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仗着太后新人宠爱,嚣张惯了,一时没守住脾气。
她刚想忍着怒意道歉,压下这个事。
可对方完全不给她一丝机会。
秦陌芫对着远处摆手,冷声道,“你,过来!”
远处的禁卫军虽有疑惑,却也走过去,恭敬道,“南戎太子有何吩咐?”
老嬷嬷心里忽的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
只听她冷厉一声,“去将你们皇上请过来,本宫倒要问问,皇上将本宫邀请到宫里是来受一个奴才欺辱的吗?”
老嬷嬷这才吓的跪在地上,瞬间没了气焰,“南戎太子饶命,老奴没有那个意思,是太后娘娘让老奴请南戎太子去永安宫一趟。”
秦陌芫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请?方才你怎么不跪下来好好请?”
老嬷嬷脸色一白,忽然磕头道,“南戎殿下宅心仁厚,定然不会与老奴这等奴才见识,请南戎太子恕罪。”
她伏地跪着,双眸里隐藏着愤怒。
而且,隐隐能感觉到周围看过来的视线。
毕竟她可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如今对一个别国的太子下跪求恕罪,这些年的脸面全丢了!
秦陌芫身子微躬,笑眯眯的低头,“你说反了,本宫向来小肚鸡肠。”
说着,她直起身,厉喝道,“将你们皇上请过来!”
“或者——”她一撩前袍,拾步走向大殿方向,“将她带过来,随本宫一起去大殿见皇上,本宫倒想问问,北凉的一个奴才都如此放肆!”
老嬷嬷脸色彻底变了,身子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两个禁卫军上前,将老嬷嬷扶起来,朝着大殿的方向而去。
老嬷嬷脸色变的惨白,给一旁的禁卫军使眼色,低声道,“老奴可是太后娘娘的人,你们将老奴交给皇上,若是得罪了太后娘娘,你们两人可担待的起?”
禁卫军脸色不变,目视前方,丝毫没将她的话放在耳里。
老嬷嬷这才回过味来,大殿周围的禁卫都是皇上的人,怎么会怕太后娘娘?
她刚走想再说什么,忽然一个耳刮子“啪”的一下再次打了过来。
这一耳刮子打的她眼前发晕。
看着明明走远了,却忽然返回来的南戎太子,惊的瞪了眼珠子。
“当众威胁皇宫的禁卫放了你,好大的胆子,本宫看北凉的规矩也不过如此!”
秦陌芫眉心微挑,眉眼深处皆是泛着冷佞之色。
在众人眼里,都知道南戎太子纨绔,那她就装到底。
反正这些人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
大殿里,太监走进来,躬身道,“皇上,南戎太子求见。”
皇帝眸色微凝,语气稍有些疑惑,“走了为何又回来了?”
太监犹豫了继续,这才道,“回皇上,南戎太子说,太后娘娘身边的桂嬷嬷对她不敬,出言辱骂,南戎太子见她是咱们北凉的奴才,不好惩罚,这才带来让皇上处理。”
皇帝脸色一沉,将手里的奏折狠狠掷在桌上,“这个桂嬷嬷现在真的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抬手捏了捏眉心,皇帝不耐道,“让他们进来。”
太监宣了他们进来。
秦陌芫刚拾步走进,外面再次传来太监的声音,“启禀皇上,太子殿下和九王爷求见。”
太子殿下?
不正是诸葛辰祐吗?
她记的诸葛辰祐好像被皇帝受罚半年不准出东宫,这好像还不到半年?
转念一想,必然是皇后在从中做了什么,不然太子怎会提前出来?
秦陌芫站在大殿中间,负手而立,神情傲然,浑身透着矜贵的气息。
但,隐隐又有种玩世不恭的痞气。
在她身侧,是跪着的桂嬷嬷,浑身哆嗦着。
禁卫军退了出去。
皇帝冷眉,沉声道,“让他们进来。”
诸葛辰祐与诸葛千宏进来时便看到眼前的一幕。
秦陌芫傲然立在大殿中,目视前方,与他们两人进来了,丝毫不予理会。
皇帝扫了眼他们,微微抬手,示意他们站一侧先等着。
“是,父皇。”
两人退身站在一侧,眉眼微眯看着眼前的情况。
皇帝沉喝道,“抬起头来!”
桂嬷嬷抬起头,一张老脸此刻红肿,看起来真像个猪头。
皇帝眉眼一深,看了眼秦陌芫。
这叫不好惩罚?
这已经是下了手,这脑袋就差没有被打飞了。
桂嬷嬷肿着脸,声音吐字不清,“皇上……”
“皇上,此奴才公然对本宫不敬,态度恶劣逼迫本宫必须去永安宫,甚至出言侮辱本宫不知礼数!”
秦陌芫先发制人,神情冷傲。
看着桂嬷嬷想要狡辩,她继续道,“本宫可是南戎太子,在北凉皇宫竟被一个奴才欺负到头上,皇上是不是要给本宫一个交代?”
桂嬷嬷彻底的身子发软,不停的磕头,“皇上,老奴没有……”
“没有?”秦陌芫打断她的求饶,侧身站着,居高临下的睇着她,“那本宫就问问你!”
她冷声道,“你见了本宫可行礼了?”
桂嬷嬷身子一颤,刚想要否认,头顶便传来冰冷的声音,“你否认也没关系,当时可是有很多禁卫军听到了。”
她登时噤了声。
秦陌芫再次问道,“你说本宫身为南戎太子,连礼数都不懂。”
桂嬷嬷彻底脸色无血,身子颤抖的厉害。
秦陌芫眉心一挑,再次道,“你用你们北凉太后的名头压本宫,本宫不去,你甚至怒瞪本宫,是不是!”
桂嬷嬷彻底趴在地上,一时间无言。
她眼珠子一转,刚要说话,谁知对方再次抢了她的话头,“你不承认没事,外面那么多禁卫听着,本宫也不会随意诬陷一个老奴才。”
这一来二去的,将她的话堵的死死的。
诸葛千宏和诸葛辰祐皆是目光深凝这秦陌芫,神色各异。
尤其是诸葛辰祐,眉眼轻垂,将眸底的杀意隐匿。
当初若非是这个臭小子,他怎会被父皇囚禁半年。
若不是母妃求情,他怎么能这么早出来?
皇帝脸色冰冷,目光怒沉的睇着桂嬷嬷,“南戎太子说的可对?!”
桂嬷嬷不停的磕头,“皇上恕罪,这一切都是老奴的错,是老奴不知礼数,是老奴冲撞了南戎太子,与太后娘娘无关,太后娘娘让老奴来请南戎太子过去,是老奴仗着太后娘娘信任,失了分寸,请皇上恕罪。”
沉寂的大殿中都是桂嬷嬷“碰碰”的磕头声。
皇帝眸光微凝,无视桂嬷嬷已经磕破的磕头,冷声道,“你冲撞的是南戎太子,人家已经找到朕跟前了,即便你是太后的人朕也不会保你。”
他看向秦陌芫,问道,“不知南戎太子想要怎么处罚这个奴才?”
秦陌芫负手而立,眉心微挑,目光却是看向皇上。
老狐狸!
自己不想得罪太后,将烫手山芋丢给她。
不过无畏。
冲桂嬷嬷此事她已经和太后结下梁子了。
而且她听说阡冶和太后也是对立的,既然如此,何不抓住机会出口恶气?
她淡淡一笑,笑意让人心生寒意。
转身看着桂嬷嬷,“本宫的要求很简单,让桂嬷嬷围着皇宫跑一圈,边跑边喊一句话。”
皇帝倒是来了兴致,“什么话?”
秦陌芫笑眯眯弯眉,“老奴不懂礼数,狗仗人势,坏了北凉皇宫的规矩,请南戎太子宽恕。”
迎着皇帝兴味的眸子,她恍然道,“还有,派人监视她,必须绕着皇宫每个角落喊完为止,否则本宫会追究到底!”
桂嬷嬷脸色青紫难看,身子抖的厉害。
一半是吓的,一半是气的。
让她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跑完整个皇宫,还要边跑边喊那些话!
先不说几天都跑不完。
就说那些话,说出来太后娘娘绝对会杀了她。
她是太后娘娘身边的红人,让她绕着皇宫,当着一群宫女太监的面说自己不懂礼数,狗仗人势,坏了北凉皇宫的规矩。
这不是当众告诉所有人,永安宫是个没有礼数的宫殿!
太后娘娘身边的人都是狗!
永安宫的人都是蠢才,只会坏北凉皇宫的规矩吗?
让她喊这些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这股念头刚冒出来,却被居高临下的身侧人的声音再次吓的浑身冒冷汗。
南戎太子说,“她若是不配合,本宫便请皇上将她九族五马分尸,暴尸荒野,给本宫南戎一个交代!”
她冷傲扬眉,“本宫是南戎太子,代表的是整个南戎,在北凉被一个老奴才欺负了,怎可轻易了事!”
皇帝和诸葛千宏与诸葛辰祐都知道,秦陌芫在南戎皇帝心中的份量。
若是得知她受一丝委屈,南戎皇帝必然不会顾及两朝交好,会主动举兵攻打北凉。
到时战乱发生,受苦的事黎民百姓,他们北凉也讨不到好。
桂嬷嬷自然也知道这其中道理,这一刻悔的想死。
可如今不是她想死就能解决的。
她死了一了百了,她的家人,她亲弟一家,他们家的香火可就断了。
皇帝看着桂嬷嬷,“这惩罚你可愿意?”
桂嬷嬷咬牙,颤惧道,“老奴愿意。”
于是,桂嬷嬷被禁卫拉了出去,由禁卫在身后跟着。
她在前面跑着,边跑边喊,“老奴不懂礼数,狗仗人势,坏了北凉皇宫的规矩。”
来往的太监和宫女皆是看着她,交头接耳。
桂嬷嬷脸色苍白的难看,太阳炙热,烤的人头发晕。
脸又肿又疼,还偏声不能停下,必须边跑边喊。
在皇宫常年树立的威严在今日全部掉在地上了!
大殿上,秦陌芫恭敬道,“本宫谢皇上的公平判决。”
皇帝眉眼一深,“南戎太子没有受委屈就好。”
正好他也算借她的手,让太后收敛一些。
秦陌芫怎么会不知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不过谁让他是阡冶的爹,对阡冶又宠爱。
皇帝都忌惮太后,不能随意出手,她是南戎太子,毫不畏惧。
这个忙,帮的值。
转身离开,却在抬眸之际,撞上了诸葛辰祐的阴冷的视线。
她可没忘诸葛辰祐派的人想要杀了她,反被她误打误撞给设计了。
临走前,她忽然问了一句,“太子殿下,你喜欢烟花吗?”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诸葛辰祐简直想要立刻宰了她!
他身边那批武功高强的隐卫原本是最衷心的手下。
如今却藏着这么大的隐患,随时会因为特质的烟花背叛他!
而且!
现在那批隐卫根本不会伤害秦陌芫,只因她曾是手持烟花的人。
皇帝目光深冷,在诸葛辰祐身上凝了几许。
秦陌芫眉心微微一挑,得意的转身离开。
今天真是痛快!
而且,有个太子的身份简直不要太好。
到哪里都可以横着走!
皇帝看了眼离去的秦陌芫,眸色微深,不知其味。
半晌,收回视线,语气威严,“你们有何事?”
两人上前,双手拱在身前。
诸葛辰祐微低着头,“父皇,儿臣此次前来是为了淇城一事,半月前去淇城上任的官员又离奇死亡了。”
诸葛千宏道,“父皇,这已经是第四个官员了,修水坝一事已经拖了一年,不能再脱了,不然不止淇城,就连周边的几座城池也会受到牵连。”
皇帝冷眉,大殿内一时间陷入沉寂。
*
秦陌芫直接回到了二王府。
看着守在外面的侍卫,她眉心一扬,直接走了进去。
这一次,没人再敢拦她。
绕过回廊,看到明净守在书房外,她径直而去。
来到明净身前,笑眯眯弯头,“你还拦不拦本宫?”
明净抿唇,缄默不语。
他微微侧开身子,不阻挡她的路。
原以为她会进去,谁知——
她忽然“哎呦”一声,踉跄几步撞在他身上。
明净避之不及,被她撞个正着。
还未回神,只觉肩膀一重,便被一股内力震的飞出撞在后面的柱子上。
秦陌芫腰身一紧,旋即落在熟悉的怀抱里。
她双臂揽上诸葛榕斓的脖颈,很是委屈的瘪嘴,“和尚,明净不让我进去找你,还阻拦我。”
男人低笑,长臂箍着她,目光凉凉的看向明净,“自己去领罚。”
明净瞪了眼赖在男人怀里不下来的秦陌芫,只能恭敬应声,“是,爷。”
秦陌芫将头靠在诸葛榕斓胸膛处,幸灾乐祸的看向明净,眨了眨双眸。
小样的,之前他怎么对她,她就报复回来。
脖颈忽然一暖,她疑惑抬眸,撞进男人泛着深情的凤眸。
男人凤眸轻垂,指腹摩挲着她脖颈处浅浅的伤痕。
这是那晚她来找阡冶,明净的长剑划破的。
凤眸骤深,男人清冷的声线再次响起,“明净,惩罚加倍!”
明净脚步一顿,咬了咬牙,认命道,“是,爷。”
秦陌芫下意识抓住诸葛榕斓的手,“阡冶,算了吧,明净也是……”
“明净,惩罚加三倍!”男人薄唇轻启,却是让秦陌芫惊了一下。
什么情况?
“阡冶,你……”她话还未说完,明净的声音蓦然从远处传来,“秦公子,你不要为属下求情了。”
是她害的他受罚。
如今当着爷的面为他求情,是嫌他死得不够惨吗?
好吧。
秦陌芫不吭气了,这一刻心里还挺对不起明净的。
男人的指腹仍旧摩挲在她的伤口处,“你的伤痕我会帮你去掉,恢复如初。”
秦陌芫伸出自己的双手,笑眯眯弯头,“还有我的手,你赔我。”
男人敛眸,看着她掌心的细小伤痕,薄唇噙着宠溺的笑意,“好。”
忽然大黑的叫声传了过来,听的秦陌芫是心尖一颤。
“没事。”诸葛榕斓将她箍在怀里,凤眸凉薄的看向远处。
大黑一个急刹猛地顿住,夹着尾巴,一声不敢再叫了。
秦陌芫小手攥着他的袖袍轻轻一拽,小脸满是委屈,“和尚,它之前差点咬死我。”
男人轻笑,丰神俊朗的容颜上,笑意像是侵染了万千芳华,俊美如谪仙。
薄唇轻启,宠溺道,“你想怎么做?”
秦陌芫笑眯眯挑眉,“我今晚想吃狗肉。”
男人未做犹豫,宠溺笑道,“好。”
大黑彻底不淡定了,摇晃着尾巴,走到他们跟前。
然后——
前蹄一跪,对着秦陌芫磕头了!
磕——头——了!
一条狗对着她,磕头?
秦陌芫觉得自己的认知要被颠覆了。
这狗貌似能听懂他们的对话?
大黑狗不停的对秦陌芫磕头,不时的讨好叫着。
不然转身离开,没过半晌,嘴里叼着一个竹篮过来放在地上。
再次跪在地上,讨好的叫着。
秦陌芫低头,看着筐子里竟然放着烤鸭。
她眸色微眯,抬头看着诸葛榕斓。
男人眉目星辰,含着宠溺的笑意,附在身后的手却是轻轻一扬。
大黑像是示意似的,撒丫子就跑没影了。
秦陌芫双手揪住他的衣襟,危险出声,“你教它的?”
男人薄唇轻启,“它本就会。”
她又问,“你舍不得它?”
男人摇头,“没有。”
她冷哼,“那我宰了它你有意见吗?”
男人轻笑,“没有。”
她抽出腰间匕首递给他,“我要亲眼看着你宰了它。”
诸葛榕斓接过匕首,“好。”
他眉眼轻抬看向远处,声线低沉道,“大黑,过来。”
刚跑远的大黑夹着尾巴,胆怯的看着男人手里的匕首。
一点一点的磨过来。
“过来。”男人再度出声,语气多了几许凉意。
大黑登时跑过去。
秦陌芫眉眼轻垂,看着男人手里的匕首忽然一扬。
稳准狠!
然后朝着大黑的背部刺去,这刀下去,刺穿心脏,必死无疑。
“停!”秦陌芫快速阻拦,诸葛榕斓薄唇噙着笑意。
匕首的剑刃刚好附在大黑的背部,稳稳停下。
大黑吓的身子颤抖着,嗷呜的叫着。
一双绿油油的双眼可怜兮兮的看着秦陌芫。
那眸底的求生欲和讨好让她很是不忍。
秦陌芫夺过诸葛榕斓手里的匕首,“看在它以前在城外救过我一次,暂且留它一条狗命。”
“不过——”她低头警告的瞪着大黑,“日后再对我乱咬,我一定宰了你!”
大黑听话的叫着。
男人将她揽进怀里,薄唇噙着宠溺的笑意,“还生气吗?”
秦陌芫一顿,忽然凑上前,笑眯眯的挑眉,“若我还气着,你要怎么做?”
男人忽然将她打横抱起走进书房,低沉醇厚的声线透着兴味,“你猜。”
靠!
秦陌芫总觉得不对劲!
果然!
书房外,十罗刹只听到秦陌芫的叫声,“臭和尚,你手往哪放呢?”
男人低沉的笑意传了出来,“放在该放的地方。”
秦陌芫羞恼,“你不是说等大婚之日在那啥吗?”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线透出窗外,泛着柔情的宠溺。
“本王先熟悉一下。”
熟悉一下?
“臭和尚——”
*
永安宫,徐香缭绕。
垂帘后,太后双眸轻阖,慵懒的躺在贵妃榻上。
指尖轻轻捻着佛珠,眉心一会舒展一会紧拧。
似是不安,却又在强自抑着。
两名宫女分别跪在两侧,双手轻轻的为她敲打着双腿。
低眉敛目,安分做着手里的事。
太后微微抬手,一旁的蔡嬷嬷上前,双手扶住她的手臂,恭敬道,“太后娘娘有何吩咐?”
蔡嬷嬷眼神一扫,两名宫女授意,行了一礼,起身恭敬退了出去。
太后坐起身,指尖始终心神不宁的捻着佛珠。
她蹙眉,冷声道,“你去看看桂嬷嬷怎么还没回来。”
蔡嬷嬷收回手,恭敬应声,“是。”
当她走到永安外时,刚好看到桂嬷嬷跑到了永安宫的外面。
双脸红肿,身子一摇一晃的,像是随时要倒下去。
一边跑一边嘴里喊着,“老奴不懂礼数,狗仗人势,坏了北凉皇宫的规矩……”
不停的重复念着,时不时走过的宫女太监都眼神各异的看着。
身后有两个禁卫军跟着,一旦她停下来便会被禁卫军呵斥。
她这条老命迟早得交代在这里。
皇宫这么大,不吃不喝,一直跑着喊着,不到两天,就会没命。
桂嬷嬷转头看向站在永安宫外的蔡嬷嬷。
刚想要她开口向太后求情,忽然想到此事因她而起,害的太后娘娘丢了脸面,怎么还会帮她?
于是紧咬着牙,继续边跑边喊。
蔡嬷嬷脸色一变,扫了眼远处时不时看向桂嬷嬷的宫女太监,转身快步朝着永安宫内而去。
当蔡嬷嬷跑进寝殿,将看到的事情尽数说完后,太后脸色变了。
她脸色沉怒,将手里的佛珠狠狠掷在桌上,“反了天了,这皇帝是当众让哀家丢人吗?”
太后气的站起身,蔡嬷嬷急忙上前扶着。
她气的胸腔起伏不定,“那个废物,让她办点小事都能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蔡嬷嬷附耳道,“太后娘娘,此事老奴觉得不简单,以皇上的手段,他不会当众让太后娘娘难堪,这其中必有其他原因。”
太后脸色阴沉,却也沉得住气。
她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这次若是找皇帝理论,她讨不得好。
太后看向外面,语气裹着冷肃的寒意,“你去外面打听下,究竟怎么回事。”
蔡嬷嬷恭敬应声,“是。”
过了半个时辰的功夫,蔡嬷嬷急匆匆的回来了。
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走到太后跟前,躬身道,“太后娘娘,老奴打探到了。”
太后凝眉,手握茶盏,轻轻抚着茶盖,“说。”
蔡嬷嬷低声道,“那人说,是桂嬷嬷对南戎太子不敬,南戎太子直接去见了皇上讨个公道,皇上便交给南戎太子让她看着处罚。”
太后凛眸,将茶盏重重掷在桌上,声音从牙缝里迸出,“所以对哀家的警告,对永安宫的讽刺和笑话都是南戎太子所为?”
蔡嬷嬷低声道,“是。”
是?
呵!
太后手臂微阳,放在桌上的茶水骤然落在地上。
茶盏破裂四散,茶水溅了出来。
蔡嬷嬷跪在地上,“太后娘娘息怒,保重身子要紧。”
太后冷冷望着宫外,眉心紧拧,泛着阴毒。
一个别国的太子怎么有能耐敢堂而皇之的惩罚她的奴才,还这般打她的脸面。
没有皇帝的授意,南戎太子胆子再大也翻不了天去!
皇帝这是借了南戎太子的手来警醒她,她岂会看不出来?
先是诸葛榕斓以阡冶的身份骗了她这么多年,让她对楚妃的儿子恭敬对待了多年,这口气她怎么也咽不下去。
皇帝明知道阡冶就是诸葛榕斓,还暗中庇护,若非她查出蛛丝马迹,直到阡冶恢复身份她才能得知。
再是一个凤城土匪,三番四次的和诸葛榕斓混在一起。
没想到一个土匪还是南戎的太子,更是南戎皇帝最宠爱的儿子。
如今到了北凉,在她头上动土,和诸葛榕斓联起手来对付她。
一个北凉受宠的二王爷,一个南戎受宠的太子,两人若是联合在一起,北凉储君之位诸葛辰风哪里还有机会?
如今丞相那个老东西想着法的让颜攸淸攀上诸葛榕斓这个高枝。
若是诸葛榕斓再有丞相那老东西的相助,诸葛辰风毫无胜算。
她绝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更不会再让楚家的人骑到她头上!
太后冷眉,“你还查探到什么消息了?”
蔡嬷嬷恭敬道,“回太后,老奴听说了一件事。”
见到太后的手势,她走了过去,将打探的消息说了出来。
*
翌日,檀寒寺的人派人来接走了诸葛榕斓。
因为无绝大师回来,思念二王爷,便将其街道檀寒寺叙旧。
思念?
叙旧?
秦陌芫走在街头,满满的讽刺。
只怕无痕老东西又想出什么阴招了。
行走间,手腕蓦然一紧,还未回神便被人拉到一旁的小巷内。
秦陌芫一怔,抬眸看着对面的人。
正是诸葛千廷。
那一双圆碌碌的双眸瞪着她,质问道,“你有没有将我的伪装告诉二哥?”
双眸危险眯起,那架势,若是她敢说告诉了,诸葛千廷绝对要和她干仗。
眉眼一弯,她扫了眼诸葛千廷身前,对方却是惊的往后一跳。
双手护住身前,怒斥一句,“臭流氓,往哪看呢?”
秦陌芫弯头,“啧啧”摇头,“诸葛千廷,你藏的够深的呀。”
诸葛千廷扬眉,“本王如何关你何事?你就说,你有没有告诉二哥本王的伪装?”
秦陌芫一副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模样,愣是让诸葛千廷慌了。
她骤然伸手揪住她的衣襟,咬牙切齿,“你是不是说了?!”
“没有。”秦陌芫笑出声,挥开她的禁锢,“若是说了,本宫又何必在小溪边褪去僧衣盖在你身上。”
“不过——”她倾身上前,神秘兮兮的问了一句,“你现在是男装,即便和蓝蜀冉走到一起又该怎么办?难不成瞒蓝蜀冉一辈子?”
诸葛千廷蹙眉,移开视线,眸底隐匿着一层复杂,“日后的事再说,还没走到那一步。”
秦陌芫也不好过问太多,毕竟这些都是诸葛千廷的秘密。
“哟,这不是那个凤城的土匪吗?怎么还有胆子来临城?”
一道轻蔑的声音骤然响彻小巷外,带着很让人欠扁的语调。
秦陌芫转身看去,眉心微扬,唇角挑起痞气的弧度。
看着站在小巷外,长的倒是看得入眼的男人,不过就是有点太娘气了。
这样子,总有种弱柳扶风的感觉。
诸葛千廷在看到对面的人时,却是下意识身子一绷,几不可微的躲在秦陌芫的身后。
这细微的动作入了两个人的眼。
外面的人得意讽笑,扬着手里的扇子,那姿态,明显一副风流欠揍的模样。
见诸葛千廷想要说话,秦陌芫先一步堵住她的口,悄声问道,“他是谁?”
来临城这么多次了,从未见过他。
诸葛千廷低声道,“他是何提督的儿子何永明,是太后的亲姑孙,仗着这层关系,一直横行霸道,你别招惹他,我们找机会溜。”
让她溜?
怎么可能!
太后的亲姑孙吗?
秦陌芫径直上前,双手慵懒叉腰,玩世不恭的挑唇,“正是你土匪爷爷,孙子,想爷爷了?”
围观的人皆是闷笑出声。
诸葛千廷亦是闷笑,却躲在秦陌芫身后不敢出来。
何永明脸色一暗,“一个土匪如此狂妄,别以为有诸葛榕斓罩着你我就不敢你拿你怎么样!”
他伸手一直,直直指向诸葛千廷,冷喝道,“老王八,你站在土匪头子身后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信不信我告诉姑奶你向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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