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安城里富甲一方的为商的苏府和祖上曾都是朝廷命官,到这一代已经退出官场的舒府,作为门对门面对面的邻里,在同一天晚上生下孩子,哭声分别响起在两方府邸的上空,苏家是一能继承大爷的小少爷,舒家是伶俐乖巧的小小姐。
两家不曾有过交情,说来奇怪,明明是对门对户,两家的主人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向来都是一进一出,打个照面的机会都没有,有人说,这是在给两家的少爷小姐积攒缘分,也不知道是从谁嘴里流传出来的,两家人最后,倒真是因为两个孩子牵扯到一起。
舒月六岁那年,全家出去省亲,一家子人心大,谁也没有想起蹲在石狮后的舒小姐,坐上马车就走了,府中的仆人也都放假回去,一个六岁大的孩子,玩的没劲了,出来找自己的爹娘,发现都不见了,连自家的大门也被紧紧关上。
她坐在门前,摸着眼泪哭起来,刚巧苏沧带着一身伤逃学回来,看见一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坐在门前哭,看着可怜,就给带到自己家里去了。
苏小少爷从小就让人闹心,请到家里来的老师没有一个能待够一天,没有办法,只能丢到私塾里去,却想着在学校称大,成天只会打架欺负人,学校换了好几个,威名倒是不减,个个都知道苏家出了这么个小霸王,学校本是不愿收他,苏家父母耗费钱财,先生才勉强答应。
一日,苏母见他不知从哪带了个小姑娘回家,吓的魂都要丢了,以为他小小年纪不学无术,打架也就算了,连强抢姑娘的事都做了出来,当即就要上家法,舒家一家子急急忙忙走了进来,问清原委才放过苏沧一回。
打那以后,苏沧更不愿上学了,成天往舒家跑,要在舒家吃饭,要在舒家睡觉,要做舒家的一份,苏父苏母气的直打颤,天天就去舒家逮自家的混小子,逮回去就是一顿抽,却一点都不见效,挨完打还往舒家跑,到舒月面前卖惨。
舒家父母都不介意孩子来家里玩,他们家里就这一个女儿,有个玩伴倒也是挺好的,舒家心大,还觉得苏小少爷就这样和自家女儿在一起也挺好,好几次遇上饭点,苏母来找苏沧被留下来吃饭,可怜苏父在家等到菜凉,儿子不见,妻子也没回来。
苏沧不去上去自然不行,家里大业都等着他继承,就算是个纨绔,也不能做个白丁,只好五花大绑送去学校,他似有通天的能力,次次都能逃脱,傍晚的时候从舒家出来,也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是从学堂回来。
难得有一次他主动去上学,离家不到半个时辰竟然被学堂里的人送了回来,苏母一问缘由,竟是因为他叫着一帮子人戏弄老师,想着对门舒家同岁的姑娘四书五经都能读了,自家孩子成天就知道瞎闹,火气一上来,差人给他锁在了屋子里,屋外守了一圈的精壮的武士。
舒月去给苏家送舒母做的鲜花酥,苏沧衣衫凌乱的从后院跑出来,身后追着一群大汉,见到舒家小姐,一把扑了过来,不羞不躁的说:“我就知道你来看我了,我也想你了。”
苏母见到舒月,本是一脸欢喜,暗叹这小姑娘懂事又惹人喜欢,见到苏沧脸一沉,要去拽他,他眼尖,将人小姑娘推到前面,恶人先告状:“月儿,你看,我娘总是欺负我,对我不好,却喜欢你。”
苏母手一收,听着他说的鬼话,怒气冲冲的坐了下来,这么个无法无天的小祖宗,也不知随了谁,她都要怀疑是不是亲生的。
舒月是个知书达理的姑娘,苏沧的性子和事迹,她都知道,看见苏母生气,回头去劝苏沧:“你不要这样,苏姨怎会对你不好,你要是肯好好听话念书,哪里会被关起来。”
甜甜糯糯的童声听在耳里,暖在心里,他点点头,握住人手,用手指摩挲,说:“我肯定好好听话,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苏母睨他一眼,看着他鬼话连篇,端起桌上的茶杯,舒月问了一句“什么条件?”不想小霸王话一出口,吓的她刚喝进去的茶全喷了出来。
“我要你长大嫁给我,做我的妻子。”
舒月一张脸刹时通红,打掉他的手急急忙忙跑了,再没有来过苏府,而苏家的小霸王,自那天起,也像是改性了一般,主动让苏母请老师来家里,为了读书,一日三餐时常忘记,还故意传到舒府去,想要舒月来看她,回回来的却都是她的贴身丫鬟。
他知道这样没用,就安心读书,也不在三天两头折腾,十几年匆匆过去,他俩只是远远见过几面,两家父母的关系也在这十几年里越来越好,舒父一时性起,往苏家的商行入了股,也办起生意来,只不过好景不长,打着苏家名义的分行没多久就倒闭了,欠了一屁股债,最后还是苏沧出手平事。
再见面的时候,两人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苏沧小时闹腾,长大后却是沉稳镇定,办起事来也是常人不及,没几年就在商界混的风生水起,让人赞叹不已。
苏沧因帮了舒父一场,受邀到舒家吃饭,特地说自家女儿也在,苏沧当然要去,他从小就念在心尖上的女子,这么多年没见,如今未婚夫上门拜访,定是会好好打扮一番。在诸多遐想中,等啊等,舒府上空跳进来一个人影,一身黑衣,带着一顶垂珠帽,腰间佩剑,胸前印着一个大字——捕。
舒月站在大厅前,见到厅里坐着的人,愣住了。
舒母正好从后厅出来,看到站着的舒月,跑了过去,喜上眉梢的将她带到厅里那人面前,道:“一晃眼,就是十几年,小沧小时候还说要娶月儿,真是怀念。”
她往自家母亲身后挪,那些没个准头的话还拿出来提,在她身后说:“都是玩笑。”
舒母笑笑,仿佛未曾听到,让她坐下陪他聊天,舒月扯开她母亲的手,说:“娘,我……”
话没说出口,肩上一重,被活生生压着坐了下来,“别不好意思,你们小时候又是亲又是抱的我都看见过,好好聊,饭好了再叫你们。”
她常常在想,她其实是苏姨的孩子,苏沧才是他们家的,方才不过是想说,去换件衣服。
十几年没见的人,突然坐到一起,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一盏茶的功夫都过去了,坐着还是这么坐着,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随便说点什么也好,刚说出一个你字,对面的人正好也说出一个你字。
两人一愣,笑了起来,舒月别过头去,想听他先说。
他是不曾有半点生疏,好似两人十几年里依旧是好友,问:“你做了捕快?”
她点头:“嗯,已经好几年了。”
“捕快有趣吗?”
“有趣,”她看向他,又迅速低下头:“可以维护六安城的治安,让百姓生活无忧。”
“那还真的很有趣,”他一顿,“你穿这身衣服很好看。”
舒月一惊,偷偷看他,却被他逮了个正着,小时候,她家中失窃,舒父送给舒母的定情信物,其中一枚玉坠被人偷走了去,报了衙门,没多久就找回来了,那时她就决定做一个捕快,给六安城一个安宁,努力习武,终于梦想成真。
做捕快的时候,听说过对门苏府小霸王不少传闻,什么少年英才,天赋异禀,还有不少说他貌胜潘安,六安城第一美男子,她却记得他小时候再狼狈不堪,都要花言巧语的样,男人,可不能因为外象,就忘了过去的样子。
苏沧自从再被请到舒家吃饭,小时候那三天两头到舒家窜的习惯又跑了回来,苏父苏母自顾清闲,也懒得管他,心里早就默认对门是亲家这回事,就想着什么时候催他去提亲,让他两口三年抱两。
舒母见一来,就要让舒父去衙门传个信,赶回来陪他吃个饭,又跑到衙门去,有时饭吃到一半,小捕头带着一群人跑来,大事不好了的样子,对她说:“舒捕头,吴大爷家的狗被狗偷了!”
舒月一听自然不能放任不管,拦都拦不住,从墙上跳了出去,那之后,舒母就在家里养了三条恶犬,看见有衙门的人来,就让人放狗。
日子这样没轻没重的过,苏家少爷在六安城里家喻户晓,许多人家女儿到了婚配年纪,总想往苏家塞,苏母一时忙活起来,坐在家里帮着挡桃花。舒家小姐做了捕快当也是无人不知,生的一副好模样,又是侠义心肠,祖上还是朝廷命官,忙带着礼品上门拜访去了。
一时之间,苏府舒府门庭若市,舒母没辙,只好将恶犬拴在门口,还好心送了苏母一条,一人生人,两只狗就在门外狂吠,府里人知道来人了,就将门关上,后来,衙门街道举报,带走了这两条恶犬,也没人敢上门提亲问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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