒痞气而笑的少年。
他开口,声音亦如他的人,冰冷的仿佛没有人气,“你可知你打的是什么人?”
秦陌芫靠在墙壁上,下颚冷傲一扬,“一个欺男霸女的畜生而已。”
畜生?
何永明气的一口老血差点呕出来。
他颤抖着手指向她,却被秦陌芫警告的眼神吓的又缩回手。
楼绍却不跟她废话,直接开门见山,“你伤的是朝廷命官的人,这一罪,足以致死。”
男人手臂微抬,“将她带到御史台。”
几个侍卫走上来,秦陌芫却是挑眉问了一句,“我被何永明辱骂殴打,我不过是自卫而已,御史台主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抓人吗?难道北凉就没有王法吗?”
何永明口齿不清的吼道,“在这里,我就是王法!”
楼晟眉心微凝,眸底卷着怒意扫了眼如蠢货一般的何永明。
秦陌芫却是恍然一笑,“原来何提督的大公子何永明是临安城的王法?这本事还真大。”
何永明冷哼,眸底的阴毒盛怒,“快将她抓起来,我要亲手宰了她!”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一道怒斥声陡然自后方传来。
所有人转头看去,一个中年男人拾步而来。
中年男人在看到被侍卫架着的何永明时,愣了半晌,不敢相信的开口,“明儿?”
何永明看着走近的人,顿时哭出声,“爹,救救儿子,这个人要杀了儿子。”
他指向秦陌芫,因为愤怒疼痛,手臂不停的颤抖着。
何提督看着被打的早已没了模样的儿子,顿时脸色难看到极点。
眸底泛着心疼,却在转头看向秦陌芫的时候,凶狠冷厉,“是你打伤了本官的儿子?”
楼绍冷眉,目光一直落在秦陌芫身上,忽然间觉得她有些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倒是何提督脸色阴郁的厉害,这人化成灰他都认识。
正是原来跟在诸葛榕斓身边的土匪头子秦陌芫!
一个乡野土匪竟将他的儿子打的这么惨,简直是活腻了!
何提督冷喝道,“将她抓起来带到提督府!”
在那些侍卫上前,靠近她时,秦陌芫手里的长鞭一扬。
顿时,跑向跟前的侍卫全都被打飞出去。
诸葛千廷在巷子里看的是又急又怕。
三妹也见势头不对,对旁边的兄弟低声道,“快去找二王爷,想办法通知他,秦公子有难。”
楼绍脸色冰冷,看了眼倒成一片的侍卫,暂时没有动静。
何提督却是恼怒异常,直起身,微微抬手。
陡然间,几道身影落在他面前,各个脸色透着杀意。
他吩咐道,“拿下她!”
就在那几道身影走进秦陌芫时,在她身后,远远的传来一道低沉有力的声音,“何提督这是想拿下谁?”
所有人一怔,那几道身影亦是没了动静,静静的等待着。
远处,精致奢豪马车渐渐而来。
车边坐着驾马的人在场的几人都认识。
包括秦陌芫也认识。
正是国师身边的贴身侍卫,安州!
马车渐渐而来,停在秦陌芫身侧。
何提督脸色微凝,微一摆手,那几道身影便悄然离开。
安州跳下马,摆好踩蹬放在马车旁,挑起车帘。
马车内,一抹身影优雅而至。
一袭玄深色衣袍,踩着踩蹬走下来。
虽已至中年,却依旧俊美如斯,透着沉稳严峻的气息。
他单手负后,一手撑在腹前,黑眸冷淡扫了眼对面,“今个是什么日子,御史台主和何提督都在,好生热闹。”
楼绍翻身下马,倒是恭敬的拱手道,“国师大人。”
何提督亦是恭敬道,“国师大人。”
秦陌芫却是眉尖一挑,诧异的看了眼国师。
没想到他的地位在北凉还是这么的——厉害。
何提督冷声道,“这个大胆刁民当街殴打本官的儿子,本光正要抓她回去好好惩治。”
何永明口齿不清的吼着,“爹一定要好好惩治她,你看她将我打的。”
说着,伸出自己的双臂撩起袖袍,里面被鞭打的伤痕触目惊心。
国师了然点头,俊眉微微一挑,没有言语。
秦陌芫倒是“啧啧”摇头,“何提督不如好好教育下你儿子,仗势欺人,欺男霸女,当街辱骂我,还想吩咐下人毒打我,我不过是为临城百姓做了一件大家都想做的事而已,何永明已经惹的临城百姓共愤了,还不知收敛!”
见何提督想要反驳,她忽然提高音量,道了一句,“对了,何永明当街叫八王爷为老王八,北凉诸葛皇族难道已经沦落到一个官家的公子可以随意侮辱了?”
何永明当即反驳,“我一直是这么叫的,也没人说什么!”
何提督脸色微变,下意识看了眼国师,随即冷喝道,“还愣着做什么,将她抓起来本官要好好惩治!”
就在那些人想要上前时,一道低沉老成的声音蓦然响彻开来。
那声音,让话语,让周遭的所有人都楞住了。
国师看向秦陌芫,唇角噙着深意的笑意,“原来南戎太子在我们北凉竟受了这般侮辱?这可真是非同小可。”
南戎——太子?
谁?
所有人看向那个悠闲自得,矜贵冷傲的少年。
这个凤城的土匪竟然是南戎太子?
楼绍眸色微眯,冰冷毫无情绪的眸底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何提督更是一惊,险些脚步踉跄的坐在地上。
何永明亦是惊了。
他们没想到眼前的乡野土匪竟然有这么高的身份。
何提督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慌忙上前对着秦陌芫躬身,恭敬道,“本官不知公子是南戎殿下,有些得罪还请南戎太子宽恕。”
他回神瞪了眼何永明。
这小子也上道,踉跄着却扑倒在地上,直接给秦陌芫跪了。
秦陌芫扬眉一笑,“何公子对本宫行如此大礼,本宫可受不起。”
国师看着她的的侧颜,眉眼微敛,就知道这丫头心里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果然!
她冷笑一声,“本宫今日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怎会宽恕?本宫向来小肚鸡肠,有仇报仇,你们让本宫不痛快,本宫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到底是谁让谁不痛快?
到底是谁受了委屈?
何永明气的瞪着她,“明明是你差点打死我,我们的人可没有伤到你一分,怎么是你受了委屈?”
楼绍脸色冰冷,扫了眼何永明,眸底的嫌恶明显至极。
这个蠢货,此时还嚣张。
何提督脸色微变,抬脚踹了下何永明。
谁知他来劲了,猛地站起身,像是身上不痛了一样,“我怕你啊?你不过是个别国的太子而已,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你不放过我,我姑奶也不会放过你!”
何提督彻底怒了,转身一巴掌扇在何永明脸上,大喝道,“闭嘴!”
何永明惧怕父亲,敢怒不敢言,恨恨的瞪着秦陌芫。
秦陌芫慵懒的靠在墙壁上,眉眼轻抬,看着国师,“国师大人,何永明的姑奶可是当今的太后?”
国师眉眼深邃,有板有眼的回了一句,“正是。”
楼绍忽然道,“国师大人,本官府上有些急事,先行一步。”
“御史台主就这么走了?”
后方蓦然传来一道清冷寒凉的声音,犹如水滴入泉,好听却又让人心头泛起寒意。
国师眸光微敛,这个外甥来的真快。
秦陌芫闻言,转身便见诸葛榕斓翩诀而来。
一袭白袍俊美如谪仙,丰神俊朗,眉目星辰。
她忽然暗暗掐了下自己的手臂,对着走来的男人委屈道,“二王爷,本宫的手臂被伤了。”
男人眉眼低垂,凤眸扫了眼插在他身侧的长剑,俊脸暗沉如冰。
走至身前,大手攥住她的手腕便将她护在身后。
大手握着插在墙壁上的长剑拔出,握在手里,凤眸冰冷的看向楼绍,“御史台主行刺南戎太子,就想这么一走了之?”
国师像是见场面不够乱,眉眼瞥了眼长剑上的记号,惊讶道,“还真是御史台主的佩剑。”
楼绍脸色阴沉,紧抿着薄唇,顷刻间道,“是本官失误,方才见有人殴打何永明,故而出手,并不知此人是南戎太子。”
秦陌芫冷笑,“那本宫可以认为你们是一丘之貉吗?”
楼绍了脸色阴郁,“请南戎太子莫要胡言。”
诸葛榕斓凉薄勾唇,“她是不是胡言御史台主不是最清楚?”
何提督有些慌了,眼前的状况整不好很麻烦。
说不定太后也帮不了他们。
男人侧眸,轻敛的眸光下隐匿着对秦陌芫的深情。
他淡声问道,“不知南戎太子想如何解决此事?”
所有人都看向秦陌芫,等着她如何说。
秦陌芫满脸的委屈,想要做场戏捂着自己手臂,谁知手腕却被男人紧紧攥着。
她抬眸,眼神示意他松开。
男人薄唇轻启,声音很低,只有他们两人与国师听到。
他说,“不许伤害自己。”
秦陌芫心里暖洋洋的。
她还未言语,却听男人道,“南戎太子在我们北凉被北凉官员欺负了去,今日便一同去宫里找父皇评判,给南戎太子一个解释。”
诸葛榕斓眉眼轻抬,目光寡淡寒凉的看向何提督几人,“可有意见?”
见他们踌躇,似是想反驳找机会推脱。
男人却丝毫机会不给,当即道,“明净,派人将这三位请到宫里。”
明净应声,吩咐几人围在他们三人周围。
这架势,若是他们敢不走,诸葛榕斓绝对是将他们抓起来强行带到宫里。
男人身形修长,薄唇噙着清冷的弧度,“三位,走吧。”
言罢,诸葛榕斓牵着秦陌芫走向国师的马车。
男人率先上了马车,长臂微扬,朝秦陌芫伸出手。
白皙如玉的五指在光线下好看极了,“上来。”
秦陌芫心里有些颤抖,简直是被幸福眩晕了。
她看上的男人要不要这么厉害果决?
将手附在他的掌心,男人将她带上马车,挑起车帘带她走进去。
在放下车帘的一瞬,诸葛榕斓对着国师清淡一语,“南戎太子身份矜贵,本王带着她先行进宫,劳烦国师大人另寻马车。”
车帘放下,清冷的声线溢出车外,“走吧。”
国师眉心微拢,黑眸若有深意的凝着调转车头,渐渐离去的马车。
这臭小子,什么南戎太子身份矜贵。
分明是在心疼自己的女人走路累!
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也就他能如此。
安州识时务的栽去买了一辆马车快速而来。
国师走上马车,回头淡淡的看了眼何提督,“本座先行一步了。”
不知为何,何提督竟从国师语气里听到了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
楼绍脸色冰沉难看。
三人被明净跟在身后,就这么带进了皇宫。
*
大殿之上,三人跪成一排。
楼绍低着头,脸色冰冷,眸底阴郁。
何提督紧抿着唇,头低着,似在思忖着对策。
何永明浑身是伤,鼻青脸肿,哆嗦着。
这可是生平第一次他来皇宫的龙殿,以往有时去的都是永安宫。
大殿上的威严气息让他由心发慌。
国师坐在一侧的侧位上,手指茶盏,单手提盖欠着叶沫。
秦陌芫与诸葛榕斓站在一侧,目视前方。
大殿之上,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的几人。
脸色深沉,不露任何情绪。
只是目光却时不时的看着秦陌芫,黑眸下蕴含着几许深意。
昨天刚过,今日又来一次。
她这是故意跟太后的人杠上了吗?
还是明面帮着榕斓?
皇帝眉色威严,沉声问道,“此事又是为何,南戎太子说来听听。”
秦陌芫双手拱在身前,眉目轻敛,“回皇上,本宫在街上偶遇八王爷,还未说上两句话,何永明便出来辱骂本宫,并派人要教训本宫。”
讥讽的看了眼哆嗦的何永明,她继续道,“甚至何永明对着八王爷喊——老王八。”
何永明顿时磕头,不停的叫着,“皇上,草民没有,是南戎太子听错了……”
“哦?”秦陌芫冷笑,“那你是说本宫说谎了?”
何永明脸色一白,僵住了声音。
何提督急声道,“回皇上,明儿没有那个意思,他的意思是,南戎太子只是听错了。”
秦陌芫冷笑,冷傲垂眸凝着父子两人,“那要不要将八王爷和听到的一些百姓们带进皇宫,由皇上亲自问问?”
何提督脸色微变,一时无言。
何永明身子不停的哆嗦着。
秦陌芫冷笑,目光睇着何永明,“本宫倒是好奇,一个大臣之子毫无规矩的辱骂八王爷老王八,当街辱骂诸葛皇族!”
她忽而抬眸,看向皇帝,颇为疑惑道,“难道在你们北凉,诸葛皇室可以轻易被人辱骂吗?”
何永明彻底吓着了,一直不停的喊着,“草民没有,求皇上明察。”
何提督脸色苍白,却不知该说什么。
反观楼绍,始终缄默不语,静静跪着。
皇帝脸色骤变,冰冷暗沉,大手一拍龙案,沉怒道,“何提督,可有此事?”
何提督微微闭眸,直接道,“回皇上,微臣当时去的时候,并没有听见此话。”
秦陌芫却是眉尖一挑,“没有听见此话,那方才何提督为何信誓旦旦的说本宫听错了?”
何提督一噎,又没话了。
皇帝脸色冰冷,吩咐道,“去将八王爷带过来!”
禁卫军领命,退身离开。
秦陌芫眸色微变,其实她是担心诸葛千廷的。
若是她承认何永明辱骂她了,那等于就是和太后做对,她一个什么势力都没有的。
再者,诸葛辰风不在临城,她若是被太后害了都没人知道。
似是看出她的忧虑,诸葛榕斓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她微怔,疑惑抬眸,正好对上男人安心的凤眸。
对呀,她忘了,若是诸葛千廷说了,堂而皇之的和太后作对,岂不是可以加入阡冶这边?
这样一来有阡冶护着,她一样会没事。
袖袍下,男人不舍的松开她的手腕,负手而立。
他两的动作前方两人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国师一脸的冷嗤,轻抿茶盏敛去眸底的嘲笑。
有了媳妇忘了舅舅,这句民间话用在榕斓身上真是贴切!
皇上眸色微眯,几不可微的扫了眼两人方才的动作。
眸底的深意无人能看懂,还有着复杂之色。
沉寂的大殿中,诸葛榕斓的声音忽然响彻开来,“父皇,儿臣还有一事禀报。”
皇帝声音少了几分沉冷,“说。”
男人凤眸幽深,清冷道,“御史台主为帮何永明,出剑阻拦伤南戎太子。”
楼绍紧抿着薄唇,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收紧。
男人低沉清冽的声线传出,“明净,拿进来。”
大殿外,明净双手捧着长剑走进来,躬身将长剑递过去。
男人接过长剑,袖袍一挥,长剑落在楼绍面前。
长剑上特殊御史台的标记落入众人目光里。
皇帝脸色沉寒,目光直直摄向楼绍,“楼绍,真有此事?”
楼绍微低着头,脸色阴寒。
闻言,他双手拱在身前,“回皇上,确有此事,不过微臣只是在远处看到有人殴打何永明,出于好心,只是扔出长剑阻止那人的毒打而已,并不知此人就是南戎太子,并非有意刺杀,还望皇上明察。”
他忽然转头看向秦陌芫,头微低着,态度端正道,“对此,本官对南戎太子说声抱歉,还望南戎太子莫要气坏身子。”
随即,又对着皇帝道,“皇上,微臣只是好心救人,当时并不清楚此事的来龙去脉,如今倒是差点伤了南戎南台,微臣甘愿受罚,请皇上降罪。”
楼绍这招倒是让皇帝顿然蹙眉。
他眉心微凝,问向秦陌芫,“南戎太子,他说得可属实?”
秦陌芫敛眸,沉声道,“属实。”
毕竟是真的,所有人都看着。
而且这个楼绍以退为进,倒真是奸诈的很!
皇帝眸色微眯,倒是一时无言。
楼绍也是太后的人,但此人经常保持中立。
此次事件他说得属实,有理有据,且在不知情况下出手的。
若是重罚,难免显得他这个皇帝可以偏向南戎太子,如此一来,到让有心人会传出,他一个皇帝怕南戎的势力。
脸色微沉,皇帝冷声道,“你差点伤了南戎太子是事实,此事可大可小,索性南戎太子没有受伤,否则你难辞其咎!”
皇帝摆了摆手,“你亲自去刑部领罚,重打五十打败,施以惩戒,长长记性。”
楼绍低头,恭敬道,“微臣领命。”
他缓缓起身,目光始终没有看在场的任何一人。
弓着身子退出大殿,身影彻底离开了龙殿。
何提督脸色青紫,他其实早该想到楼绍会摒弃脱身,没想到会这么干脆。
如今何永明不仅辱骂了八王爷,还试图殴打南戎太子,这两项罪责足以将他致死。
他绝不能因为这一个儿子害了整个何家。
眼前这种情况,唯有弃帅保车,他们何家和太后本就有沾亲带故。
一直以太后马首是瞻,皇上本就对他们心声怒意,如此一来,不是正中皇上手里吗?
他派去的人求太后救命的人至今未来,许是太后也不想再救何永明了。
不等八王爷来,何提督忽然狠狠扇了何永明一巴掌,怒喝道,“你个逆子,往日为父忙于朝政,对于疏于管教,你竟然发现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来!”
说着,他双手拱在身前,恭敬道,“皇上,何永明犯了大错,不知悔改,微臣求皇上重重责罚他,微臣权当没有这个儿子,何家也再没有何永明这个人!”
他说的真诚,那神态,那语气,仿佛现在就恨不得将何永明逐出族谱。
诸葛榕斓凤眸幽深,神情清冷淡然,仿佛早已料到一样。
秦陌芫则是心里冷笑,何永明如何也没想到往日疼爱他的父亲会将他推向死亡。
何提督弃帅保车,牺牲何永明,保全整个何家。
毕竟何永明辱骂诸葛皇家这一项便是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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