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通房德行!”老太太冷道:“教出来的女儿也一样!亏是将容姐儿养在刘氏那儿了,不然真是也要叫你带坏了才是。”
后来这件事情时至几个月之后还在被人私下嚼舌根子,老太太亲自下令将知晴杖责八十后扔去了安姨娘所在的院子里头。
这么一来侯府也算折了不少人,洛姨娘安姨娘知晴沈芳菲,说起来也是跌宕起伏,令人唏嘘。
眨眼间,天气渐热,到了叫人穿起薄衫的时候了。晃晃荡荡半年,京都的疫急才算消失殆尽。
格局动荡,魏帝顺藤摸瓜发现了军马一事,袁家管理不当,袁绍华被革职流放。袁家百八十号人口,都遣至边缘小郡县中,三代不得为官。
而其后原本风头正盛的三皇子魏贤也逐渐式微,民间盛传后族势力渐弱不少死于疫急,也是其中要紧原因。
朝中盛传魏帝近来颇为亲睐大皇子魏征,有意将太子之位交予大皇子之手,立储先立长倒也复合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四皇子妃因病后薨逝,而皇后有意替四皇子另寻正室。三皇子同淮阳侯府二小姐的亲事也定下良辰吉日,正轰轰烈烈地筹备着。
沈如是坐在水榭阁的藤椅上纳凉,玲珑手里执了把团扇在一旁缓缓地扇着风,琉璃则洗了冰葡萄端了上来。
“小姐,这是老太太派人送来的冰镇葡萄,眼下可不多,独独往您这送了。”
沈如是凤眸微转,方才竟打起了瞌睡。一听琉璃说起葡萄,这才想起璇玑那日的来信。
买下的那十亩良田,光种葡萄便是收成大好,赚了个盆满钵满,又是接连买下了一些良田种了些余的瓜果。
名声做的越发大了,便经了沈如是的首肯立了牌匾珍宝阁,即便是在京都都名声大噪家喻户晓。各地更是少不了一些富商贪嘴,一掷千金,可那珍宝阁也有规矩,每家每户的数量都有限。
越发如此,便越引得人好奇。才半年,生意便做的风生水起,手下已有百余人。
“父亲可是榻上归程了?”沈如是用了一颗葡萄,只觉得甜腻便摆了摆手意识琉璃分给其他几个院子。
“听闻说是这几日就到哩,小姐可不准备准备?”玲珑在一旁忙道。
沈如是点了点头,约莫又大半年不曾见到父亲了吧。
重重宫闱后头,张公公一早得了消息,候在御书房外,见皇后娘娘到了,亲自扶着她下了凤辇,随即入内去禀报魏帝。
御书房内,魏帝打着哈欠在翻书案上堆积如山的奏章,他看得飞快,拿着蘸了朱砂的笔也批阅得飞快。
“皇后今日怎么来了?”魏帝抬了抬眼皮子,见来人不禁错愕。
皇后笑的温柔,先让人将带来的酸枝雕花食盒送了上来,将人尽数打发下去后,亲自启盖端出酒菜来,道:“皇上贵人多忘事,今儿原是吃春饼的日子,臣妾亲自下厨为您收拾了几道菜。”
菜自然是御膳房做的,她连半滴汤也不曾沾过手,若换了以前,魏帝定然一尝便知这菜究竟是不是她做的,但如今,却是一定尝不出的。因为魏帝已经又月余不曾去过坤宁宫了,都歇在那白妃的玉芙宫。
皇后面上微微一愣,但随即又立马敛了去,将手中的筷子递给魏帝。
魏帝却称身有要事并不接过,皇后见状自己也自食盒中取了一双,每道菜均拭了拭这才含笑望着魏帝。
魏帝见状,这才接过。
皇后亲自伺候着魏帝用膳,气氛渐渐缓和自在起来。
食已过半后,皇后状似不经意般地提起了福安公主魏卿的婚事,福安公主是熹妃所出,如今已到了适婚之龄,可魏帝却迟迟没有动静。
魏帝低着头慢条斯理地吃着菜,闻言看了她一眼,道:“朕说过,这事尚且不急。”
“皇上,福安今年也有十七了。”皇后道,咬字略微加重。十七岁的姑娘,不论是普通人家还是皇家,按理都该出阁了断没有留在父母身边的道理。
魏帝琢磨出几丝意思,遂搁了筷子,正色道:“你心中可是已有了驸马人选?”
话已至此,皇后也就直接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单说是自己思量许久觉得其是最合适的人选,遂将先前准备妥当的那份记着姓名、家世、官衔等等的名牒交给了魏帝。
魏帝打开来扫一眼,说道:“哦?你看中了顾将军。”
“正是。”皇后笑着道,“年岁正当,人品相貌俱是上佳,家世清白,很合适。等您下了赐婚的圣旨。再着手吩咐钦天监那边合了生辰八字,择定日子,户部、礼部筹措婚仪,少说也得大半年,再拖一拖,安福只怕就要翻过二九去了。”
皇后面上如此心中却冷笑不止,顾无妄接二连三坏了她的好事,翻出了袁绍华的事情叫她如今的两个儿子都只能低调行事,而福安嫁给他最好不过。
福安公主在宫中也是盛名已久,公主殿中藏了不少面首,也是个行为不检点的。况且她探过口风,那福安公主本就对那顾将军垂延已久,按照福安的性子,过去定将顾无妄闹个人仰马翻,断不会再有闲工夫再插手。
魏帝似听得认真,嘴上却只淡淡应了声“嗯”,随后忽地将名牒一撕,摇头道:“你的眼光,向来不错,这回一定也不会坏。不过眼下这两人倒是不相配,日后朕再同熹妃好好商议也不迟。”
“皇上这是将臣妾……”皇后吃了一惊,眼睁睁看着碎纸满地,仿若落雪霏霏,强自镇定的嗔了句。
“臣妾想着,顾将军如此出色,若是再寻了一门良缘,那他手中的虎符和几万精兵便都难以掌控,皇上三思。”
听起来于情于理,可魏帝却蹙起了眉头,似在责备她这般反应,后宫本就不得干政,偏生皇后还在此大放厥词,“朕自由打算。”
“皇后可是有意属之人?”
御书房外凉风一激,身上、心上的重重疼痛便前仆后继地涌了上来。
魏帝的疑心病,似乎越来越重……
头顶上烈阳当空,皇后却觉得眼前发黑。这青空艳阳,朗朗乾坤,却似黑雾弥漫,叫人看不穿前行的道路。
而那令不少人忌惮的虎符和兵权那便是后话了,顾无妄如此聪慧,哪能不知帝王家的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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