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点保姆做好了午饭,力哥和李长俊也留下一起吃饭。
李长俊的嘴还和以前一样讨人厌,他一边吃饭一边得吧得吧的,“你这产后恢复的不错,Anna前两天也休完产假回来复工,那简直就变成了小号的Rebecca!你这不但没胖,怎么好像还瘦了?”
我没搭理他,他继续说:“别说这个孩子看着还有点像你生的,那眉毛眼睛都像你,就是嘴巴和下巴像我那叔叔。Angila就一点儿都不像你,要不是我看着她出生,还以为她是邢子获自己搞出来的呢!”
我心里一阵特别地堵,没好气地呛他:“你哪只眼睛看着他像我?他像不像我跟你有什么关系?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嘿,你,你吃枪药了吧?”被我抢白,他有些莫名其妙地上火。
“对,我就是吃枪药了!”我筷子一放,也不想吃饭了,转身上楼。
“哎,你有病吧你?”李长俊抬着头向楼上喊。
我听见力哥说:“李少爷,我们小姐可能是产后抑郁,您别跟她一样。”
回到卧室,我躺在床上,看了看手机,有两个未接电话,都是子获打来的。我也不想回复,也没什么话说。
过了一会儿,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谁?”我问。
“我。”李长俊的声音。
我起身开门,他还是那样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手撑在门框上摆出一个自认为挺帅的造型,说:“想不想去看看咱们的新楼盘?”
我看着他那风骚妖娆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好,那现在就去看看吧。”
我和杨敏交代了一下,让她照顾妞妞午睡,便和李长俊开车去了那个窑厂。九个月的时间,小区已经基本成型了,一条条道路呈环形围绕着中间的烟囱和窑厂旧址,一栋栋联排和独栋大部分已经封顶了。
他兴奋地拉着我站在那两座大烟囱底下,指着面前这一排排的别墅说:“看,咱们的新楼盘!一百八十幢,已经卖掉八成了。罗臣的销售渠道真不是盖的!大部分都是国内来买的,有些是投资,有些是打算把孩子送过来读书自住的。主要是永久地权比较吸引国人,不是五十年也不是七十年,只要特么外星人不攻占地球就永远是你的……”
李长俊意气风发地不停地讲着,我却没听进去几句。我看着面前这一排排的房子和正在忙碌的工人,心里一片茫然。我终于开发出了一个像样的别墅盘,实现了我所谓的梦想,但现在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因为我真正的梦想是做那个男人的妻子,和他并肩携手,如今已经没有可能了。一瞬间,我感到万事如浮云,都不重要了。身子也像被抽空了一般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我慢慢地蹲下坐在草地上。
“你都不知道有一个看房团,来了一群煤老板,好嘛,指着图纸说,这给我来一套,这俩个我都要了!跟买白菜一样……”他说着一回头没看见我,又低头一看,连忙蹲下问:“你怎么了?”
我捂着脸,摇摇头说:“没事儿。”
“你到底怎么了?我今天见你就觉得你不对劲儿,是不是跟邢子获闹别扭了?”
“没有,就是心里有点烦。”我说着索性躺在草地上。
“起来,我带你走走。”他伸手拉我。
我心里烦躁,一把甩开他,叫着:“你甭管我!”
“嚯,这火气这么大?”他笑了笑说,“起来,跟我走。”
他用力地把我拉起来,又把我拖到车上,然后一脚油门车子绝尘而去。
“你要带我去哪儿?”我问。
“去哪儿都比你在草地上挺尸强!”他又笑笑说,“带你去吃喝点败火的,你火气太大了。”
兰博基尼引擎轰鸣着到了EW区的街市,他把车停在路边,带着我去了一家饮品店。坐下后,他对着老板用粤语说了几句,很快就端上了两杯冒着热气的液体。
我闻了闻一股中药味,便有些怀疑地问;“这是什么呀?”
“你喝喝试试,很好喝的。”他说着端起来喝了一大口。
我见他喝得很享受,便也端起来喝了一大口。然而一口下去,从舌头尖苦到舌头根!“这什么东西啊?怎么这么苦?”我龇牙咧嘴地想找点清水漱口。
“癍莎。”他淡淡地回答,“我第一次喝的时候也跟你现在一样欲仙欲死,喝多几次就好了。”
“有病吧你,自找苦吃!”我去前台要了一瓶矿泉水漱了漱口说。
“你也知道自找苦吃是有病啊?”他盯着我话里有话地说。
我垂首沉默不语。
他端起那杯凉茶慢条斯理地一口一口地喝着,说:“受不了苦就别喝这玩意儿,想喝就别嫌苦,最没意思地就是一边喝还一边龇牙咧嘴。”
我看着桌上那杯热气腾腾地凉茶,又伸手端了起来。喝了一口,又一口,依然是那样苦,可是我却不愿意放下,就像那个男人一样,每每想起便心头沥血,可我却不能放手。
李长俊看着我一口一口地把那一杯凉茶喝完,低低地骂了一声:“我cao!”
他把帽子摘下来扣在我头上,说:“走吧,既然你非要喝,就别龇牙咧嘴的了。去公司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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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敏住了一个星期就回去了,张姐还在熟悉环境,我也不想难为她,给孩子必要的采买我都会去做,只是从来不碰他。
工作这东西,只要你想忙就有得忙,想把自己忙成什么样就能忙成什么样。我每天除了接送妞妞,就泡在公司里,李长俊也轻松了很多。
这个盘大部分的买家确实都是国内的,后来这里也确实住了很多国内来的单身女人,她们每天带娃遛狗,被她们的男人养在这里,每年来临行一两次。当地的华人称这里为“二奶村”。我荣幸地成为了它的缔造者,真是绝妙的讽刺!
子获几乎每天都会打电话或者视频,我没有拒绝他,因为这里有他的女儿和儿子,即使我不想念他,妞妞也想念他。我和他之间的恩怨不能影响到孩子,妞妞需要父亲的爱。
然而即使我自己不愿意承认,我还是想念他的,而且抓心抓肺地想。每次妞妞和他视频的时候,我都悄悄躲开,他看不见我,我却能看见他。每次看见他便觉得一股苦涩从心尖儿蔓延到全身,然而却还是想一次一次看到他,欲罢不能。
忘记的痛苦最好的方式就是忘我的学习和工作。可是无论你怎样的去麻醉自己,回避疼痛,但那痛苦就在那儿,从来不曾真正消失过。更何况还有一个小小的人证天天在我眼前昭示着那一段不能言说的伤。
失眠,多梦,惊悸,大把地吃睡眠片也无济于事。
这样的痛楚,就像血栓一样,慢慢的,日复一日地在每一根血管里沉淀堵塞,让人周身不适,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淤堵而死。而我却不知道如何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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