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后厨的下人们见到柴永崎纷纷行礼说道。
“爹，你咋来了？”柴揆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柴永崎看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子不仅让柴家完不成皇命，现在还在厨房里鼓捣锅碗瓢盆，哪有半分世家公子的做派？
没什么好脸色，柴永崎怒道：“我柴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咋回事儿啊？怎么好好的就被骂了？
柴揆不明就里，放下手中的大勺转过来满脸堆笑道：“我丢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别管那么多了，老爹你快看看我炖的猪肉。”
“猪肉？”柴永崎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但扑鼻而来的香气马上就吸引住了他。
这气味，居然是猪肉能发出来的？
看着柴永崎的表情，柴揆知道“鱼儿”已经上钩了。
只见他不动声色地用勺子盛出一块肉，在柴永崎面前一晃，四溢的香气弄得后者陶醉地闭上了眼。
柴永崎盯着猪肉咽了口唾沫。
“想吃？”
柴永崎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哎，不给。”
柴揆这厮使劲吹了吹勺子里的肉，吧唧一口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老爹被自己弄得有点吹胡子瞪眼，柴揆琢磨着效果也差不多了，便开口道：“把火灭了吧，小的们，咱们开饭！”
……
“快，老爹，你尝尝这个。”
柴揆在一片大白菜里面刷上大酱，然后卷起一块猪肉递到了柴永崎的嘴边。
后者算是半推半就地接过了白菜卷肉，柴揆马上又开心地卷起一块递给了自己的母亲郭氏。
“娘，你也尝尝！”
与柴永崎的恨铁不成钢不同，郭氏对这个孩子很是溺爱，到了什么程度呢？那基本就是有求必应。
柴揆能成长到今天这样，郭氏自是脱不了干系。
她十分欣喜地接过柴揆递过来的白菜肉卷，口中还不停地在说“我们的揆儿长大了”诸如此类地话，一侧的柴永崎对此则只是嗤之以鼻。
郭氏没有什么抗拒地一口咬住菜卷，随着汁水在口腔中四溢，她渐渐地瞪圆了眼睛。
“香！真好吃！”
柴永崎看了看郭氏咀嚼的样子，不由得咽了口水。
他端详着手里的菜卷，摆出一副豁出去的神态。
“那……我也尝尝？”
谁知仅仅一口，就让柴永崎为之色变！
猪肉在文火慢炖下，已经软烂无比。
醇厚的味道，加上浓浓的大酱，被白菜叶子裹挟着。
这感觉异常奇妙。
入口，柔。
一个字——妙！
习惯了食物本味的柴永崎从未体会过这种舌尖爆炸的感觉。
说是直击灵魂的震撼都不为过！
柴永崎仍在回味，嘴还吧唧着没有停下来，整个人显得有一丝呆滞。
终于，他看到了手里的菜卷。
没有过多的思考，只见他拿起菜卷“嘎吱”就是一大口。
第一口还没有过多的品味就下了肚，这一次他小口慢咽，一边吃一边不住地点头。
就连脸上的表情也舒展开来，看上去很是陶醉。
三两口，一个菜卷进了胃里，柴永崎顾不得风度，撩起袖子亲自下手抓菜卷肉。
“嗯，确实好吃。”
“别说，你这小子还真有一手！”
……
一大家子人看着柴永崎狼吞虎咽的样子都是瞪大了眼睛咕嘟咕嘟咽口水。
这让柴揆看在眼里，乐在心头。
他哈哈大笑道：“都放心大胆的吃，吃完了后面还有，小爷我可是炖了一大锅！”
所有人像得了发令枪的信号一样，不约而同地伸手拿起了白菜叶，看着盘子里的猪肉，大有摩拳擦掌的意思。
当猪肉入口，当蔬菜汁和肉汁在口中混合迸发的时候，人们仿佛都停止了思考。
但他们旋即就被这种东西所折服。
这种东西怎么能是猪肉？
这种东西居然是猪肉！
在调料的充分作用下，猪肉原本的腥臊气几乎没有，与此同时在配上大酱的咸香，个中滋味真是妙不可言！
不管之前众人怀着何种不同的想法，此刻都已经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因为那股混合的香气已经直冲天灵盖，并且沁人心脾！
就算是宫中的御厨也就这个水平吧？
抑或是，御厨也做不出来？
毕竟这东西实在是太好吃了！
男人女人老人，全都不顾形象的吃了起来。
“且食勿踟蹰，南风吹作竹。”
在这一刻，美食的稀缺性被人们抢食的行为表现得淋漓尽致。
一家人经常在一起坐坐都会增进感情，更别提围成一桌共进午饭了。
七月的天气很是闷热，一顿饭吃下来好像打仗一样，柴永崎弄了个满头大汗。
不过，此时的他似乎已经忘却了方才因为柴揆把粮食运到雄州而产生的不快。
现在的他整个人因为出汗很是通透，虽然热，但心情愉悦。
“你这臭小子，几时学来了这般手艺？”
“嘿嘿，天机不可泄露。”
“哼，装神弄鬼，不过也好，就算将来我柴家不行了，你也算有个傍身的技艺。”
“你这老头子说啥呢？咱这次肯定大赚一笔！”
“哎，官家差人来咱家收粮，你全都弄到榷场卖了，这以后指不定怎么记恨咱家呢！”
“呃……官家惦记上咱家的粮食了？”
这是柴揆没想到的，当今天子居然指名到他们这儿收粮。
“可不？到时候不管挣多少钱，要是把造成粮食短缺的罪名安到咱们家头上，那可真是承受不起。”
“哎哟，老爹，现在就别想那么多了，反正事情都这样了，走一步说一步吧，等那家伙从雄州回来，肯定给你个大大的惊喜！”
“但愿吧，别是惊吓就好！”
……
文德殿内，赵祯正打算起身离开前往垂拱殿休息。
刚放下手中的毛笔，抬头便看到户部侍郎高升走了进来。
高升进殿后对着赵祯躬身作了一揖，之后马上便哭丧着脸说道：“陛下，臣实在是有负陛下所托啊！”
“怎么？”赵祯眉头微皱，“可是那柴家不愿意卖粮食？”
“不是，但也差不多，据郑国公所言，先前收来的粮食全被他儿子弄到雄州榷场去了！”
“什么！”
赵祯怒目圆睁，气地拍了下桌子。
“他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