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金老的别墅。
一屋子女人倒也把别墅归置的有条有理,有板有眼。
剑周的后宫阵容的确强大,从大家闺秀到小家碧玉,从特工到杀手,从武林铁娘子到学院清纯妹,竟是各有各的风貌,各有各的气质。
纳兰玉妁住进来后,常与慕容雪几人聊些家常。多半是她一人在讲,讲千年前的事情。
讲的累了,就歪在沙上小憩一会,根本不拿自己当外人。
本来这个家的主人是金晓蕾,可是按照大小的辈分,金晓蕾反而是最靠边的。毕竟一屋子女人全和剑周有染,甚至有孩子。自己和唐大哥算什么呢?兄妹吗?
金晓蕾早过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却不曾想,在情窦初开的时候,那个踏进自己生活中的男人再也无法抹去。
那个男人的记忆如此深刻,与他在床丨上嬉戏,与他一起上学放学。
金晓蕾时常会想起这些,想起这些的时候,她就会一个人去海边,把自己的心里话讲给海鸥听。
“你们啊,一定要告诉唐大哥,告诉他晓蕾有多喜欢他。”
最让金晓蕾郁闷的事,有一次她对着海鸥吐露心声竟然被纳兰玉妁听到。
纳兰玉妁回到别墅大肆宣扬她的怀春之心。搞的小姑娘几天不敢迈出闺门。
后来是慕容雪亲自来到她的房间,好心劝她,金晓蕾才想通。
今天金晓蕾又一次坐在海边,她在想一个男人。一个除剑周以外的男人,她的父亲金正天。
只是时间实在是太长,金晓蕾印象中的父亲的五官模模糊糊,始终聚不到一起。
金晓蕾用力想,用力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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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开满阳光的夏天,洁白无瑕的衬衣,两天未修剪如杂草丛生的胡须。顽皮淘气的金晓蕾认真拽掉好几根。
“哼,爸爸今天没刮胡子。我要去告诉妈妈。”
金正天低头看到叉腰的金晓蕾,像极了一只撒泼的小野猫。“是谁惹我的小公主生气了呢?”
金晓蕾扭过身子不看金正天,小声委屈道“爸爸都不陪晓蕾玩,爸爸不爱晓蕾了。”
金正天溺爱的蹲下来,个头与金晓蕾齐头高“怎么会呢?晓蕾是爸爸的小宝贝,小公主。爸爸怎么会不爱晓蕾了呢?晓蕾说玩什么?我们就玩什么?”
小孩子的情绪说变就变,金晓蕾很快蹦蹦又跳跳“爸爸,骑大马。”
金正天丝毫不摆架子,不管地上脏与不脏,躬身一趴,学着马叫。“昂——-嘶——。”
金晓蕾忍俊不禁“爸爸你这是驴,不是马。”
金正天嘟嘴学卡通人物讲话“金晓蕾小公主,想不想坐驴车去兜风呢?”
六岁的金晓蕾艰难爬上金正天后背,卡座在金正天脖子处“驾——驾——。”
金正天非常配合的去晓蕾指出的每一个地方,直到金正天看到一双崭新的军鞋,抬头一看,自己的父亲正对自己怒目相视。“正天,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你是少将,堂堂的少将像个癞皮狗在院子里爬来爬去。”
六岁的晓蕾毫不在乎爷爷的生气,反而被爷爷口中生动的词汇逗笑“癞皮狗,癞皮狗,咯咯咯,爷爷说爸爸是癞皮狗。”
金正天露出孩子般的笑容“父亲,就要出远门了。我想多陪晓蕾玩玩,这一走不知几年才能回来。”
金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堂堂七尺男儿,你又是军人,对于情感要适可而止,进退有度。你看看晓蕾都被你惯成什么样了。”
“这——-?”金正天对于父亲的教导哑口无言,一时有些尴尬。
倒是小家伙金晓蕾眼皮活泛,见爸爸挨训,撒娇道“爷爷,抱。”
不苟言笑的金老爷子最受不了孙女的撒娇,晓蕾这一叫整个人都酥软了。“哦哦哦,爷爷抱,爷爷抱。”
小金晓蕾被爷爷抱入怀中,叽叽喳喳,不忘对着爸爸眨眼示意,像是在说‘爸爸,我又救了你一次哦。’
金正天傻笑,满脸幸福。
“大顽童,小顽童们吃饭喽。”金晓蕾的妈妈,金正天的妻子叶萱吆喝。
爷孙三个人同步进了客厅,坐下来准备吃饭。
叶萱围裙未解,手里拿着长勺“不洗手,都不许吃饭。”
金正天只好带着金晓蕾弓着身子,偷偷摸摸如做错事的小娃娃,灰头土脸的去洗手。
金老爷子无动于衷,正襟危坐,不动身也不动筷。就这么与儿媳妇干耗着。
铁娘子叶萱毫不退步,长勺往桌上一敲,桌子上倒好的茶水都被震出几滴。
金老爷子脚上小动作不断,稍有不对劲就要跑。
“爸,您多大年纪了还不洗手。你要给晓蕾做个榜样,你如果不洗手,晓蕾也会跟着你不洗手。你说我们两口子出门在外,您会把晓蕾带成什么样子啊?我可告诉你啊,小孩子的手上细菌很多,如果不洗手吃到嘴里就会生病。您的工作又忙,经常不摸家门。下面的佣人与保姆万一不细心一点,晓蕾生病的时候没注意到。晓蕾的病情就会恶化,晓蕾的病情恶化……。”
金老爷子额头密布细汗,越听越心惊,如坐针毡。自己当初怎么就没狠下下心来,怎么让儿子娶了一位这么个母老虎回来。“叶萱,你别说了,我去洗,我去洗。”
叶萱可没想简单放过金老,一家四口全在家呆着不好吗?非要将自己两口子派到其他地方去,叶萱越想越气,不行,不能这么放过他。
叶萱刚想再加猛料,哪里还能瞧见金老爷子的影子。
金老爷子早就狼狈的逃之夭夭。
金正天与女儿并没有先去洗手,而是在门口等待老爷子出糗。
两个人甚至打起了小赌,六岁的金晓蕾奶声奶气“爸爸,你猜爷爷能坚持多长时间。”
金正天探着身子仔细听“老规矩,十个数。”
金晓蕾开始默默数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落荒而逃的金老爷子,一出门就碰到偷着乐等着看自己笑话的儿子和孙女。
“好啊,你媳妇我打不得。老子打儿子总没错吧。”金老爷子丝毫不顾及形象的脱掉鞋子“混帐东西,看看你娶了个什么玩意?”
金正天早有防备,眼看情况不妙,脚底抹油,溜得比谁都快。
金老爷子老当益壮,手中高举军靴,有当年抗炸药包炸碉堡的豪气“金正天,你给我站住。”
六岁的金晓蕾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在后面为爷爷呐喊助威,活像只百灵鸟,蹦蹦跳跳的在后面追。
一家四口在一起的时候,纵然有摩擦,也是笑的时候多哭得时候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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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晓蕾有些记不清,记不清那天的雨有多大。爷爷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雨中,老师点她的名字“告诉她,她的家人有事情要带她回家。”
金晓蕾一个人出了教室,耳边只有雨声,教室里的朗朗读书声也被淹没在雨中。爷爷明明那么近,那么近却不往前多走几步,就在雨中站着,一个人孤零零站着。
金晓蕾的衣服湿了,鞋也湿了,一步一步的朝雨中的爷爷行走。
爷爷一动不动的站在雨中,撑着伞,一句话不说,一步不动。
雨太大了,金晓蕾几度在雨中摔倒,满脸泥泞。金晓蕾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平时极为爱干净的她,竟然坚强的没有哭泣。小腿摔得青肿,一瘸一拐的走到爷爷身边,走到伞下。
暴雨打在伞上,爷孙俩在伞下静静待着。金晓蕾轻拽爷爷的衣袖,强颜欢笑“爷爷,晓蕾长大了,摔倒都不哭。你看看我都没哭。”
那个高大威武从来高高在上的老人,终于忍不住,手中的伞无力地被雨水冲刷走。那个抗炸药包的男人紧紧抱住自己的孙女,嚎啕大哭。
不知所措的孙女与脆弱无比的爷爷站在雨中,被淹没在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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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从记忆中回来,不知不觉中,金晓蕾已经泪流满面。
慕容雪不知何时出现在金晓蕾身边,将她轻揽入怀中,小手轻抚金晓蕾的后背“想哭就哭吧。”
鼻涕眼泪浸湿慕容雪的衣服,金晓蕾泣不成声“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的爸爸妈妈?”
“吭——-呜呜——-,吭——嗯————-吭。”
慕容雪柔声,生怕大声一点金晓蕾都会觉得不安全。“你爷爷写信过来,唐大哥就要娶你了。会像你爸爸那样照顾你。会带回当年的真相。”
金晓蕾摇头,小脑袋像个拨浪鼓摇个不停“不,我不要唐大哥去。不要唐大哥去冒险。”
慕容雪轻揉晓蕾的秀,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际线“晓蕾,总有人会把正义公道带回。所有的埋藏在下水道里的真相,终有重见天日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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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金老爷子的住处。
老爷子一人对着明月饮酒,越饮越多,越多越醉。
空中月一轮,桌上杯三只。月圆人未至,苦等已多载。
杯中酒被睡梦中的老爷子打翻,金老趴在桌上呢喃醉话“正天,萱萱,咱们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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