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汶愕然,这些算命的人说话都喜欢半遮半掩,飘忽朦胧,如此往往能被世人尊做高人,全是一种职业习惯吧。
“小公子可以尝试着照着我说的回一趟祖地,若是有缘,小公子自会明白我所说之话”老道人含笑劝道。
这时街对面喧哗声传来,像是有人起了争执。
胡汶回过头看去,街对面的面摊几人围拢,不只是在凑个什么热闹。
老道士笑眯眯地言道“若是小公子帮帮那个年轻人,倒是会结下一份不错的善缘”说话时看的是那个人群中央的白衣年轻人。
胡汶让小雯推着自己挤到人群中“怎么回事啊?”
起争执的正是面摊老板和吃面的年轻人,老板见轮椅上的公子哥一副富家少爷打扮,估约是个说得上话的贵人,上来哭诉道“公子爷有所不知,这个外地人在我这儿整整吃了九碗臊子面,吃完了才说身上没钱,可怜我这小本买卖,哪儿能容人赊欠啊?”
白衣少年被人群围拢,也并没觉得无所适从,挠着后脑勺笑道“我就一直给他说,马上就去拿钱,让他等上一等,但他怕我跑了,死活不让我走”
胡汶心里暗自笑道,你一个外乡人,走了人家都不知去哪儿寻你,哪儿敢放你走。
当然也算不得多大的事,胡汶拿定主意,笑道“店家,我看他衣着穿扮也不像是个吃不起面的人,多半是确实忘带银两了。这样吧,我替他结了钱,你就不要难为他了如何?”
摊主自然是由忧转喜,躬身道“公子爷愿意帮他结账,小人自然是不敢再有怨言,小人不是不讲理的人,到还要多谢公子爷感慨相助了,否则哪怕是带他见官,小人的小本买卖,今天怕是也要亏了本钱”
胡汶示意下,身后小雯取了些银两递给了面摊摊主。
见事有了结,胡汶笑道“大家都散了去吧,莫让他人笑我红叶城以势压人,欺负外乡人,那就真的是骂我们不讲道理了”
周围人都欣然一笑,连道怎会如此,缓缓散去。
白衣青年这时凑了上来,嬉笑道“小哥不仅人长得好看,这为人也大方啊,多谢小哥解围了”
胡汶笑道“出门在外,谁都会有个为难的时候,算不得什么”
白衣青年笑道“我叫陈违,虽然人品算不得好,但从来都忍受不了欠别人恩情的滋味。这样吧,我看你这轮椅挺沉的,后面那漂亮的小姐姐推着怕是累得很,我就替小哥推上一程,算是抵了刚才的面钱”
胡汶想要拒绝,陈违却已接上了小雯位置,只好称作劳驾。
小雯也乐得轻松,觉得这个人笑得不正经,却还有点好心眼。
胡汶想着刚才算命老道士还没给钱,再转身时,原本摊位已空无一物,没了影子。暗道,真是莫名其妙的人。也没多想,让陈违推着轮椅继续沿街游逛。
陈违是个自来熟的样儿,笑问道“我已道出姓名,小哥哥不会吝啬自己名讳吧?”
胡汶笑答道“名讳二字可不敢当,姓胡,单名一个汶字”
陈违问道“文章的文”
胡汶回答“不不不,还要加个水”
陈违笑道“哦哦哦,我就说嘛。若是胡文,不就是胡乱作文吗?还不如起个胡说为名”
胡汶笑言道“哈哈哈,你这说法挺有趣的”
陈违突然一顿,仿佛想起了什么事,笑问道“你这个胡,莫非是祖地胡家村的胡”
老道士刚才就有此一问,此时陈违又有此问,心里不禁生了些疑惑“正是这个胡,违兄如何得知我胡家祖地?”
陈违笑道“没什么,不过最近红叶城要热闹些,都是因为这个胡家村啊,汶兄你也别多问,多问无益”
胡汶愕然,这个“汶兄”的称号,有些霸道啊!
胡汶猜测陈违可能也是和老道士一般,非常人,就不知道有个什么身份“不知违兄从何处来,我观违兄形貌,并非常人,怎会沦落到路边食面而无钱付账?”
陈违闻言哈哈笑道“我也就是山上待久了,都忘记了还有钱这回事儿了,也是尴尬,差点被当做吃霸王餐的街头混子了,若被熟人得知,恐怕要笑崩大牙”
山上的,多半是修行中人了,胡汶这样想到。
“你们住在山上的人都很少下山吗?”
“那倒不是,本事不够的话,家里罗里吧嗦的长辈不准走啊,你又不敢强来。就拿我来说吧,这次下山都是因为有长辈吩咐的任务,而且还是个没有多大危险任务,才能下得山来”陈违笑答道。
“一直呆在山上好没意思的吧”
“谁说不是啊,可是也没办法,谁叫我们要住在山上呢?”
两人一句一句的说着话,小雯静静地跟在一边,石板铺设的街道,三人走了一节又一节。
――――――――
时至下午,日头慢慢变得弱了。
胡汶和小雯加上陈违三人,差不多把整个城西差不多要逛了个遍。胡汶正在寻思着该到回家的时间了,这时传来了声声铿锵铁物撞击的声音。
胡汶让陈违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行去。
转过一个街头拐角,进入一条巷子,铁击之声露出了真貌来,原来是个打铁铺子传出的声音。
铺子不太大,也就几平米大小,一肌肉虬结的壮实汉子赤裸上身,挥着柄磨盘大小的铁锤,一锤一锤地砸着身前一根铁条,热火朝天,大汗如雨。
胡汶看着铁铺里的汉子询问陈违道“他打铁手艺应该可以算作不错了吧?”
挥的是磨盘大小的铁锤,击铁声清脆地在整条巷子里回荡,振动耳膜。
陈违摇头道“我又不会打铁,看不出来,不过看这阵势,应该是不错吧”
“那我让他给我打把剑怎么样?”胡汶问道。
陈违撇眉问道“你这个样子,要剑来做什么?吃?”
胡汶嘿嘿一笑“说不定以后用得着啊?病好了的时候,想试试练剑也说不定”
陈违乐了“你这病可不是平常人能治的。算了,你可以找他问问,看他会不会给你打”
陈违把胡汶推到铁铺前,喊到“铁匠,铁匠,这儿有个小哥想找你打把剑”
壮实汉子抬起头来,看了看胡汶三人,视线着重在陈违身上多停留了段时间,咧开嘴一笑,露出两颗大白牙“小哥,你别逗,他这个样子,哪儿能用的了剑?你倒是个用剑的,可是已经有一把了。你腰上缠着的的盘螭我还是认识的”
陈违心里一惊,自己还没看出眼前铁匠来头,人家已经认出自己的藏着的剑了。
小雯朝陈违腰上瞅了两眼,自己咋没看出这陈违腰上有把剑啊?得,人家都说了晚上有剑,自己还是没看出来。
胡汶看着铺子里架子上的那一件件兵器,刀斧钩钺,各式各样,每一件都精致夺目,但却一把剑都没有,笑问道“先生每次铸剑,都会先找好主人吗?”
陈违听了胡汶的话后,也注意到了铺子里没有一把剑,恍然大悟笑道“我知道你的来头了,难怪如此”
说完就没有了下话,只是低笑。
汉子又抬起头来,没有在意陈违所谓的看出来头,对胡汶笑道“我对于剑,有一种执着,不希望我铸的任一把剑因其主人而蒙尘,所以铸剑都是我看得上的人来找我,我才铸。如果什么时候想练练手了,都是铸一把剑就毁一把。”说完就又低下头继续挥锤。
胡汶笑道“难怪,所以先生不愿替一个残废之躯铸剑,怕我辱没了剑的名声,或者说是先生的名声”
汉子再次抬头,笑道“这位小兄弟说话好生委婉啊,拐着弯来骂我是沽名钓誉之徒。”
胡汶平静说道“不敢,只是觉得先生所做之事不太合理”
汉子放下手里已略有雏形的铁条,放下手里硕大的铁锤,用挂在脖子上的布帕擦了擦满头大汗,走到胡汶身前笑问道“你来说说,是怎么个不合理”
陈违倍感怪异,没想到胡汶也就两句话就能引得这铁匠来了兴致,自己也跟着来了兴致,想要听听胡汶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一直没有说话的小雯此时也不由得侧耳倾听,想知道自家少爷会说些什么,让这个看似待人随和实则不近人情的大个子心服口服。
胡汶咧嘴一笑道:“我并不知道先生是以什么来定义自己所说的看得起的人,但先生不给我铸剑是因为我残废之躯,我是知道的,所以先生莫非是以武力高低来断定一个人能否配得上自己铸的剑?这是否太俗?”
汉子也咧嘴一笑,说道:“我为别人铸剑向来全凭心意,看得上的人为什么看得上,看不上的人为什么看不上,都从未细想过。你今天所说,似乎有些道理,但我认为我的心意也并没有全然是凭人的修为高低。不给你铸剑,是不想我铸的剑沦为无用之物”
胡汶一笑“剑生双刃,一刃向外杀人,一刃对内克己,一剑与我,怎会是无用之物。更何况,残废之躯也并不见得一直都是残废之躯!”
汉子道“你的一方言辞,并没有能改变我的顺心意做法,但是我现在有些看得起你了,也有些想要给你铸剑了,只要你你再给我个理由”
胡汶看着汉子刚才放下的铁条道:“他好像和我有缘份,我是听着他的声音来的”
陈违咧开嘴,这货好不要脸,明明是锤声。
小雯瞪大眼睛,少爷这话好虚无缥缈。
汉子愕然,这个理由有搪塞糊弄的成分,但转念一想,开口一笑道:“真是个不错的理由,你想要一把剑,他想要一个主人,倒是缘份,好好好,你只管离去,我一铸好就送来”
(https://www.yqwxw.cc/html/113/113147/23838235.html)
www.yqwxw.cc。m.yqw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