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门往上, 穿过一个暗黄地砖的长阶,便是掌门无为真人所居的玄清殿。
“桑梓师叔、既明师兄。”
殿外门童朝三人行了一礼, 垂引着他们往殿内走去。
玄清殿色泽昏暗,中殿燃着点点檀香, 将无为真人挺拔的身影映得影影绰绰。
“师妹,”他听到脚步声,温柔道:“上前来,让我看看受苦没有。”
桑梓露出浅笑,牵着小孩缓步踏上石阶, 稍加打趣, “师兄倒是瞧起来圆润了不少。”
男子面容和煦温软, 笑起来如春风拂过, “还不是既明这小子, 做了什么斋饭都往我这送,总是吃吃喝喝, 哪能不圆润?”
“您老人家自己嘴馋, 这会子倒怪起我来了。”既明撅了噘嘴, 嘟囔道。
门童端来瓷壶给几人斟上茶, 桑梓接过递给云旗,细声道:“小心烫。”
无为瞧了两人一眼, 状若无意问道:“这是谁家的孩子?”
“路上收的弟子,”桑梓把小云旗抱在怀里, 随意回道:“我见他根骨奇佳, 便带回来了。”
既明暗中朝无为使了个眼神, 面色稍显凝重。
“嗯。”无为淡淡应声,话锋一转又问道:“南镇那处的怪事可查清了?”
桑梓静了静,有些歉疚,“我道术不精,差点命丧楚宅,这次回来也是想请师兄同我再次前往南镇,若我猜的不错,那里应当是有一个极为精通上古邪阵的妖物。”
“不要!”坐在她腿上的小孩突然闹了起来,抱住桑梓的腰身左右晃着,急道:“不准哥哥去,哥哥又要受伤了!”
桑梓慌乱地稳住这个乱窜的小祖宗,贴了贴他的小脸,安抚道:“云旗乖,先不闹好不好?”
无为稍作沉吟,“不着急,前些时候我算出你今日回来,已经派了怀峰师弟去南镇再探,你便先在观里修养罢,也顺便帮我管教管教那些不听话的小辈。”
“是,师兄。”
“不过你这刚收的弟子……”无为瞧了瞧在她怀里可劲闹腾的小孩,皱眉不虞道:“也太由着他了些,明日送去清音楼,让他和其他弟子住在一处去。”
桑梓按住云旗乱挥的小胳膊,无奈道:“清音楼最小的弟子也有十岁,云旗才这般小,师兄舍得,我可舍不得。”
既明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闻言后忙出来打圆场道:“师叔的竹屋我已经派人收拾妥当,您一路劳累,不如趁早回去歇着罢。”
少年的心思最是细致妥帖,桑梓心里受用,便点头道:“也好,那师兄,我就先告辞了。”
“去罢。”无为淡淡出声。
“徒弟告退。”
既明跟在桑梓后面走着,快出殿门时突然回头看向无为,指了指云旗,皱眉询问着。
无为先前和煦的面色一变,无声地朝既明比了个口型,眼中尽是嗜血的狰狞。
杀之。
既明暗暗点头,接着快走几步撵上了桑梓,又亲亲热热道:“师叔,弟子一会儿给你送松叶糕去啊……”
云旗将下巴垫在桑梓肩窝,背对着两人的小脸上露出几分隐秘笑意。
***
竹屋内很是清凉爽快,桑梓将小孩放坐在小椅上,给他擦了擦额角的细汗。
“不闹了好不好,”她耐心哄道,“一会带你去膳房用些斋饭。”
云旗蹭了蹭额间细腻的指尖,乖巧地“嗯”了一声,圆圆的凤眼不住打量着四周,奶声奶气道:“哥哥,这个屋子云旗总觉得在哪见过,好喜欢。”
桑梓擦拭的动作微顿,面上浮现出几分怀念。
这个屋子,确实是三年前她刚来到此处时,仿着上个小世界里他们一同居住过的竹屋,亲手搭建的。
屋里的陈设布置,她都竭力还原了当时的样子,大到桌椅床榻,小到被褥花纹,所有一切都与当初别无二致。
云旗对着竹屋的留恋,桑梓一直看在眼里,彼时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云旗在这里消逝,心痛却无能为力。
而这一世,她想重新来过,同他就在此处,好好地执手偕老。
“是啊,”桑梓唇角带笑,水眸漾出温柔情意,“以后我们就住在这,好不好?”
“好!”小孩头一回见她这般温情模样,欢喜地扎进她怀里,恨不能永远留在此刻。
“可是哥哥,”云旗蹭蹭她的腰侧,甜软道:“掌门为何要叫你师妹呢?”
桑梓轻笑出声,这才想起自己一直未同小孩说明身份,随即指尖一转,将身上掩饰容貌的道术解了开来。
棱角尽数柔和下来,流云袍亦换了样式,束腰紧扎勾勒出女子曼妙的身姿。
若说先前如青竹挺拔修容,此时便似娇花临风照水。
云旗目不转睛地盯着桑梓,即便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她的真正样貌,此时却还依旧令自己心颤不已。
他暗暗舔了舔唇角,装乖地仰起了小脸,惊讶道:“原来道长是姐姐,不是哥哥啊!”
“乖。”桑梓愉悦地亲了亲他的小脸蛋,眉眼含笑。
云旗捂住被亲的地方,面上装作羞怯地垂下眼帘,心中却早已绽开了花,唇角怎么压都压不下来。
***
月上中天,云旗看着已经因阵法陷入沉睡的桑梓,缓缓下了床榻。
出了竹屋后,他便化为成年男子模样,极快地在山路间穿行,不一会儿便到了半山腰处。
祁黄山的这个位置,地接阴水,若要摆出杀阵,只有此地才能做阵法的气眼。
云旗左右看了看,见无人后,便运起功法,默念邪咒,将鬼气打入了这方天地之中。
“你果然乃妖邪之物!”身后陡然响起一声呼喝,既明从暗处拔剑而出,飞快地冲上前朝他刺来。
云旗不紧不慢布好了气眼,头也未转,随手往后挥了道气劲,便将少年狠狠打翻在地。
既明呕出一大口血来,捂着心口半晌说不出话。
“我是妖邪?”云旗扯出个嘲讽的笑来,猛然伸脚用力踩在了少年胸膛,“那你是什么怪物,嗯?你们那个道貌岸然的掌门,又是个什么鬼东西?”
既明身上的鬼气终于压抑不住,丝丝被云旗逼了出来,他咳了几声,嘶哑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云旗好整以暇道:“传言救济天下苍生的青云观啊,掌门竟是个靠器灵屠杀百姓,吸食鬼魂来修炼的妖邪,所谓什么保天下河清海晏,真是,可笑至极。”
脚下的力道越来越重,既明喘不过气,嘴里出沉沉的呼吸声。
“看来你也没少跟着他吸食鬼魂,”云旗瞧见少年体内满溢出来的鬼气,轻笑一声,“那就先……送你一步?”
鞋间向上微移,只听得响亮的“咔嚓”一声,既明脖子一歪,口中鲜血不断,顷刻便没了声息。
“真是脏了我的脚。”
数不清的恶鬼魂魄从少年尸身中破体而出,云旗伸手轻招,化出鬼火将他们炼化,尽数吞噬进了自己体内。
他身上的鬼气愈深重,眼梢处那血色疤痕也似乎更殷红了些。
祁黄山其余几处有利的地势皆有人把手,云旗不想过早暴露,这便心情甚好地回了竹屋。
月光从窗纸透进来,莹润地洒在桑梓沉静的脸上,将她本就清丽的眉眼衬得愈□□缈出尘。
云旗收回身上乱窜的鬼气,轻手轻脚坐到榻边,俯下身静静看她。
杀阵气眼已具,最多还须两个晚上,他便能将青云观里的道士们悉数血祭。
到那个时候……
修长的指节抚上榻上人细嫩的脸颊,云旗眼中痴迷神色愈重,将人轻轻抱起箍进怀里,在她白皙的颈后细细啃咬。
女子清甜的气息钻入鼻中,云旗顿了顿,呼吸加重,面上闪过一丝疯狂。
反正迟早是我的人,我又何必……等到那个时候。
“道长,我现在就洗去你的道根,让你入魔,好不好?”
他小声在桑梓耳后呢喃,语气是说不出的暧昧缱绻。
“你看,这青云观这么污浊,只留你一个干干净净的,多不好啊。”
云旗将手按在她的丹田,轻笑一声,用力一拂,将那泛着青光的道根尽数摧毁。
“唔!”桑梓阖上的双眼微颤,道根受损的痛楚还是让她止不住闷哼出声。
云旗怕她受疼,立刻将鬼气导了进去,细细滋养着她的丹田,不消时,那鬼气顺着经脉渐渐涌向四肢百骸。
男人轻柔地吻着她的额角,死死按住人,硬是让鬼气从里到外将这人的纯阳之力洗刷殆尽。
最后,千百道鬼气运行三个小周天,再次汇于桑梓的丹田。
“成了。”云旗愉悦地笑了起来,突然伸手解开了下在她身上的阵法。
桑梓茫然地睁开眼睛,脱力地动了动,似乎还没有找回意识。
云旗看着她眸中一闪而过的暗红,心中溢满了快意和欢喜,他哑着声音凑近她,低低道:
“道长,你是我的了。”
桑梓这才将目光缓缓移到他面上,水眸微微瞪大,“云旗……”
云旗盯着她开合的粉嫩唇瓣,眼中一暗,重重吻了上去。
“我的,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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