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楚天成去了门诊上班。苏小小半躺在病床上看手机,不知不觉睡着了,梦里楚天成轻抚着她的脸颊,叫她一声“小夕”,她心里沉醉。
床头坐的人眼里一丝错愕,他爱抚过的嘴角竟然挂上了浅浅的笑……他突然心念一动,俯下身,吻住了她的唇。只一瞬,他仿佛嗅到了清晨的一缕阳光……六年来,他第一次感觉亲吻是这般美好。他贪恋地停留数秒。睡梦中的人似乎有所觉察,微微想调整一下睡姿,他忙撤回了身,心里扑腾得厉害,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从来不愿意承认的事实,他早已爱上了这枚棋子。
苏小小一侧身,一阵吃疼,又压到了伤口,只得将身子再侧回来,这样翻腾两下渐渐醒转,昏昏沉沉地一睁眼,倒吃了一惊,一下睡意全无。
“严樾?……”她的声音还带着睡醒后的沙哑。
“还疼吗?”见她蹙眉,他便知道。
苏小小点点头,她是疼,再次破裂的伤口竟然比当初更疼。
“这个给你。”严樾从衣袋里掏出一盒药膏,“这是专业美容科用的去疤痕特效药,伤口愈合后再涂。”他将它轻轻放在她手心里。
苏小小微微收紧手指,手心感受着来自玻璃瓶的清凉,“严樾,他究竟是谁?为什么会伤我?”
严樾踌躇半刻,“是我得罪了人,他们拿你开刀,出口气。”
“你得罪的是女人?”虽是问话,语气却透着肯定,让严樾一惊,这丫头知道什么?
“你怎么会这样认为?”
“伤我的人是想毁容,很像是女人的报复手段。你到底怎么得罪她了?”
这丫头真聪敏,这还是第一次他被她问得语塞,“是生意上的事。”
苏小小明白了,他不愿意说,“那别再和她做生意。歪门邪道,心思歹毒,这样的人应该远离。”
“你担心我?”严樾心颤一下,她自己被伤成这样,没提半句,却忧心忡忡提醒他注意。
这一问倒让苏小小局促,她只是就事论事,可话说出口似乎真是变了味,“我担心我自己。”
严樾微微心凉,追问一句,“你不恨我?”
“如果严少把项链还给我,我就不恨你。”苏小小一脸认真地说。
她心心念念就只惦记这事?严樾心又凉了半截,也不知道那东西为何对她如此重要,“你倒是会讨巧,可惜,我从来都是个讲原则的人,一言既出,就绝对没有收回的道理。”
“哼!”苏小小冷哼一声,人是自己去求的,要怨只能怨自己没眼光。算了,放在他这里倒是比挂在赵世勋那个胖太太的脖子上要强,我迟早会把它拿回来!
“你是想着迟早会把它弄回去,是吧?”严樾看着她一咬后槽牙,便知道她的决心,“我劝你,别动歪心思了。你找不到的。”
苏小小瞪他一眼,搞不懂他为什么非得唱这个白脸。
“小小,你受的伤,日后我一定补偿,你放心。眼下还有个要紧的事,”严樾盯着她,突然倾身过来,耳语一句,“楚天成是萧建峰故友的儿子。”
苏小小心一惊,“你查了他背景?”
严樾微颔,其实他最初的目的很简单,就因为在小小家楼下遇见,一丝妒忌,随手一查,没成想却意外查出这个惊骇的信息。他伸手拉住她手腕,微微用力,“再帮我一回,小小。”
苏小小幡然悟道,从出事地点到省院,沿途路过好几家大医院,他却舍近求远,特意将她送到他身边,就为了提这个要求!原来每一步他都在算计,自己竟然还觉得他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为感激他的搭救,驳了天成的意思,迟迟不肯立案。
“为什么你自己不去问他?”
“他能直白告诉我吗?”严樾冷冷反问。他素来行事小心,而且打交道的这些人又个个都是人精,别等鱼没吃到,反而惹得一身腥。
苏小小不说话,盯着严樾,这个人心机藏得如此深,又十分谨慎,谨慎到他好像在努力隐藏着什么。她故意试探一句,“严樾,我认识一个人,是名警官,他知道我受伤,想让我立案调查。”
严樾眼皮跳一下,立案调查?赵芝枚派人伤她时,早计划好了,就算她报警,也绝对查不到她的身上。而且此时立案,必然先暴露他自己,而一但让她知道他掺和进去了,估计第一个倒霉就是这丫头,然后就是他!
“小小,”严樾忧心忡忡望着她,“我不瞒你,此人有黑势力背景,而且很复杂。立案,目前不是个明智之举。一但把事态弄大了,会很麻烦。”
“你做了黑道生意?!”
“没有,”严樾犹豫一秒,开口,“很多事我不能和你解释,但将来有一天,我一定会原原本本让你知道。”他语气很沉,不像敷衍,“这次的事,我很抱歉。不过你放心,绝不会有下一次了!”
“小小,想个理由帮我套套话,东西放我这儿总归不是事儿,尽快交出去,也算了却长辈心愿。”严樾站起来了,从衣兜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她床头。隔着结实的信封袋,苏小小也知道那是厚厚一沓钞票
“拿回去!”她看着转身就要走的严樾急着叫。
严樾浅浅一笑,“收着吧,照顾好自己。”抬步就走。
“严樾!”苏小小一急,抓起那包钱,跳下地,起得太急,嘭一声带到点滴架,架子晃得厉害,牵到她手背上的点滴管,疼得她一跳。严樾敏捷一转身,一手扶稳了点滴架,一把搂住了她。他搂得很紧,不像是为了扶住她。发顶处突然被一片温热的气息熨烫一了下。苏小小心一惊,忙从他身上撑起来。
“拿回去,我不会收。”她把钱硬塞进他手里,“你要承诺你每次让我帮的忙,都不违法!”
“绝不违法。”他抚了一下她的面颊,“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苏小小还来不及躲避,手已经撤了,人也走出了几步开外。
严樾快步离开,他身不由己,从小到大,再多不舍也只能如此。赵芝枚的车马上就到了,他帮她约了下午的专家门诊,特意亲自提前来排号,就是为了找机会见见小小。去疤痕的药是早托人买的,顺便就拿了给她。送她来省院,除了想她帮忙,还有个原因,他看得明白,楚天成喜欢她,他一定会照顾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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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樾走到两楼之间的绿化带时,身后有人追着他的脚步,连连叫了好几声“先生,请等一下。”
他回身一看,一名女医生,穿着普普通通的白大褂,却也挡不住一股冷艳的气质,只是来人他并不认识。
“您叫我?”
“对。”
“您是?”
“医生。”
“……您认识我?”
“不认识。”
“……”严樾狐疑再看她一眼,顺带扫过她胸前的工作牌,安如?名字他也闻所未闻。
“但我们都认识苏小小。”
“你们是朋友?”
“不是。”
“……”
“我冒昧问一句,您和苏小小是什么关系?”安如见过他两次,一次在酒吧,一次是刚才,她看见了他的偷吻,吻得一往情深。撞破这事不能完全算巧合。她中午见楚天成往住院部跑才知道苏小小在心外住院。下午她不坐诊,就在住院部,出于一丝沉不住气的妒忌,跑上楼看一眼,结果就看到那让她颇感意外的一幕,也让她心里一丝活泛。眼看着楚天成和苏小小一天好似一天,她心里有只猫爪,就盼着他们之间出点嫌隙。这么好的机会,天赐一般,她再错过,就真是眼瞎。
如此发问,让严樾很警觉,他没回答,只是盯着她的眼睛。
安如迎上他的目光,“苏小小是我同事的女朋友,但我看到了你对她的小动作。”
严樾一惊,脸色不好,“你同事?哪个同事?”
“他是心外科的医生。”
一丝颤栗感嗖一下窜上严樾后背,苏小小和楚天成是恋人,怎么可能?上次送她回家,见到楚天成时,她没加任何称谓地介绍,甚至也没请他上楼去坐。那不过是半个多月前的事,如今就有了这么亲密的关系?!若真如此,送她来省院就是最大的失策!
“你不知道吗?”安如故意追问一句。
“你叫我就是告诉我这事?”
“不,我想和你认识一下,也许我们有互相感兴趣的事。”
“也许你知道的事我并不感兴趣呢?”
“那也得听完才知道。”安如伸出手,“安如。”
严樾迟疑一刻,只握住她的手指,一丝凉,“严樾。”
“有空我请严先生喝一杯,黑客时代。”安如一笑,掏出手机,“留个联系方式吧。”
严樾又一惊,她今天给的两条信息都撞得他不轻,他接过来,留了个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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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分,楚天成没来,倒是几盒精致的外卖被送进来。苏小小正纳闷,手机有信息进来。
“乖,订了外卖,你先吃,我现在去办点事,晚点就回。”
苏小小想了想发一条,“天成哥,晚上你别过来了,办了事就回家休息吧,我挺好的。”等了半晌也没再来信息。
小小默默把饭吃了,依旧到走廊上散个步。现在小护士看着她都客客气气地笑。她想了想,回屋里,从前两天同事送的礼盒里细心翻找了出两盒,一盒放到了张学玮值班室的办公桌上,一盒拎去了护士站,给了护士长,感谢她们多日的照顾。
等她走了,护士长拆开一看,全是小姑娘们爱吃的零食,卤味,坚果,巧克力什么的,一笑,招呼带的这帮姑娘来吃,顺带一句,‘楚大夫的家属给的啊。’大家也都笑着拿了,这会儿,全都改口了,说那姑娘挺讨喜,对谁都客客气气的,长得也乖巧秀丽,难怪楚大夫喜欢。
楚天成回住院部时已经晚上九点半,他在家洗了澡,换了身衣服赶回来,一头浓密的发都没干透,发稍还带点水汽。路过护士站,何护士扔了一颗费列罗给他。
“楚大夫,你的小家属发的喜糖。”引得一片哄笑。
楚天成一愣,笑着回一句,“你们啊,没正经。”心里倒挺美。
回病房就看见苏小小坐在床上握手机发信息,也不知道发给谁,眉头蹙着,不太开心。
“你怎么替我连喜糖都先发了?”楚天成笑嘻嘻地把那颗费列罗放在她床头。
苏小小一看,明白了,刚才自己送出去的零食嘛,一笑,“吃了人家东西,还打趣人家,你们心外的这群丫头啊,个个都是人精!”
“那要不改明儿真就发给她们吃了?”楚天成看着她笑。
苏小小一愣,本来是句玩笑话,为何他说得如此认真,倒让她一丝促狭,干干笑一下,“吃糖烂牙。”依旧低了头,继续回复信息。
楚天成心里一落,慢慢收了唇角的笑,悠悠问一句,“和谁聊呢?”
苏小小按了发送键,信息是发给严樾的,他在追问她和楚天成的关系,苏小小挺反感,随便敷衍了一句。顺手锁了屏,将手机放回床头柜上,淡淡一句,“没谁。”
没谁才怪!楚天成却没好再追问,心里又沉了沉,这孩子始终没能接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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