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悠然离开山谷时,趁着月黑风高,星夜兼程,晓行夜宿,走了两日就已经临近夷陵县城。
此时正站在位于一个三岔路口,这个地方,她已经来过三次了。
看着三条道路通向不同的地方,想起那时候的雄心壮志,对比今日的落寞的形单影只。
向北通往的夷陵县,向南是大方县,向东就是淮阴县。
就在这三岔口背靠悬崖峭壁的地方,有一家十分简陋的连名字都没有的客栈。
两盏褪色的红灯笼挂在木门的两边,一面被风吹得左右摇摆的旗帜,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两个字。卓悠然想,上面应该写着‘客栈’两个字。
但实际上,上面写的是‘酒家’两字。
这家客栈从外面不仅破破烂烂,在这上寂静无声的夜里,那两盏随风摇晃的灯笼,让她不由自主想到了电视中的兰若寺或者黑店。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涌上心头,但看着前路,这儿离三个县城都还很远。现在连走两天,腿脚已经发酸,说什么也不愿再走了。
摸了摸怀里所剩无几的钱袋,想到她的包裹丢在了买水村彭鹏外祖家。
到不是她想起来,在经过刘家村时,倒是记起来。不过想到彭家一家人惨死在谷中,又想到那日告诉她真相的风烛残年的两个老人,他们家中也可以是家徒四壁,很是贫困。
一时不忍心,便没有倒回去。
如今想到那包裹中的衣服,若拿到当铺,兴许还能换得几个钱。
可是如今已经走了两天的行程,再回去拿也不现实。
漆黑的天空,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路上的行人更是少得可怜。
现在她就想找一个地方过夜,踏踏实实睡上一觉。
这两天不是农家的柴房里过夜,就是在树上将就。本来就是冬天,晚上自然很难睡得好。
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客栈门口,拍响了木门。
听到里面伙计的声音。随后一个二十一岁的年轻人拿着油灯开了门。
“你住店啦?我们客栈住满了,上别家去吧!……”
“可是……”卓悠然刚讲到这里,门‘咚’一声关了。
卓悠然看着紧闭的房门,双手绞着下摆。想到活了两世,哪里受到过这样的气,身后寒风呼啸而过,虽说她身体不错,但也经不起这深冬夜里的寒意。
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地从眼中流出来。
心想虽然委屈,但嘴上却很硬气:“不就是个破店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冬月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更别说这已经傍晚了。
哈了两口气,沿着客栈向北走了几步,看到一处敞开的口子,四下里一看,没有人,一闪身就钻了进去。
刚摸黑进去,一不小心就撞到一根柱子上,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亮,看到是一间马棚。
马棚里拴着一匹瘦马,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一间堆满木柴的柴房里。
缩手缩脚地走了进去,看到里面有一堆用来引火用的杂草,杂草旁边还有用来喂马的饲料。
卓悠然将草料倒在杂草上,又将两捆柴放到门口挡住寒风。熄了火折子,就在铺好的草铺上睡下了。
……
睡到半夜之时,外面下起了鹅毛大雪。
卓悠然蜷缩着身子,冷得上下牙齿直打架。嘴里直嘟哝:mmp,冷死我了……
虽说如此,她还是不愿睁开眼睛来。
寒风从敞开的门洞里吹进来,时不时地将房顶上的茅草吹得飒飒作响。
伙计进去后,原本也没有在意。直到二更时,客栈中来了一客人。
这人早在三月前就已经包下了客店中的一间客房。
他让伙计给他准备吃的,不过这东西可不是人人都能吃到,也不是人人都敢吃。
当伙计听到大主顾提出想吃的东西时,惊慌了一下。
于是回到前台,对掌柜说了。
可是这外面风雪肆虐,行人也少,到哪里去找这一只待宰的‘羔羊’呢?
忽然他想起了一个人,眼一斜,脸上出现了一个奸猾的笑来。
“掌柜的,不久前来了一个胖姑娘。我没让她进来,后来听说暗卫说柴房来了一人不速之客,我想那个不速之客就是她了。”
掌柜是一个长着山羊胡子的瘦弱的中年男子,听到伙计的话,点点头挥手让他去办。
“去叫麻三,让他拿着刀到柴房直接将人砍了,送到厨房。”
伙计眉开眼笑道:“这家伙的块头儿可是最近最为壮实的了。”
掌柜阴笑道:“哼,今天罗爷也算是运气。想吃人肉,就有现成的一个落单的。这么一头肥羊,不将她宰了,天理难容。”
听两人话,这家无名的客栈分明就是个黑店了。
卓悠然心里虽说有谱,但这大晚上的,能到哪里去?
伙计笑眯眯地朝着后堂而去,将那个叫麻三的人叫起来,拿着一把大刀朝柴房而来。
这时候卓悠然正因为身上冷得发抖,正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听到脚步声,立马惊醒过来。
只听一个粗声粗气的人问:“那肥羊在哪里?”。
“不就在柴房躺着的呗!”
卓悠然听到声音,一下子坐起来,她想听这两人到底想干嘛?
听他们说在找一只肥羊,但来的时候她可真没有看见这柴房里有羊。
正这时,一缕微弱的光从外头照射进来。
麻三看那门口被两捆柴给堵了,一手就将木柴抓起来扔向一边。
这时,才看到两个人,一个长得五大三粗、凶神恶煞,手里拿着大刀;一个就是给她开门,并且让她吃闭门羹的伙计,手里提着一灯笼。
大汉见她脏兮兮的脸上一双大眼睛在火光的照映下闪闪发光,不禁说了一句:“呵,这对牛眼睛可真亮堂!”
卓悠然还真以为是来找羊的,于是从草料堆上下来,拍了拍身上沾着的杂草道:“你们找羊吗?可是这里没有呀?”
麻三晃了晃手里的大刀,对边上的伙计道:“看这肥羊的眼睛还不错,一会就把这对眼珠挖了当下酒菜。”
卓悠然一听,才知道两人中说的‘肥羊’原来指的是自己,而且眼前的这个大汉竟然还要将她的眼睛用来当下酒菜?
看他们向里逼近,眼里带着奸笑。于是随手抽出旁边的一根柴火来挡在面前。
“你们别过来,小心我这柴棍不长眼……”
麻三见状,冷笑道:“就凭你这根柴火就想挡住我手里的大刀,小肥羊,你也太不自量力了吧!”
“你们想干嘛?我只是在这里借住一宿,又不会偷拿柴火……”
麻三晃晃手中的大刀向她靠近,大刀在烛光的映照下反射出昏黄的光来,将他满脸的横肉照得分外清晰,一看就不是个好人。
“不要过来呀!我可不是好惹的……”卓悠然见身后无退路,便摆好攻击的架势道。
麻三不信邪,看她是个女孩子,天真的言语中显示出她似乎还涉世未深。
“不错,样子虽然丑了点,不过性子倒是很合我的胃口。小肥羊,出来。让老子我带你去做一回女人。免得死了还是个处,就对不起你爹妈了。”
虽然卓悠然一听,啐了他一口道:“你们这些王八羔子,竟敢做这等违背天良的勾当,难道就不怕报应?”
“报应?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报应一说……”麻三挺刀而进,横在她面前。伙计拿着提灯笼站在外面看着。
“看来你是不相信这个世界有报应了?那么我今天就让你知道这报应是什么滋味?”
话音刚落,卓悠然右臂一挥,以一个“横扫秋风”扫向麻三的面门。这一扫带着三分力道。
麻三没想到她会真的出手,也没想到她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不到眨眼的功夫柴棍就已经到了眼前。
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着了道儿了。顿时一条白色的痕迹从左脸颊,经过鼻梁处,止于右脸中间。
“哎哟……你……”
刚喊出声,又是一击,打在了他的腹部。
两人从柴房退了出来,这时卓悠然才知道已经下雪了。
一人拿着刀,一人拿着柴棍。
本来卓悠然可以离开,但她今天一定要给这群丧尽天良的贼人一个教训。以报他们打扰自己睡觉,还有不让她住店的仇。
麻三正了正身子,刚才是自己粗心大意,这次一定要拿出真本事来,不将眼前的这女人碎尸万段,他麻三还有什么脸面混迹江湖?
两人迈着八字步来回周旋,卓悠然先行出招,不过这第一招却是个虎势。
接着又是虚晃一招,而脚下却攻向了他的下三路,被他夺过一劫。麻三慌忙用刀
去迎卓悠然的柴棍。
可是卓悠然知道自己的柴棍怎么可能与他的明晃晃的大刀相接。于是又虚晃一招,又一次朝他的下三路击去。
这一次一击必中,就听到麻三发出一声猪一般的惨叫。
“啊……好痛……”
麻三下身吃痛,将大刀扔到一边,捂着下体在地下打滚。
卓悠然见大刀被扔在地上,抢先上去拿在手里。就要追着已经进客栈叫帮手的伙计。
伙计见卓悠然拿着一根柴棍,使得是虎虎生风。本想起来相助,可是眨眼间就听到麻三发出了惨叫,便连滚带爬跑回店中搬救兵。
不过,刚进去,看到黑黢黢的屋舍,怕里面有埋伏回来先将外面的那个大汉解决了。
卓悠然回来一脚将麻三踢飞出去,“扑通”一声,发出闷响。
她也飞了出去,脚刚沾地,便踩到了软软的积雪上。这时天空还在飘着大雪。
“怎么样?知道报应是什么滋味吗?”
她方才的那一棍,至少让这恶汉断子绝孙。
就在这时,从另一面传来数声脚步声还有伙计焦急的声音。
“快点吧,麻三爷快被那只‘母老虎’打死了……”
卓悠然听得清楚,不禁好笑。
初时叫她‘肥羊’,露了一招,就叫她‘母老虎’了。
“原来是个高手…看来麻三今天是踢到铁板上了…”说话的正是掌柜。
这时出来一群人,除了前面的老头,有几个人手里拿着明晃晃的火把。顿时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
卓悠然看着一群山贼模样的人,心想这黑店这么多人?
不过那老头儿看样子像个读书人,站在一群大中间,更加显得儒雅。
见他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颇有书生气质。用‘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话对眼前这人来说真是贴切得很。
“我本来是不愿意与各位结仇,可惜你们却逼我……”卓悠然一手拿着大刀,一只脚将麻三的头踩在脚下,只要她用力,就可以让他当场毙命。
“在下胡亮生,是这家客栈的掌柜也是东家。这样,我们做一个交易,你看如何?”掌柜胡亮生说道。
他那精明的眼神似乎能看透一切,包括对面拿着大刀一摇一晃的卓悠然。
“怎么个交易?”卓悠然反问。
“我用钱来买麻三的性命……”
听到钱,她心动了。心想,今天一定要狠狠地敲他一笔。
“可以,你打算出多少钱?”
此话一出,卓悠然就已经落了下风。
胡亮生笑道:“十金……”
“五十金……不能少,也不要讨价还价。否则我这一脚可以踩爆他的脑袋……”
听她这样说,胡亮生倒是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女子不是来打探消息的。
“出什么事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胡亮生耳边响起。
胡亮生回头一看,立马恭敬道:“这里出了点小事情……”将事情的经过简略说了一番。那人朝卓悠然看了过来。
这时卓悠然也看到多了一人,抬头看时,正好遇到那人也在看她。
当两目相对,卓悠然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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