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玄一步跨进屋中,入眼就是凌乱。
桌椅横七竖八的歪倒在地,床被散落在角落。
原本上了锁的柜子被人粗暴的撬开,好似狂风过境一般。
房间的窗户都是敞开着,但显然不是被风吹开的。
地板之上还有一处焦糊状,显然是被火烧过。
李道玄走到自己放包裹的箱子前,手放在箱子上静了一会儿,随后像是鼓起勇气一般,一把用力推开。
就在箱子被打开的那一刻,李道玄的心也同时沉了下去。
他的包裹,不见了。
李道玄楞楞的看着空空荡荡的箱子,许久后平复了一下心情,缓缓的关好箱子,再看向窗户和门前,走过去细看,只见自己贴着的黄符也已尽数燃成灰烬。
显然,那掌柜口中的死人,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
否则若是普通的贼人,自己这符也不该起作用。
此符乃是安居守宅之用,可辟邪祟。
也能蛊惑常人,叫他们迷失在幻象中走不出去。
但若是到这般地步,怕不是寻常人能够办到。
“此事非寻常。”李道玄嘀咕,“该是同道中人干的。”
他正想再查些什么,忽而外面传来喧哗声,侧耳细听,就见是有人在和掌柜说话。
“昨日那人可曾回来?”
“回来了官爷,就在楼上呢,您可带人去问问。”掌柜唯唯诺诺的话音响起。
“差役来的这么快?还是我回来的正是巧合?”李道玄有些意外,他不太相信扬州衙门的差役能有这么快的速度。
这等时间,他们不该是还在衙门里闲事吗?怎么自己前脚到客栈,这群人后脚就跟来了。
心道事情古怪,李道玄几步走到桌前。
幸好窗边的案桌未曾有人动过,自己的笔墨都还放在上前。
捻起笔写下几行字,他拍拍怀中的宫幼薇。
“帮我传个信,就将此信件交给姚夫人。”
“出了什么事吗?”宫幼薇立刻化为人形,拿着信问道。
“怕是惹了麻烦。”李道玄神色凝重的说道,“有人想害我,所以你务必要将此信送给姚夫人。”
“我知道了,你可千万得小心。”宫幼薇拿着信,从窗口跳出离去。
李道玄则是坐在屋中,等着那差役上门。
没多久,噔噔的上楼声传来。
原本只是虚掩的门被人从外一脚踹开,几名胸口绣着“卒”字的差役如狼似虎的涌了进来。
其中一人腰间别着刀,双眼瞪向李道玄问:“你就是李道玄?”
“正是。”他点点头。
“你与一条命案有关系,还请随我们走一趟。”差役伸手就要拉李道玄,只是还未靠近就被他一掌拍开。
李道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起身,看向差役笑道:“官爷带路便可,我又不会逃。”
“哼,你小子。”差役面色难看,冷哼一声,示意其他差役将他围住,一行人就朝着外面走去。
下楼时再次见到这客栈的掌柜,就见对方的神情忧心忡忡。
到底是自己店里的客人,这出门一趟就背了命案,对自己这客栈影响怕是小不了,找谁说理去。
走出客栈,李道玄就看到不远处停着的姚家的马车。
那马夫见李道玄被差役带了出来,面上也是惊愕,连忙走近,却是被人呵斥住。
“站住,你干什么的?”
“你们又是干什么的?竟然敢逮捕李少爷。”车夫横眉问道。
他可是姚府的车夫,在这扬州也没怕过几个差役。
所谓宰相府里的狗,出去也能狗仗人势。
何况车夫知道李道玄是姚夫人的贵客,姚夫人可是交代过要好生带回去。
谁知道这出来没多久就被差役给捕了,这事要是让姚夫人知道,不得扒了他的皮。
“什么李少爷,现在他就是囚犯。”差役趾高气昂道,“这里可是扬州,犯了事都得去衙门呆着。何况这小子还犯了命案,自然是少不得去衙门走一趟。”
“什么命案?!你是说李少爷杀了人?”车夫大惊,有些不敢信。
毕竟这人命关天的事,他也不信。
李少爷备受夫人喜欢,又是个有学识的人,怎么会杀人呢?
“伱们可是搞错了?李少爷怎会杀人?!”
“你真啰嗦,老子说他杀了人还能有假?”说着,差役就出示逮捕的通缉文书,“看清楚了,是我家大人要逮捕的。”
“这”车夫看了看那差役手中的文书,其上盖有知府大人的大印,也没了话可说。
按《大清律例》,若是有人犯法,可有四种缉捕方式,分别是“选役缉捕”、“及时缉捕”、“奉差缉捕”和“按票缉捕”。
而这差役手中所持的文书,便是“按票缉捕”中的“缉票”,说明这些差役已是奉差缉捕,自是要根具缉票上所标的内容执行任务。
而他只是车夫,若是在平日里,在几个差役面前或许有点面子,但在扬州知府面前那就是啥都不是。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别说他家老爷并非当朝宰相,就算是当朝宰相,可那知府好歹也是个从四品的官,又岂容一车夫放肆?
心有怏怏,车夫有些无奈,心想自己出来这趟活可给办砸了,便朝李道玄唤道:“李少爷,您可别怕。咱回去就和夫人说这事,定是会叫你安然出来。”
“好。”李道玄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些什么。
目送车夫赶车离去,他就随差役前往扬州府衙。
被这车夫一打搅,差役看待李道玄的神色也变了变,毕竟谁的眼睛都不瞎,那车夫赶的车就不是寻常人能坐的,想来也是扬州某个大门户,非富即贵。
于是那为首的差役多了几分笑容,走在李道玄身旁笑问:“李少爷,方才那人说的夫人是谁家的?”
“姚府的。”李道玄笑看着差役,将姚家说了出,而且还故意的捧做了“姚府”。
领头的那位差役面色一变,心中顿感不妙。
姚府在扬州谁人不知道?未曾想到自己今日来抓人,竟然还是姚府贵客,若真是这样,事过之后
差役越想越心惊,这额头汗珠冒出。
他咽了口唾沫,伸手擦拭汗水,献媚着脸朝李道玄说道:“方才说话太过,还望李少爷多多见谅。我们这等小卒子,都是听上头的话。为生活迫计,不得已而为之,还望李少爷大人有大量,莫要怪罪。”
“这我倒是能不记住。”李道玄看着差役似笑非笑,随后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不动,伸了个懒腰道,“走的有些累了。”
“快,快去给李少爷备辆马车。你们这群不长眼的,怎么就看不出李少爷累了。”差役连忙唤道,手下错愕,随后一个个也都回过神来,连忙去借了辆马车来。
差役扶着李道玄上了车,这脸上笑容不减:“李少爷,你看着如何?”
“甚好。”李道玄颇为满意的点点头。
“少爷开心便好,开心便好。”差役点头哈腰道。
便是这样,几名差役在马车旁一路步行看押,李道玄则是悠哉的坐在车上,看起来这和缉捕毫不相干,倒像是一群衙役在护送着李道玄。
看他们这欺软怕硬的架势,他也不知道该是说些什么,古往今来,莫不是如此。
“这位差役大哥,不知你贵姓?”李道玄觉得时机不错,便是出声问道。
那差役听了忙答:“少爷唤我王大柱便可。”
“我看大哥年岁不小,就唤你一声王大哥如何?”
“当不得,当不得。”差役连连摆手道,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多少带了些喜色。
“王大哥,我可否问你一件事?”
“少爷请说。”
“昨日可是王大哥带人查了我的房间?”
“是,是我和我的几个兄弟看了看。”王大柱点头道。
“那王大哥可有拿走我箱子里的包裹?”李道玄再问。
“包裹?什么包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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