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家后,师父决定先带我回道观,好让我接受适时的训练,以便早日学以致用。一路上,我话不多,只是到处看来看去,师父以为我是新奇,实则不全是,更多的是因为这铺天盖地的陌生世界一齐不断地,而且变换着进入我的大脑,让我有些经受不住,脑袋晕晕乎乎的。不多时,我就因为用脑过度,晕倒了。
我醒来的时候,天就快黑了,我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我赶紧四下看了看,因没找着师父,便“腾”地坐了起来,心里稍稍有些害怕。我刚下了地,门就开了,只见一个满头白发、精神矍铄的老妇人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她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食。她一看见我便和蔼地说道:“姑娘你醒了,现在好点儿了吗?”
我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她便又接着说:“上午姑娘在我家门前晕倒了,是我和你师父把你扶进来的。说起你师父,他可真是位得道的高人哪,他说这个时辰你会醒,你就真的醒了。”说话间她已经到了我的近前。
“阿婆,请问家师在哪儿?”我急切地问道。
“他刚出去没多久,出门前还说,你醒了,就让你在这里等他,哪儿都别去。你躺了大半天了,肚子饿了吧?赶紧喝碗热粥吧!”说罢,她把饭递到我的手里,扶着我朝桌边走去,生怕我再晕倒似的。说实在的,我的肚子早在咕咕叫了。于是谢过老奶奶,我便坐在椅子上吃起粥来,只是精神依然有些恍惚。
吃完粥,老奶奶端着碗出去了,只留我一个人在房里发呆。不一会儿,我听见声音,知道师父回来了,刚要出去相迎,师父便已来到了我的门前,只见他手里拿着个包袱:“灵儿,明早换上这件衣服。”我应了一声,接过包袱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一套男装。我有些不解,师父见状,便解释道:“穿上这套衣服,方便我们以后赶路。”听师父说罢,我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时候不早了,灵儿早些休息吧。”师父看我脸色依旧发白便关切地说。于是,拜别了师父,我便关上房门,早早地上床歇着去了。经过少半天与外界的磨合,我仿佛已经适应了,或者说已经不再抗拒它了,相反,我很期待明天的到来,以及明天的明天,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探索这个于我而言新鲜美丽的世界了。怀着对未来美好的期盼,我慢慢地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第二天天一亮,我跟师父吃了早饭,拜别了老人家,就出发了。一路上,师父跟我说了很多话,给我讲了很多师兄们的趣事,还说我之所以会晕倒是因为长期被困缺乏光照和锻炼。他叮嘱我,回到观里以后要多晒太阳,多活动锻炼,早日把身体补好。恩师他老人家说的话总是暖暖的,不经意间让人感动,无需几日,我跟师父便已无话不谈。恩师他仙风道骨,平日里德高望重,私下却平易近人,纯净的灵魂宛若孩童却又至善至美,令我钦佩不已。
经过数日的长途跋涉,我们已然来到了青城山脚下。青城山可真美,远远望去仙雾缭绕,高不见顶,确是静神养气、修仙练道的好去处。虽然已近傍晚,师父全然没有停下来休息一下的意思,我只好硬着头皮跟在师父后面继续赶路。山路崎岖难行,师父却如履平地。先前就是因为我行路慢,我们走了十余日才到达青城山脚,若是师父一人便只需半日就能到达,确是我连累了师父。
山路着实难行,此时的我已近力竭,再加上,我的双脚由于长时间的赶路,已经磨得到处都是水泡,实在走不快,我只好哈着腰喘着粗气对师父说道:“师父您先行回观吧,恐怕我走到地方,得到半夜了。”师父也没强留,只说:“那你只沿着大路走,我回到观里后,好叫你大师兄下来接你。”话刚说完,师父就不见了踪影。我舒了口气继续赶路。
这厢,一眨眼功夫灵虚道人便到了观里,众弟子得见家师,忙奔走相告,簇拥而至。“师父,您可曾擒得那只白狐?”话最多的小九一见师父的面,便迫不及待地追问起来,“为何师父这一去竟花了十数日?”
“先不说这些,你大师兄呢?”灵虚道人因不见丁沛的面便脱口问道。
“大师兄一听说您回来了,怕您饿着,就赶紧地到厨房做饭去了。他早上才念叨起师父来着,说师父十数日未曾吃东西,肯定饿坏了……”小九接着啰啰嗦嗦地说了起来。
灵虚道人是一位得道的高人,不会像普通人那样容易饿,往往几日不吃不喝,不食人间烟火。但毕竟是肉体凡身,时间久了,还是要吃上一顿。以往外出,总是饿了便回,所以细心体贴的丁沛总是先给师父做好饭,然后再去向他老人家请安。
“风儿,你叫沛儿赶快到我房里一趟。其他人都忙去吧。”灵虚道人说完就先行离开了。
风儿,就是林风,在道观众师兄中排行第十,也是最末。后来我来了,我就成了最末,大家都叫我十一,这都是后话了。林风听了灵虚道人的吩咐后,赶忙向厨房跑去,众弟子也都纷纷散开了,只有小九,他仍立在原地,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待他回过神儿来,这才大呼一声:“三师兄!等等我!”跑开了。
丁沛是个弃婴,机缘巧合之下被灵虚道人收养。他生来自带兰香,天性纯良,为人仗义豪爽,尤其是对师父更是孝心有加,故练得一手好厨艺。不过他最知名的不是这些,而是他的美貌,尤女子不能比也,人称靓绝青城山第一美男。
听说师父要见自己,丁沛放下手里的活儿,赶紧往寝院赶去。只见他在灵虚道人的寝殿门前停了下来,稍微整理了一下道服,这才恭恭敬敬地喊道:“师父,您找我?”
“沛儿,你进来,师父有话对你讲。”屋里传出灵虚道人的声音。
丁沛推开房门,循声进了里屋。这时,灵虚道人正盘坐在炕上休息。丁沛见状,轻声走到师父近前,恭恭敬敬地向师父鞠了一躬。之后,灵虚道人示意他在靠墙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沛儿,师父此次外出又得一小徒,名唤水灵。她天赋异禀,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现在正在往山上赶,你去接她一把吧。顺带一提早前为师让她女扮男装,你当心认错了人。还有记着,你师妹是女子的事别告诉你的师弟们,他们年轻气盛,你师妹又生得十分美貌,知道了她的身份后,只怕会影响他们的修行。”灵虚道人对丁沛嘱咐了一番后,就令他即刻下山去了。
这个时辰上下山的人已经不多了,一路上几乎没碰着什么人。方才师父的一番话,让丁沛有些好奇,他想快点儿见见这个小师妹,看她到底是怎样的倾国倾城。过了半山还是不见小师妹的踪迹,加之山路崎岖不能远眺,丁沛不禁有些担忧,只怕小师妹已经迷了路,或者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眼见前面有棵大树,他便纵身一跃上了树,想站在高处察看一下。
我这是头一次走出阁楼,竟还上了山,想想我这几天走的路恐怕比我这十七年来走过的步子加起来都要多。山路崎岖不平,先前我脚上磨出的水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破了,水泡破了之后,那叫个疼啊。但想想十几年的囚禁生活我都挨了,这算得了什么,于是我忍着痛一瘸一拐地往前继续赶路。
我来到一棵树下,刚想坐下来歇一下脚,不想一个身影从树上一晃而下。我受到突如其来的惊吓,脚下一个没踩牢就要摔倒。就在我快要落地的一刹那,一股兰香袭面而来,随后觉得有人紧紧地揽住了我的腰。惊魂未定间我看清了他的脸,他肤如桃花,目若晨星,含笑间既透着勃勃的英气又带出丝丝的妩媚与温柔,那么美,美的让我窒息。
当我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才发现他也在直直地盯着我看,他的这一举动不禁让我脸颊绯红,心也跟着扑通扑通乱跳起来。大概是我羞赧的举动惊醒了他,他连忙将我扶了起来,然后尴尬地松开了我的腰身,我慌忙站定。有那么几秒,我二人都陷入了凌乱。
“你,你叫水灵?”几秒钟后他结巴着从嘴里挤出了几个字。
“你是?”我点了点头,反问道。
“你可以叫我大师兄,也可以叫我的名字,我叫丁沛,请多指教。”丁沛说罢,谦恭有礼地向我鞠了一躬。我受宠若惊慌忙照做,连带着问了声:“大师兄好!”
丁沛真不愧是师父从小养大的,脾气习性跟师父很是相像,他温柔体贴全然不摆大师兄的架子。“只听师父说师妹天赋异禀,仪表不俗,方才看着来人一瘸一拐的,便没多想。直到走近看清了师妹的脸方能确定,师妹确如师父所言,清丽不俗甚好辨认。”话音刚落,丁沛脸上马上显现出了愧疚之色,他看了看我的脚,柔声说道,“没能及时相迎害师妹受苦了。快上来,师兄背你上山。”说着,他撩起长衫一角掖进束腰的衣带间,然后,单膝跪地,做好了背人的架势。
我虽常年被困,但也饱读诗书,知道什么是男女授受不亲,所以有些扭捏,怎奈脚疼难耐,只好接受。大师兄的臂膀宽大有力,我揽着他的脖子,开始偷偷地吮起他周身散发出的淡淡的兰香来。说来奇怪,我与他虽是初次相见,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感觉熟悉又温馨不觉间让我依恋。由于几日来长途跋涉的艰辛,疲惫不堪的我不知不觉间在大师兄的肩头沉沉地睡去,嘴角还挂着幸福的笑容。
我们回来之前,师父特意吩咐几位师兄帮忙收拾了一间客房。历来,观里的学徒们都是睡在一个房间,而我却能拥有自己的房间,这不禁让几位师兄对我这个所谓的“师弟”兴致盎然起来。师父见状,只说是学徒房里太过拥挤,才另辟他处,并吩咐道:“不可打扰十一静养,修习之时你们自会相见。”众位师兄因没见着我的面,都不太情愿地回课业殿打坐去了。
我们回到观里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师父见我睡得正香,便没唤醒我,只吩咐大师兄把我放在了房间的床上。大师兄向师父言明了我的脚伤后,得师父嘱托,便到观中草药房取了药,亲自研磨后,帮我涂上了。大师兄处理好我的伤口后,这才回师父房里复命去了。
师父把我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大师兄,希望他能多关心照顾我。大师兄本就菩萨心肠,听了我的遭遇后,便忍不住想对我千百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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