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长生种是不死的生命。所以他们每天都有漫长的时间,可以追求各种享受。
这些包括但不限于声色犬马,醇酒美人,还有很多的长生种钟情于各种文化艺术。
这些东西同样也需要通过培养人类,才能保持长生种族群可以持续不断地消费。
正是因为基于这些原因,所以虽然不情愿,长生种们还是不得不向现在的人类传授知识。
当然此类知识肯定要经过那些吸血鬼的严加筛选,并且控制好知识的传播范围。
只有那些被认为是可靠的,而且具有天赋的,才能学习像是生物学这样的高深知识。
普通的工人只有资格学习他们最有可能接触的12种机器,他们才不用学得太多。
长生种虽然号称是无所不能,但是他们却有1个无法忽略的弱点。
只要是长生种,就不以想象力见长。
哪怕曾经是不缺想象力的人类,1旦通过初拥成为1个长生种,他的想象力和创造力也会迅速衰竭,直至完全消失。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长生种才需要在那些最顶尖最关键的领域培养人类科学家。
前田百合子毫无疑问就是这样1个重点目标,可就是这样1个人,却在成为教授没几年后,就被强行送进了精神病院。
罗绩看过萤火提供的资料,所以他对前田百合子的过往有所了解的。
也是因为如此,他当时就知道,前田百合子肯定不是像塞巴斯蒂安那样,是个以推翻吸血鬼统治为目的的反抗者。
想要推导出这样的结论,其实也非常简单。
因为那些思想督察狗虽然下做,却也不是吃干饭的。
如果他们认为前田百合子是个乱党,哪怕这只是推断,没有任何的实际证据,他们都会将这个女人枪毙。
在这1点方面来说,普通人类和长生种所受的待遇是1模1样的。
只要与反抗军扯上瓜葛,那就是必死无疑。在这样的时候,前田百合子的教授身份完全帮不了忙。
罗绩就此认定前田百合子和萤火不是同1类人,而那时的塞巴斯蒂安却不是这么认为。
他坚持认为这个女人是同志,所以当罗绩真的把前田百合子弄回来时,萤火的领袖相当激动。
虽说不是同1类人,但前田百合子在合作这件事上,却没有流露出半点的犹豫。
她很高兴的接受了研究真红腐败的任务,而且也毫不客气地提出了各种要求。
只要看她开出的需要品清单,罗绩就知道她不是在敷衍,因为这女人是找到自己的乐趣了。
她不但要各种医疗器械研究装备,她甚至还要丝绸的睡衣,新鲜的海鱼,某个特别牌子的酱油。
如此的表现落在塞巴斯蒂安眼中,却被那位萤火领首领理解为科学家的怪癖。
他甚至因此而沾沾自喜,他认为只要能供给足够的东西,他应该就能收服她的心。
这当然只是塞巴斯蒂安的1厢情愿,在萤火的实验室遭到黑骷髅的偷袭时,前田百合子就用实际行动,给了萤火1耳光。
在天下大乱之际,那个女人也不打招呼就独自1人逃走了。
她不但带走了成熟的菌种和所有的实验数据,在临走之前,她还特意杀死了同样也掌握这些数据的助手。
那天前田百合子是从紧急逃生通道出去的,也幸亏那条通道无法反锁。
否则罗绩认为,以这个女人的恶劣个性,她只怕会做出更恶劣的事情。
至于前田百合子为什么没有在第1次受到袭击时就逃脱,罗绩觉得也很好解释。
那时候这个女人的研究才刚刚起步,尚且没有任何成果。
第2次受到袭击的时候,情况就大为不同,那时经前田百合子改良的真红腐败都已经能够作为武器使用了。
也是因为这个,她才有底气带着自己的产品独自离开了,抛下了曾经的保护者。
而在此之后,这个女人就漂洋过海,来到了英格拉姆。
罗绩不知道她与萨格姆的那个伯爵之间有什么交易,但他却能肯定巴托里女伯爵只怕又是1个塞巴斯蒂安。
女伯爵庇护额前田百合子,随后又被她抛弃,而且还是死得那么惨。
从这点上来说,他眼前的这个女人被称为从巴托尼亚来的可怕之物,还真的是贴切。
罗绩知道,前田百合子可不仅仅只是在那城堡里避难的。
他的老师曾经在萨格姆城堡里面找到了1间不可描述的实验室,而罗绩随后也在城堡里见到了那种红色的蚯蚓。
今天白天的时候,他又在那个电锯猛男和黑背狼犬的身体里见到了同样的恶心之物。
罗绩相信,这1切都是1脉相承的。
而那个能够将这些事情全都联系在1起的,也唯有眼前这个正笑意盈盈看着自己的女人。
1念及此,罗绩终于没有忍住,问出了那个压在他心头很久的问题。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听到罗绩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前田百合子还在笑。
她的笑仿佛并不是表情,而是1个戴在脸上的面具。
所以无论什么时候,只要见到前田百合子,她就总是维持着这个表情,现在同样也是如此。
可是当罗绩又追问了1遍之后,这个好像永远都是戴着和煦笑容的女人就开始变脸了。
就在这1刻,前田百合的假笑面具开始扭曲,看起来就像是被临头浇了1壶开水。
因为水太烫,因此这张面具开始皱缩蜷曲,进而让她那张姣好的面容看起来很是诡异。
此刻她的左半边脸像是在继续笑,可是右半边脸却好像是想要发怒。
就在罗绩以为前田百合子会在自己面前暴走之时,那个女人深深吸了1口气,然后就冷静了下来。
只见她伸手入怀,取出1个小小的遥控器,随后就对着屋子的角落按了1下。
顺着她所指方向看去,罗绩在那里发现1架很隐密的摄像机。
此前的罗绩没完全有注意到,直到这时他才因为摄像机镜头的反光而发现了端倪。
关闭了那应该是监控探头的玩意,前田百合子拉过旁边的椅子,在罗绩的床边坐下。
这时她脸上的怒色已然消失,不过却也没有了以前那种谁都看不穿的假笑。
现在的前田百合子微微皱着眉头,挺直上身坐在那把椅子上。
与罗绩印象中的相比,现在这个要生动许多,更像是1个大活人。
“罗绩,刚才我关了监控。
那是这房间里的唯11台记录设备,所以接下来你我在这里所说,不会有第3个人知道。”
首先做出这样的解释之后,前田百合子习惯性的笑了1下,然后看着罗绩的眼睛。
“罗君,我早就知道,我们该开诚布公的谈1谈。
因为我有1种感觉,你我才是这新时代的变数,而且你还是和我1方的。
之前我们虽然曾经共事过,但那时我忙于研究,而你也很忙。
我们1直都没有畅谈的机会,所以就耽搁到现在了。
不过今天机会不就来了吗?现在你我可以放开1谈,我可以保证谈话的安全。”
虽然是手脚被捆缚得严严实实,但罗绩从醒来开始就发现,前田百合子没有限制自己说话。
从这点来分析,罗绩认为前田百合子的确是想和自己交流的,所以他也就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看罗绩在等着自己说话,前田百合子倒也不准备兜圈子,开始继续这所谓的谈心。
“罗绩,我们和其他人不同。
这种不同并不是说你的身体,而是这里。”
说到这里的时候,女人呢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罗绩知道她在说什么,她在说思想,或者说意识。
也不等他作出反应,前田百合子就继续说了下去。
“罗绩,我想问你1个问题,你觉得如今这个新时代好吗?
或者说,你觉得如今这个时代公平吗?”
这个问题貌似简单,但却让罗绩陷入了沉思。
衡量1种社会制度是否好是否公平,必须要有1个标准。
脱离了衡量的标准,谈是否幸福是否安全,那是耍流氓。
对于巴托尼亚数百万的老百姓来说,他们似乎是幸福的。
因为他们有工作,有1份虽然需要竭尽全力,但却能换来食物的工作。
虽然每天的定额都需要至少工作十个小时以上,但他们至少不会忍饥挨饿。
非但如此,他们在晚上还会躺在1间有屋顶的房间里,身下有床板,身上有被子。
当他们成年以后,政府会张罗着给他们相亲。
如果到了适龄年龄还不生育,政府又会出面,督促夫妻双方去医院检查,进行生育培训。
当他们的孩子长到6岁时,小朋友就会接受学龄前教育。
先有托儿所,后有幼儿园,随后就是正规的学校教育。
所有这1切都是有条不紊,而且覆盖了每1个人。
他们不会漏掉任何1个人,也不会让任何1人例外。
要享受这些福利的前提,就是你必须工作。
除此之外,你按照公民卡上的提醒,准时去血站献血。
这样的生活与那些生活在乱世中的人相比,还是很优越的。
正如那些长生种所宣讲的,他们让大家远离了战争之苦,不会再让差点毁掉地球的核战争再次出现。
这样的承诺和这样的现实的确会让人产生满足感,可是如果你睁开眼,看过这世界的真实面,那你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罗绩就是这样的例子,他曾经是1个标准的巴托尼亚人形螺丝钉,而且他还可以说是个优等品。
与那些只能送快递送外卖的相比,罗绩算是优秀的,因为他成了维护这个体系的1分子。
在他未曾睁眼之前,罗绩也觉得现在的1切都是理所当然,而且是那么合情合理。
可是蜜拉贝尔之死却让他有了这样1个机会,有了1个能够睁眼看到真相的机会。
回想着自己这段时间的心路旅程,罗绩有了答案,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回答了前田百合子。
“不,这是1个最糟糕的时代。”
听罗绩这样回答,前田百合子露出了了然于心的笑容。
显然她早就已经猜到罗绩会这么答,而且她现在还因为罗绩主动说出来而欣慰。
“罗君,我没有看错,你从某种意义上说,和我是1样的人。
现在这个世界的确很不好,其实它何止是不好,它简直糟糕透了,而这都是因为它被他们掌控了。
人类的文明之所以能够延续千年,并且不断推陈出新,就是因为我们有1个革故鼎新的体制。
任何不适合文明发展的,必将会被淘汰。那些适合新时代新状况的,则是会不断被加入。
我们人类的社会就像是1条奔腾不息的河,只有它持续流动,我们就能永远保持活力。
可惜这样的流动却在52年前就结束了,人类的命运不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是到了那些东西手里。
与我们相比,他们完全是静止不动的。
几千年前他们是什么样子,现在他们还是什么样子。
要说有所不同,那有可能是他们穿在身上的衣服,又或者是口中的语言。
可是这些只是表象,不可能对文明的进程起到什么影响。
我们人类最关心如何才能让自己过得更好,这会产生焦虑,进而会刺激着我们想要跑得更快,跳得更远。
如果做不到,那我们就会想办法,所以我们制造弓箭,石斧乃至卫星,火箭,网络,虚拟ai。
这些都是为了让我们能过得更好,可是那些人却不会同意。
他们只会关心自己能否维持现状,除此之外他们什么都不管。
所以如果要用生物学的词汇来形容他们,他们就是无可救药的寄生者,是类似于癌细胞这样的病变组织。”
“前田百合子,听起来你似乎很清楚他们对我们的危害,可是你却和他们走得那么近!”
“罗绩,你没说错,而我也不认为这两者之间有什么矛盾。”
“你什么意思?”
“我们知道他们不好,我们也知道他们很强。
所以如果我想要改变现状,你说我是利用他们呢,还是现在就和他们划清界限?”
“你把我说糊涂了,你说你想改变现状?”
“罗绩,我虽然不喜欢塞巴斯蒂安那个家伙。
但是我必须承认,他这人还是很有危机感的。
他有1句话说得很多,如果我们人类社会继续被吸血鬼所统治,那也许不用很久,人类将退化到石器时代。
这时很现实的危机,而绝大多数普通这根本都看不到,也不会明白。
所以什么放手发动群众,那是没有用的,我们不能把希望放在那些人身上,我们只能把希望放在自己身上。”
“你想对他们不利?”
“不不不,我不是什么种族主义者,我才不是塞巴斯蒂安,不会对吸血鬼这个族群抱有莫名的,偏执的痛恨。
我只不过是想纠正他们的错误,把人类从必将灭亡这条道路上拉回来。”
“前田百合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打算如何纠正他们的错误?和他们讲道理,还是大辩论?是不是还要做些ppt?”
“罗绩,我就知道你对我有误解,所以我们才需要现在的这场谈话。
我可从没想过要改变他们,而他们也不可能被改变。
要知道我可是很了解他们,我是这世上最了解他们的人。”
在说到这里时,前田百合子微微扬起下巴,露出了自信的微笑,而这就让罗绩很是不服气了。
吸血鬼几乎是伴随着人类的文明同时出现的,他们已经在这个星球上存在了数千年的时间。
从古至今,他们1直尽力保持着隐秘行事。但只要经过,就必定会留下痕迹。
哪怕是他们,也不可能避免,因此他们多多少少总会产生1些印记。
旧时代那些众多的吸血鬼故事就是最好的证明,因为若是他们真的雁过无痕,就不该会产生那些传说,小说和游戏。
事实上,在旧时代就已经有人对他们颇有了解,那些人就是经过身体异变的狩魔猎人。
猎杀非人类的怪物不是他们的爱好,而是狩魔猎人的工作。
这狩魔猎人所猎杀的清单里,就包括吸血鬼。
也是因为如此,狩魔猎人们对吸血鬼是颇有了解的。
罗绩所读过的那本狩魔猎人手札里,就颇为详细的记载了长生种的知识。
他几次与d相处时,那位亦师亦友的老人也多次向他传授这样的知识。
在罗绩看来,若是这世上还有谁是最懂吸血鬼的,那应该是狩魔猎人才对,而不是眼前的这个年青貌美的女生物学家。
就算她曾经接触过很多旧时代的遗存,掌握了1些吸血鬼有关的知识,她也不可能超过d这样的人。
d擅长易容,从没有在罗绩面前展露过真实面貌,所以罗绩到现在也不知道他的老师究竟多大年纪。
不过罗绩还是从d的身上察觉到了属于年老者的特殊气息,这也只有拥有狩魔猎人体质的人才能感觉出来。
这是1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实在是无法用语言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