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城的人们永远也忘不了景祐元年七月的那一天都发生了什么。
他们虽然不懂是怎么做到的,但内心大受震撼。
一切要从郑国公府的官家刘海赶着一群牛羊进城说起,那场面之大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当牛羊浩浩荡荡地招摇过市时,街上的百姓无不驻足停留,他们争相涌入大道上为的就是一睹奇观。
无数人的心里就一个共同的想法——这是把全国人好几年的食用肉都弄过来了?
是的,没错,刘海这次弄了总计五万头牛羊进城,这还不算半路丢的和卖的!
五万头!
在当今的大宋朝最少可以换五十万贯钱!
从开始的不屑到后来的欣喜若狂,再到最后的怀疑人生,刘海彻底服了!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这绝对是张良再世!
自家的这位小公爷简直就是神人,看来长久以来世人都误解柴揆了,真正的大才行事放浪不羁完全可以理解!
他决定了,从今往后唯柴揆马首是瞻。
刘海回郑国公府复命之时,正坐着喝茶的柴永崎被惊得手里的茶杯都掉了。
茶杯碎了一地,茶水也流了一地。
但柴永崎顾不得许多,腾地一下起身,一把抓住了刘海的衣襟。
“你说多少?几……几万头羊?”
“老爷,牛羊加一起总共五万有余,这里还有一万两银票,是半路上卖羊的钱,哎呀,要说小公爷还真是厉害……”
“哎?老爷,你在听吗?”
刘海说话间发现柴永崎整个人当场愣住。
“啊?”
柴永崎脚下一虚,竟是没有站稳。
五万头牛羊!
这……这是把整个漠北草原的牲口都搬空了吧?
吓人,真真的吓人!
柴永崎慌乱之中开始摸索茶几上放着的另一个茶杯。
“啊~”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他喘了口长气。
“牛呢?羊呢?都在哪儿?带我去看看!”
“老爷且稍安勿躁,牛羊已经被我赶到四个集市上去卖了,剩下的在咱们院子里和大街上停着呢。”
正所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尽管有了心理预期,但当满院子的牛羊来回走动发出叫声的时候,还是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去,快把柴揆那小子给我找来!”
……
作为奇观制造者的柴揆此时却是毫不知情,这几日的闲暇时光,除了教教那帮厨子炒菜做饭,倒是让他把磺胺药给做了出来。
受限于原材料的纯度和数量,一番捣鼓之后,也只是弄出了一小把淡黄色结晶粉末,现在已经被他装进一个白瓷小瓶里收着。
“哎!”
看着这个小瓶,柴揆不禁叹了一口气,费半天劲最后就做出这么一小点,可以说是杯水车薪。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事与愿违之下,柴揆想着这玩意只能留待有缘人了。
“小公爷,小公爷!”
招财还没进门就大呼小叫的,到了门口又是跌了一个趔趄。
“吓老子一跳!”柴揆没好气地说道,“啥事儿?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小公爷,老爷叫你过去呢,在前院。”
“找我?”
带着一丝疑惑,柴揆慢悠悠地迈出屋子,向前院走去。
……
“你这臭小子,到底怎么做到的!”柴永崎指着满院子的牛羊,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
“慢着。”柴揆并没有着急回答老爹的问题,而是把头偏向刘海问道,“你说弄回来五万头?”
“对,小公爷,五万有余,多亏了您,咱这次可是要发了!”
“哦。”柴揆摸着下巴,看不出有多大的惊喜。
“五十万贯钱,还行吧。”
“你爹我问你话呢,还有,什么叫还行?!”
这个逆子,眼看着挣了这么多钱,居然还不满足!
柴永崎抬起手就要往他脑瓜子上扇,念在换回来如此多牛羊的份儿上又硬生生地把手收了回来。
“哎,老爹你别着急,大老远的把我叫过来总得让我喝杯茶缓缓吧。”
汝听,人言否?
从东厢房到前院,总共一百来步的路,居然说远!
只见他慢条斯理地端起一杯茶,揭开盖子吹了两下,接着抿了一口咂了下嘴。
这一幕幕都让柴永崎急得跳脚,然柴揆终究不为所动。
放下茶杯,柴揆装腔作势道:“想知道这五十万贯是怎么挣回来的?”
柴永崎和刘海相继点点头。
“这是小爷我夜观星象瞧出来的!”
“你这逆子,还不如说是祖宗托梦告诉你的,你几斤几两,老子我还不知道?!”柴永崎难得的爆了粗口。
“哎哎哎,别急,别急嘛,听我细细给你们道来!”
柴揆煞有介事地环顾四周,然后朝两人招手道:“这是商业机密,你们且附耳过来。”
柴永崎不情愿地凑了上来,只听柴揆继续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今天就给老爹你交个底。”
“做生意嘛,无非就是把一件东西从一个地方卖到另一个地方,这中间的差价就是咱的利润。”
“首先呢,就是成本,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开始高价收粮跟傻子一样?”
得到二人的肯定后,柴揆接着说:“但其实不然,咱们这儿大雨连绵一月有余,而且还有继续下的迹象,那洪水很有可能控制不住,因此,我料定粮食会成为稀缺品。”
“所以,不管我用多高的价格收购,只要能收上来,我就赢了!”
二人点头称是,好像是这么回事儿,有的时候一种东西极度稀缺的时候就会产生有价无市的现象,到时候你即便有钱,却根本买不到。
“其次,做生意要追求利润最大化,那必然要能卖的贵,咱这儿虽然粮食会出现局部的短缺,但总体是可控的,我就在大宋的地界上卖,总归就那么回事儿,说白了有上限!”
“可咱北边的辽国就不一样了,他们以放牧为生,耕地是极为有限的,你们想想,要是他们那儿也发大水会怎么样?或者他们那边大旱?我说夜观星象,就是这么个意思!”
柴永崎听了柴揆的讲述,不禁长吸一口气。
这小子居然思虑如此之深,你以为他在第三层,其实他在第十层!
好家伙,自己儿子什么时候变得足智多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