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雯,我们出去走走吧!”刚被小雯擦完嘴的胡汶笑道。昨天晚上又多了两根手指恢复知觉,再前一天恢复知觉的那根手指已经能动了,这让胡汶大喜过望,他知道自己离站起来的日子已经不远了。想到自己已经五年没有出过胡府院子,胡汶就按捺不住心里想要出去的想法。毕竟自己是迟早要离开胡府,离开红叶城,甚至是离开慈云国,这个世界还有个女孩子在等着自己的寻找。
小雯皱着眉头看着碗里还剩的小半碗肉粥,暗自纳闷,少爷怎么总是这样?但听到少爷的话后,又变得眉开眼笑,她也是已经很久没出胡府的大门了“好啊少爷,我推着你去”
当即,小雯略作收拾,带上些银两,就推着胡汶出了胡府的大门。
红叶城是慈云国东南的大城。出了胡府的大门,街道两旁,酒肆,茶坊,作坊,各种摊位,各类店铺,星罗棋布,旗牌高挂,飞檐横出。往来行人,匆忙赶路的商旅,逛街言笑的姑娘,闲情逸致的公子哥儿,骑马的官吏,乘轿的贵人,问路的外乡游人,背负书篓的学子,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满路行人中,坐着轮椅的胡汶和后面推着轮椅的小雯,主仆二人分外惹人注意。见街道上的路人频频注目,小雯心里暗骂“有什么好看的”,小雯以为看的是残废的胡汶,但是误会了别人,病残的人哪里见不着?哪怕是生得白净了些,也不见得那么引人注意。主要还是坐着的那副轮椅,这玩意儿还没多少人见过。
胡汶倒并没有在意别人的目光,只是观看着四周的陌生事物。听见路边摆摊的“烧饼”“冰糖葫芦”之类的叫喊声,胡汶不禁想到前世的高音喇叭,想到今后就再也看不见这些电器了。
路过一栋青楼,门口打扮艳丽花枝招展的女人们,抛洒媚眼娇滴滴地冲胡汶叫到“俊哥哥,进来坐坐吧”
胡汶连连摇头,忍俊不禁“自己这副模样,连姑娘的手都没法碰”
小雯横眉低骂道“不要脸”,然后加快了前行的步伐,少爷还那么小,不一定禁得住诱惑啊。
其实青楼姑娘心里可明着呢,本就是瘫痪之躯,又跟了个女侍丫鬟,定然是不会进楼的,方才如此作为,不过图一乐子罢了,望见小丫头急急地推着自家公子逃走,众女皆笑得前俯后仰。
在一座石板桥上,胡汶在桥上多坐了一会儿。自南向北的一条小河,河水清澈透明,桥上能看见河底的青石水草还有游鱼。几个顽童河里嬉泳,河边浣女捶衣,桥上老者垂钓,与前世城中河相比,别是一方景象。
下桥后,路边摆有茶摊,。小雯已经推着胡汶逛了小半个时辰,又是炎日当头时分,已经香汗淋漓,连连喊累,哀求道:“少爷,我走不动了,这天太热,你又那么重,我们歇歇吧”
胡汶自然是体谅小雯,因为条件限制,这个轮椅远不如前世轻巧,“我们去茶摊坐坐吧,还可以吃两杯茶水”
小雯如释重负,点头称是“嗯嗯嗯,还可以避一下太阳”于是推着胡汶向茶摊走去。
茶摊旁还摆了个面摊贴在一起,如此一来,吃面的等面之时忍不住会叫上一碗茶,喝茶的口馋,指不定也会叫上一碗面。
胡汶到茶摊客桌前后,暗道这茶摊老板和面摊老板还挺有想法的。
此时还未至午时,茶摊和面摊生意都不是很好,茶摊前就坐了胡汶主仆二人,面摊上也就只有个白衣年轻男子低头吃面。
胡汶叫了两碗凉茶,茶摊老板很快就端上桌面来。茶叶辅以药性寒凉的草药冲泡出来的茶水,炎热天气喝上一口只觉得沁人心脾,胡汶笑道:“小雯,这茶可比你在家里泡的凉茶好喝多了”
夏天,小雯也总是尝试着冲泡凉茶,可惜不得其法,总像是加了茶叶熬出来的中药。
小雯一阵脸红,反驳道:“那是少爷自己嘴刁,明明味道还不错的”
自己做的东西,自己尝总是不会太差,小雯也是这样。
小雯的辩驳,胡汶一笑置之,自己如果真的嘴刁,那么绝对会一口不尝,但想着小雯的一片心意,总是捏鼻喝下。
阳光毒辣,路面已经铺上了一层热浪,路面上的人们看上去如同是在烧烤架上行走,然而却还乐此不疲。
“少爷少爷,那边那个人已经吃了第五碗了,他肚子能装下那么多吗?”小雯看着面摊上的白衣男子惊呼道。
“哦,也许他比较饿吧,或者那面太好吃了”胡汶不以为然,目光放在茶摊对面的一个算命摊子上。
一个邋遢老头,泛白的道袍,头上发髻歪倒一边,只有半白半灰的山羊胡须还勉强浮现出那么一点仙风道骨的味道。此时,摊前坐着个算命的丰腴少妇,老道士满脸褶子凑到一起,堆出个讨好的笑容,佯装看手相,却不要脸地在妇人娇嫩小手揩油。
胡汶疑惑的是,大热的天,无论是身旁小雯,还是对面的妇女都已经汗湿额前青丝,而老道士却是滴汗未出。
“小雯,推我到对面算命摊上去”
小雯不知道少爷为什么突然想着要算命,只是收回看向面摊的好奇目光,摆了几文铜钱在桌面,就推起胡汶到街对面去。
摊位前的少妇不知道听了些什么好话,留了整整一吊铜钱,笑盈盈地挪身而去。
待少妇走远后,老道士才咂咂嘴,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转而看向桌面铜钱,又变得欣喜起来,把那吊铜板儿放在手上颠了颠,才满意地放进袖子里。
小雯把胡汶推到了桌前,自己站在胡汶身后。
见又有客人上门,老道士心里乐开了花,今儿生意都一个一个的来啊,刚送走一个,这又来了一个。
见是个坐轮椅的少年公子,又是一乐,这世道,就属病了的富贵人家和求姻缘的富家小姐最好赚钱,只要一个劲儿地说好话,准会舍得给钱。
“不知小公子到我这小摊位来是要算些什么?”老道士道。
“算命”胡汶笑道。
老道士又习惯性地堆出了谄媚的笑容“不知小公子是要算姻缘,观财势,测凶吉还是晓年寿”
“算命”胡汶仍笑道。
老道士愕然,这小子是来砸场子的吧?
“这位小公子,老道素来铁口断金,算无一失,但还是得请小公子您告诉我你想算些什么”老道士解释道。
“那你先说说我这病能不能好”胡汶笑道。
老道士心里窃喜,嘿嘿,还是上道儿了,表面不露声色,做出右手掐指,低头深思的模样“老道算了一下公子命理,公子这病应是有些时日了?”
胡汶心里不屑,轮椅明显已经很久了,略微有些脑子都能‘算’出这个来,点头应道“是很久了”
老道士随时都注意着胡汶表情神态,见有不喜,暗衬今儿就算磨破嘴皮,也得要你信得服服帖帖“公子身上这病,非是天生所有,是后天所生,公子是嫡仙下凡,天生聪颖,才智远胜常人,上惊天道,于是天神降此一劫,以免你为祸人世,但只要公子你多做善事,多为善举,或可感于上苍,免此劫难!”
小雯听闻老道士所言,深以为然,自家少爷打小的聪明,自己可是知道的,不免觉得老道士说得有道理,真是活神仙。
老道士一番话说得字字肃然,见胡汶身后小侍女信以为真的模样,也是不由得心里自傲。
胡汶却是真心失望,对于这个世界的普通人而言,想要养大一个先天瘫痪的人难如登天,当然能猜出自己病非先天,至于后面的一大堆胡话,更是胡编乱造,自己的前世是不是仙人,自己可是知道的啊!
果然,即使是在能够修行的世界,算命也还是靠弄虚作假,当不得真。
老道人见胡汶还是不太信的模样,咬了咬牙,暗道,还治不了你了“我观小公子你天庭饱满,地阔方圆,是副贵人样貌,今后福缘必然不浅,五柱直入头顶,这是富贵如。。”
“停停停,这些都不用算了,我听先生口音,应该不是本地人,恰巧我想知道些外面的事,倒是想问问先生”正当老道人要大展口舌之时,胡汶却打断了他。
算命虽然是假的,但胡汶还是深信眼前道士并非常人。
老道士暗捻眼前小少年难伺候,但还是堆笑道“公子聪慧,老道的确是外地来的,公子有所疑问,老道必然知无不言”
胡汶问道“慈云国外不知大几许?”
胡汶在胡府里已经看过不少的书,但大多都记载的是慈云国内之事,最远的也就是慈云国接边之国,那么这个世界有多大,胡汶毫无头绪,那么也就更是无法度量找到安安的希望有几分。
听了胡汶的问题,老道人也是心里一惊。
井底之蛙从来就不是一个贬义词,生于井底,长于井底,所知所想定然会限于井底,井外的世界,如何能想得到?古时说出天圆地方的古人们,不知银河,不知宇宙,岂不也是井底之蛙,那是他们智力低下,不如今日你我?不然,无非所处环境不同。今日不知宇宙边界的你我,也同样是后世子孙眼中的井底之蛙。
老道士很惊讶,这不是胡汶应该想的东西,他生来所看之书,所听之言,应该都无法跃出慈云国,对于他而言,天下理应就是祖皇帝打下来的那一块,至多再加上边上几个接壤的小国番邦。但胡汶的话显然表明了,他认为慈云国很小。
老道士笑道“未曾想到小公子竟是心存天下,老道一生也未曾走尽这个天下,但以老道浅薄见识认为,此街为天下,慈云国不过一砖耳”
胡汶骇然,慈云国以帝都为中心四面辐射三千里内都为国土,面积近前世中国的四分之一,竟然被老道士比喻得如此之小,那么寻找李安当真是如大海捞针一般。
胡汶很失落“如此说来,若是要找一个不知在何处的人,难如登天啊”
小雯脑子里一片浆糊,完全不知道公子为什么问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又为什么变得惆怅,只是大约知道,少爷是要找个什么人,好像不好找“少爷,找人可以以后慢慢找嘛”
老道士笑问道:“你家少爷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老道士完全是出于好奇心,问出的这句话。
小雯小脸一仰,自傲道:“我家少爷是城西胡家的嫡长孙!”
“喔?”老道士脸现异色“祖地可是西郊的胡家村?”
红叶城胡家先祖正是出自西郊胡家村,小雯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胡汶也大感意外,这老道士怎么知道胡家祖地?此时老道士正色观望胡汶,一对眸子略有神采地在胡汶身上巡视,胡汶猜测老道士在用特殊手段查看自己躯体。
老道士查看一二后,咧嘴一笑道:“我观小公子躯体,无论骨骼经络,都是极好的,但经脉略有堵塞。小公子既然是胡家之人,可以回一趟胡家祖地,若是有缘遇见贵人,必会降下天大福缘。”
胡汶摸不着头脑,这老道士好像话里有话啊“先生可否说得明白一点?”
老道士故作高深,只手抚须,笑道:“不可说,不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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