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沈如是见顾无妄若有所思地行至她身前站定。
沈如是疑惑地对上他的眼眸,只见他眸光幽深,看不出他的丝毫情绪,但面上却挂着一丝不易察觉冷意。
见沈如是看他,顾无妄不经意地弯了弯唇角,轻声说道:“我方才惊扰沈小姐了,日后定不会如此。”
语气万分柔和,一改往日的桀骜。
沈如是垂眸,掩盖了面上一寸寸崩裂地愤恨,一股子寒气自她脊背处缓缓升起。
顾无妄虽然是笑着,但他的笑却不及眼底,方才他面上的疑虑和紧皱的眉宇,沈如是都瞧了个真切。
如今顾无妄不轻不重地歉意,俨然是怕她知道刚才那人不是顾无妄而另有其人会害怕,所以才如此安慰。
沈如是想着,伸了手撑着额头,轻叹一声,近日里总有些怪异的事情发生,方才那人到底是谁?
顾无妄见沈如是如此模样,心中也了然,但也不戳破,另寻了话题。
“我召集了京都城内的大夫,明日我将亲自前去万人街,姜老也随之一道,你可要去?”
这询问将沈如是自恐慌中拉了回来,沈如是迟疑道:“万人街?”
“正是,我揽下了这事,明日要亲自去一道,不知沈小姐是否愿意同行?”
顾无妄学着沈如是的模样,却是用手托着下巴,一幅孩子期盼糖果的模样盯着沈如是。
沈如是倒是未曾料到,顾无妄竟会主动揽下这事,而且如此胸有成竹。
这说起来轻飘飘地几句,这肩上的担子却是千斤重。
令沈如是这个听者心中生出几分敬畏,要说来,顾家小儿现在这副意气风发的模样,被外人瞧去了,真是要迷倒京都城中大半的贵女。
此时顾无妄坐在沈如是的对面,墨发高高束起,仅用一支玉簪,将他俊美的脸展露无遗。一袭紫色宽袖长袍,风轻扬,衣袂翩翩。
这种俊逸的翩翩公子,即便是沈如是这个活了两辈子的人都觉得耀眼地让人睁不开眼,可触及到他此刻眸中的恳切,心尖上都忍不住为之颤动,星星月亮都想为之摘来。
回过神,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是驰聘沙场的玉面将军。
沈如是想起自己命人寻而不得的人,随即淡淡地笑了笑,悠然道:“如此也好,整日囿于宅院之中倒叫人生了霉。”
顾无妄闻言,漆黑的眼眸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甚好,明日晨间我会嘱托姜老递来帖子。”
沈如是颔首,心中暗道此人心思细致的紧。连由头都替她准备好了,倒也好,省的去母亲祖母处游说了。
见此事沈如是应允了,顾无妄唇边勾起一抹淡淡地笑意。
他细细打量着眼前女子的一举一动,他知晓,沈如是如此轻易的应允只是因为她心中有其余的思量,而他顾无妄也正好想瞧瞧这谜一般的女子又有何作为。
想到这,顾无妄又开了口,“我来时发现了趣事儿,沈小姐可好奇?”
沈如是挑眉,面露疑色。只这么个略微迟疑的表情,顾无妄便二话不说提起了沈如是往屋外去。
“你做什么?”沈如是愠怒地扯着顾无妄的衣袖,轻声地斥责道。
顾无妄拉着沈如是一个侧身避开了候府巡逻的侍卫,一手环过沈如是的肩膀捂着她的嘴,另一只手伸出食指竖在薄唇前做了个“嘘”的手势。
怕惊扰侍卫,只得贴近沈如是的耳畔说道:“莫出声,难不成你要世人都知道你窝藏男色的事情么?”
沈如是上辈子,与魏贤亲近的次数可谓是少之又少。
如今顾无妄这副亲昵模样,沈如是羞的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虽然知道顾无妄这是无奈之举,但还是气愤地挣脱了顾无妄,强装镇定说道:“怎么?顾大将军是哪儿的名妓么,犯得着我费尽心思窝藏?”
顾无妄挑了挑眉,故作玄虚地往沈如是身侧挪了一步,慢条斯理地说道:“那沈小姐觉得小爷我的美色值个几两银子?”
沈如是面色窘迫,心中万分懊恼为何要同这种人争辩,忙切入正题:“你要带我去哪儿?”
顾无妄悠哉悠哉地走在前头,这矫健的步伐活像是在自个儿院子里头散步般。
顾无妄步子大,三两下就同沈如是拉开了距离。
沈如是此时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个所以然,咬了咬牙狠心跟了上去。
所幸此时夜深,一路走来除了几波半夜巡逻的侍卫委实没碰上个什么人。
“这不是知晴的院子么?”见这条小径似曾相识,沈如是不禁有些疑惑。
顾无妄放慢了步子同沈如是一同走,凝神想了想低声说道:“你那庶姐与人私通,我带你瞧瞧那人,此人得了疫急,你小心些。”
沈如是一听,忙往四处望了一眼,私通这事儿若是被人知道了这浸猪笼都是使得的。
况且顾无妄又是个外男,这事儿自打他嘴里头说出来也就变了味。
“你莫胡说,女子闺中之事你怎能妄言?”
顾无妄蹙了蹙眉,见沈如是面色不好看,并不多言。倏地,前头似有异动,四下张望,脚步声渐近。
顾无妄见此时再寻藏身之处已来不及,一把抱起惊慌失措的沈如是跃到身后的树上。
沈如是有恐高之症,此时也顾不得颜面,紧紧地抱着身侧的树干子,生怕一个不慎失足掉了下去。
刚上树,竹林里头便走出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其中一个佝偻着背,时不时咳上几声。
侯府夜里回廊处也有点灯的习惯,故而沈如是在夜晚仍旧能看清二人的样貌。
果不其然,正如顾无妄所说,那佝偻着背的女子正是沈芳菲,衣衫上的系带在慌乱之中都还不曾系好,只堪堪用手捂着,发髻更是散乱。
待看清那男子样貌时,沈如是不由地瞪大了眼。
这……竟然是袁伯府的庶子袁子路。
“我帕子丢了。”沈芳菲压低了声音说道。
但男子却毫不在意,伸手摸了把沈芳菲光滑细嫩的脸蛋儿,见四下无人,从草垛子后头摸索出一把梯子三下五除二地翻过了墙头。
不一会儿,一声极轻的鸟叫声传来,似乎是二人的暗号。
沈芳菲听到后,手脚利索地将那把梯子收回来依旧在远处藏好,这才匆匆赶回屋中。
目睹这一切的沈如是只觉得万分惊讶,祖母不是替沈芳菲相看了夫家?
这一路上沈如是都沉浸在自个儿的思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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