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这蓝田县乃是重镇,其南北纵横百里,东西南北分为四乡二十个村落,位于秦岭北麓,关中平原东南部,东南以秦岭为界,西以库峪河为界,北以骊山为界,其内山川河流,堪称沃野千里。
而且,这里是三辅要冲,扼住了关中通往东南各郡县的咽喉。
当考察完毕之后,姬溪是既兴奋又担忧,兴奋的是自己成为了这一片大好河山的管理者,担忧的是这样的一个重镇,其驻兵守将肯定不是易与之辈。
一番探听之后,果不其然,这里的驻兵主将乃是胡轸,正率领一万兵马驻兵峣关。胡轸何人?官至东郡太守,乃董卓账下心腹将领。
今年年中,曾奉董卓之命率领数万兵马前往鲁阳剿灭孙坚,不成想,未尽寸功,便仓皇撤退,大失良机。幸运的是,董卓并未重罚他,只是让他屯兵峣关,以待时变,由此可见,这胡轸在董卓那里,颇受器重。
看来,低一头是肯定不行了,还得再低一头,说白了,就是得去人家当孙子去。既然注定是要去当孙子的,为了自己的自尊心,为了不在小弟面前失了威信,姬溪便将姬渊打发回了华胥村。
而令姬溪有些措不及防的是,郭嘉不顾姬溪的百般挽留,跟着姬渊一块走了。
看着二人骑马远去的背影,姬溪狠狠的咬着牙,他知道,此一去,郭嘉便要离开他了,他多么想大喊一声,让姬渊把郭嘉绑了,可最终,他放弃了这个念头。
这几个月来,姬溪无数次的想要和郭嘉拉近关系,试图将郭嘉留在自己身边,可结果却是,郭嘉不为所动。他对姬溪,总是刻意的保持着距离,这般刻意的疏远可以从对姬溪的称呼上看出来,姬溪当亭长时他一直以“亭长”相称,这几日,便以“县令”相称。
姬溪多么希望郭嘉称自己“贤弟”,或如称呼姬昀和姬渊那般称自己的表字“桓德”,可郭嘉却总是那么的客气,不是上下属之间的客气,更不是兄弟般的客气,他的客气,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客气。
姬溪知道,此人胸有千秋万壑,志向高远,这样的人,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这样的人,要的太多,而他所要的,现在的姬溪给不了,而且,以后也不见得给的了。这样的人,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能拒常人所不能拒。
姬溪不明白,郭嘉为什么认定自己给不了他想要的,难道自己在他的心中就那么的无用吗?这个疑问,埋藏在姬溪心中很多年,直到多年后的相遇,姬溪方才解惑。原来,二人初见的第一次长谈,郭嘉便认定姬溪难成大事;原来,他之所以留在姬溪身边三月之久,乃是为了报恩,报救命之恩。
姬溪不想让郭嘉走,他太知道郭嘉的厉害,可是,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姬溪还是懂的,而且,这三个月来,郭嘉是出了大力的,没有他,自己绝不可能平安的带着那么多难民抵达关中,不说别的,光是郭嘉为自己指明道路之恩,便比天高,比海深。
姬溪并不是忘恩负义之徒,所以他狠不下心,哪怕日后双方有可能各为其主,彼此敌对,姬溪也狠不下心绑了郭嘉或者直接杀了他。
郭嘉临走时,对姬溪说了一句话:“姬县令,你可知八百里秦川能养多少百姓?”留下这个问题后,郭嘉头也不回的离去,只留下了满面复杂的姬溪。
在去蓝田县城的路上,姬溪反复思索,终于恍然大悟,原来,这是郭嘉留给自己的最后一策,此一策,可定不朽之基业。
看着渐行渐远的郭嘉,姬溪深深的吸了口气,将那落寞深深的埋入心底,随后,猛的一声大喝“驾”,拍马北行。
峣关,蓝田县城南五十里,昔日汉高祖灭秦决战之地,乃进出关中之咽喉要道,如今乃是屯兵之所。
姬溪为了将孙子装的更像一些,便连县城都没进,就屁颠屁颠的跑到了峣关城下,递上名册,要求见胡轸。
关中有府,名为督护府,看那歪了吧唧的牌匾姬溪就知道,这胡轸是个不学无术的蠢货。
府中有议事堂,堂内甲士林立,胡轸就是在这接见的姬溪。
姬溪见到胡轸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这家伙长的真他娘丑,丑的很抽象。第二感觉就是这家伙真他娘傲,傲的姬溪想抽他。
胡轸大马金刀的坐在案后,对姬溪的行礼视而不见,满怀嘲讽的道:“呦,这是哪家的小郎君,断奶了没有?”
闻言,姬溪把头低的更低,懦弱的回:“下官河内人,机缘巧合之下得了些功劳,蒙朝廷不弃,授了个县令之职。”
胡轸大笑道:“杀了个苟延残喘的老贼,就算是立功了?那本将军杀了那么多叛军,岂不是可以封王拜相了?”
姬溪回:“大人功勋盖世,神威所向,无往而不利,下官这点微末功劳,在大人面前,自然不值一提。”
这话说完,姬溪差点被自己恶心吐了,可胡轸却显然很高兴,大概是认为姬溪是个识时务的人吧,便让姬溪免礼。
姬溪抬起头来,面貌自然便落入了胡轸的眼中,然后,预料之中的嘲讽随之而来:“哈哈,这才发现,姬县令长的很是俊俏嘛。大家都来看看,我们这男人窝里,来了个大美人啊。”
这是赤裸裸的侮辱,面对这种侮辱,普天下只有两种人能够坦然面对,一种是胸怀大志,堪比韩信的英雄,一种是毫无廉耻,卑躬屈膝的小人。姬溪也不知道自己是哪种人,不过面对这羞辱,硬生生的忍下了倒是真的。
只见他仿佛没理解那话中的羞辱般,张口就道:“哎呀,将军折煞下官啦,下官的相貌在常人眼里倒是拔尖,可相比于将军,那可真是污泥比之皓月,唯有自惭形愧罢了。”
胡轸大笑问:“姬县令的意思是说,本将军比你还要俊俏?”
姬溪答:“非也,非也,下官的这幅皮囊不过虚有其表,将军的雄奇却是从内而外,下官自然不敢与将军相比。”
胡轸愣了一下,继而拍案大笑,赶忙吩咐左右给姬溪赐坐,看的出来,姬溪这几句话真的是把胡轸给捧高兴了。
不过呢,姬溪也知道,胡轸眼下的高兴必不能持久,所以,必须趁热打铁,让他这高兴持久的延续下去。于是乎,姬溪从怀中取出一小布包,高举头顶,扬声道:“将军的英勇,实在令下官敬仰,不得不聊表心意,万望将军收下这薄礼,以全我敬仰之心。”
左右接过,递给胡轸,打开一看,竟是金光闪闪,全是栩栩如生的黄金树叶,足足有百两之多。
财帛动人心,古今如是,这胡轸区区一匹夫,自然也不例外。
接下来,胡轸再也不嘲讽姬溪了,反而对姬溪极为亲热,更是吩咐左右置办酒菜,招来军中将领,要大宴姬溪。
当晚,姬溪展开浑身解数,游走于诸将领之间,推杯换盏之间,不过两个小时就已经和众人打成了一片,彼此间勾肩搭背,兄弟相称,好不热络。
姬溪知道自己的酒量,前世时最多能喝三斤茅台,这本就很了不起了,再加上这个时代的酒,其酒精含量太低,跟前世的啤酒相当,而对于喝啤酒,姬溪自认为可以一直喝。
于是乎,姬溪的酒量让所有人瞠目结舌,只他一人,便灌倒了满堂众人,而他自己,却还很清醒。
当夜,胡轸大醉,拉着姬溪聊了很长时间,基本上把家底交代了个遍,最后还要和姬溪抵足而眠,姬溪当然不愿意,便借着茅厕的由头走出屋子,吩咐左右给自己准备一件房间。
姬溪刚来的时候,这督护府里面没有一个看的起他,可仅仅过去了几个小时,这府内便没人敢怠慢他了,对于他的要求,左右随从自然赶紧照办,麻利的给姬溪准备了一间屋子,竟还放好了洗澡水。
姬溪呵呵一笑,毫不客气的享用了。
第二日,姬溪起床之后第一时间去拜见胡轸,胡轸拉着姬溪的手,竟然歉意的说:“桓德贤弟啊,昨晚愚兄招待不周啊。”
姬溪赶紧惶恐的说:“将军说笑了,下官岂敢和将军兄弟相称。”
胡轸佯装温怒道:“桓德这是在嫌弃愚兄吗?”
姬溪赶紧说:“不敢,不敢,兄长既然不弃,小弟自然无有不从。”
胡轸大笑,道:“好,我的好贤弟。”
又闲谈了几句,左右已经送来了早饭,胡轸拉着姬溪同席而食,姬溪推脱不过,便顺势应了下来。
吃过早饭,胡轸殷勤的带着姬溪在这峣关转了起来。这峣关,说白了就是个军事要塞,里面一个女人都没有,全是披甲执锐的士兵,这些士兵,除了巡逻的之外,此时具皆在操练着,是以整个峣关具皆湮没在金戈铁马之中。
转了一圈,姬溪虽然没发现几个看得上眼的士兵,但却不得不承认,这胡轸领兵还是有一套的,不说多好,最起码规规整整。
又转了半响,胡轸状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贤弟觉得我之军队如何?”
闻言,姬溪心里一个咯噔,暗道正题来了,于是答道:“兄长所领之兵,自然如兄长一般雄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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