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君和霍澜渊说完后,其实自己并不怎么在意,她压根儿转眼就忘了。
待清欢服侍她用过午膳后,忽听闻院落里传来一女子的哭啼声,沈青君着实诧异,便差清欢出去看看。
“你又来找我家主子干嘛?吵吵什么,让旁人听了还以为我家主子欺负你了,快给我把嘴巴闭上!”
“少夫人,少夫人,我求你帮帮我!我求你帮帮我!”紫鸢不顾清欢的驱赶,高声大喊。
沈青君披上了一件薄衫,走到了门口,她看见紫鸢衣服有些皱,像是同人拉扯了一番,表情惊慌失措,不禁叹了一口气,只当霍澜渊包庇爱妾青鸾,将紫鸢当做替罪羊惩罚了一通。
“我已经和少爷说明白了,若是他不信我的话,我也无能为力,帮不了你什么了。紫鸢,你跪我也没有什么用。”沈青君淡淡道,她说完就想走进屋子。
“不是的,不是的,少夫人,少爷确实信了你的话,早上便去听雨轩将青鸾骂了一通。可是,可是,少爷要把我和青鸾一起赶出霍府啊!这出了霍府,我可……可怎么活啊!”
清欢听了高兴得不得了,她痛快地拍拍手,“你这以前没进霍府,不也活得好好的!怎个儿如今就活不下去了?你不过是打哪儿来的,回哪儿去罢了,霍府这以后你是攀不上了,可这天底下男人多的是,总有几个看得上你的!”
“不不不,我喜欢少爷,我不要别的男人,我不要离了霍府,我不要!”紫鸢一想到自己要重回红尘,陪酒卖笑,每日心惊胆战地看人脸色,便急到口干舌燥,脸色煞白,她把沈青君看做救世主,哀求个不停。
直到今早,她才明白过来,沈青君对霍澜渊有多重要。她本想去听雨轩和那表里不一,两面三刀的毒妇撕破脸的,却没想到看见霍澜渊先一步怒气冲冲地走进了听雨轩,质问起了青鸾。
“少爷当真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你让我穿青衣,你让我模仿她的一举一动,你把我当做她,连给我取的名字,都嵌入了她的‘青’字。我讨厌她,我讨厌她!”青鸾也不顾身份大叫,声嘶力竭。
紫鸢在旁听得一惊,本来还想看场好戏,可却探到了自己不想知道的事情,顿时无措了起来。
她连忙赶回了月仙楼,一想到自己早就不知好歹地得罪了沈青君,便坐立不安。
正当她想去和沈青君赔罪的时候,突然闯进几个小厮,粗暴地让她赶紧收拾好东西,说是少爷要赶她们出府。
紫鸢好不容易挣脱开来,便立马跑到了沈青君这儿,请她出面相劝。
沈青君听了之后有些诧异,随即叹了一口气,她让清欢去取一笔银子来,“紫鸢,我帮不了你什么。这笔银子足够你在长安过个好几年了,去找个安稳的营生吧!或是去我父亲的酒楼,我可以给你找个轻松的活儿。从此以后,不靠男人也可活得好好的。”
紫鸢还是不愿意,平常爱极了银子的她,这时候倒是不肯接过,只是重复,“离了少爷,我该怎么活呀!”
沈青君背过身去,冷冷的,“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了谁是活不了的。”她在对紫鸢说,也在对自己说。
“你走吧!”
此言一出,任凭紫鸢如何哀求,她都没有再回过头。
从那以后,霍澜渊再也没有娶过别的小妾回家,也不再夜宿酒楼,彻夜不归。
众人都看得出来,少爷和少夫人的关系有所缓和,至少二人同处一室,已有话可说,表面上相敬如宾,这私底下,似乎也融洽了不少。
贵族公子见自个儿的玩伴“浪子回头”,都吃了一惊,只叹他痴傻不已。
不上酒楼,霍澜渊就帮自己的父亲探听起了朝野动向,也提出了不少独树一帜的政见。霍桑也有意无意地将霍澜渊引荐给了各位大臣,为他日后在朝中的亮相,打下了根基。
不知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还是那道家术师真有点本事,他陪于天子身边,才不过数日,便将天子身上数名太医大夫合力都治不好的疑难杂症给根除了。
这一日,沈青君应了婆婆的要求,去给议事的霍桑和霍澜渊送去了银耳莲子汤,她才走到门外,便听见霍桑将一个杯子扔在了地上,破口大骂:“那个什么破道士,竟敢在陛下面前说我的不是。还说陛下大病难愈的原因在我,真是胡说八道,岂有此理!”
“父亲,清者自清。陛下定不会听信谗言,就治了你的罪。”
“陛下现对那道士的话深信不疑,只怕……”
沈青君只听到了这里,因为议事的二人马上就探知到了屋外有人走动,所以他们立马合上了嘴,不再多说。
她也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权谋暗斗,那都是男人的事儿,她只需顾好霍府上上下下,便可高枕无忧。
可很快的,事情出现了极大的变化。
某日早晨,牝鸡司晨。
一大批差役闯入了霍府,说是奉了皇帝的命令,来“请”霍桑入宫。
霍桑并为反抗,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他立于主屋门口,说了句,“霍某问心无愧,陛下定会明察。”便朝着儿子霍澜渊使了一个眼色,跟着差役走了。
沈青君立于霍澜渊一侧,她转过脸,看了看男人的脸,只见他愁云满布,紧抿着唇,脸部线条绷紧,眼神阴翳。
这大唐未变天,可这容她栖身的霍府先变了天。
沈青君也跟着忧心。
另一头,南岭伽蓝寺。
释鉴听着从佛堂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吼叫,对一旁站着的十几个僧人,颤抖着声音说道:“这孩子……被我们养坏了啊!”
辩真也皱眉,好似是在后悔,“我们错了吗?错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