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两道身影从空中闪过,落在报恩寺山脚下的竹屋前,了空拨动佛珠的手掌一滞,抬手扬起阵风打开了竹屋房门。
“王爷既深夜到访,为何不现身?”
“了空大师功法果然了得。”蓝青色衣衫从黑暗之中显现,元颢嘴角带笑信步进屋:“许久不见,了空大师当真清闲得狠了。”
了空起身双手合十一礼:“阿弥陀佛,时疫之事已了,贫僧与往常一样在寺中静修,不知王爷此番前来有何贵干?”
元颢打量着这间宋从安曾住过的屋子,弯了弯嘴角:“今日前来是有样东西想请了空大师掌掌眼。”
话音刚落,屋内烛火浮动,眼前桌上莫名出现一乌木箱子,送箱子人影速度之快,若非多年功力了空差点未曾发觉。
“王爷大半夜前来就是为了送此物?”了空嗤笑一声,可下一秒当他看清眼前箱子神色陡然变了。
元颢大咧咧往竹凳上一坐,抬手指向那乌木箱子:“果然!了空大师见多识广认识此物。”
“阿弥陀佛,王爷再说什么?这不过就是一普通箱子而已,便是山下的黄口小儿也能识得,又有什么稀奇?”
“哦?此箱所用之木名曰降龙木,此木木质坚硬,如同铁棍一般,哪怕遇火也无碍,了空大师当真不知?”
了空垂眸一礼:“王爷深夜到此若只为此物,那就恕贫僧不奉陪了,王爷请自便。”
“曲殿下当真要一直待在大历吗?
我朝向来与滇国交好,若曲殿下不想闹出事端引陛下疑心,还是悄无声息离开大历的好。”
了空猛然抬头,目光灼灼看向元颢:“王爷此话何意?曲殿下又是何人?”
元颢只兀自摆弄着自己衣袖,片刻后才抬起头:“王妃都已将事情告知本王了,曲殿下还要装到几时?”
霎那间,只见眼前玄色衣衫曝起,了空手持佛珠直冲元颢面门,说时迟那时快,眼看就要得手,元颢却只后退了两步,闲庭信步躲开了空攻势,甚至还有空理了理他蓝青的衣衫,他倏地笑了:“你我两国向来交好,大历不计较殿下潜伏数年,曲殿下又因何盛怒?”
“宋姑娘并非殿下口中那种人!殿下若是真心实意请我离开,便不会出言激怒曲某!”
元颢嗤笑,从衣襟内掏出了块玉佩放在乌木箱子上:“这里头有你想要的东西,带上它离开大历,越快越好!”
这一刻,了空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看向元颢:“宋姑娘当真将一切告知了王爷?这是她的意思?”
元颢眼眸深沉,只是拍了拍那乌木箱子:“往事如烟,她如今已嫁为人妇,就让她平平安安度过一生不好吗?”
了空咬牙怒道:“可她是我滇国的公主!”
而他没说出口的是,宋从安不仅是滇国公主,还是与他曲毅有婚约的人。
元颢连眸子都没有抬,上一世在宋从安进宫之后不久,报恩寺被发现出了探子
,了空身份暴露,彼时刚才登基不久的元澈下令彻查,至此宋从安被隐藏数十年的身份终于被揭晓,这也成了宋从安的催命符,可宋从安致死也不明白元澈必须要她死的原因。
“那又如何呢?她已经是本王的王妃,难不成曲殿下还想将她带回滇国不成?”
“回不回滇国贫僧都要听公主亲自说出口,而不是仅凭借王爷的一句话!”
元颢倏地回头,眯眼打量着眼前的男子:“曲殿下难道不相信本王的话?还要王妃来亲自对峙?”
隐在黑暗之中的连风大惊,宋从安竟然是滇国公主?公子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情的?又是谁替公子去查清的?
“啪沓!”声音陡然入耳。
闷热无风的夜晚,连蛇虫蚁兽都懒得叫唤,连风兀自起身隐入竹林之中,竹枝微颤,他抬手捡起地上折断的竹枝。
不好!
“公子!有人偷听!”
元颢扬眉快步向外走去,了空玄色衣袖扬起一个转身,桌上的乌木箱子陡然不见,随即他也追出门外。
连风单膝跪地:“少爷,属下办事不利,若非那人离开无意间踏断了竹枝,想必属下还不能发现。”
元颢望着漆黑一片的竹林,眼底闪过丝戾气:“此人也不知潜伏了多久,是否听见了什么也未可知!”
了空急步上前:“王爷还请速速离开!您所说的事情贫僧自会考虑。”
元颢心口一滞,蓝青色衣衫闪过,两道身影消失
在寂静深夜中,就如同从未有人来过一般。
了空望着手中的那块玉佩,为了隐藏身份他已经有数年未曾向滇国传回消息,可礼王又是如何知晓他的真实身份的?若非真是宋从安亲自托付?她当真如此信任礼王吗?男人垂下了眼眸,长睫微颤遮住了眼底的黯然。
……
“你这消息来源当真可靠?”
女人负手而立,黑发如瀑披在身后,宽大的玄色长衫将她整个人笼罩在内,月光皎洁照射在玄色衣衫上泛起点点星光。
男人单膝跪地向上拱手:“回长公主的话,此事乃属下亲耳所闻,报恩寺和尚了空的确是滇国皇子无疑。”
元景宜眼神微暗:“元颢那孩子竟一直与潜伏在朝内的滇国探子有联系,而滇王表面与我朝交好,私下却派王子潜伏数十年,啧啧啧……不知父亲听闻此事到底作何感想啊!哈哈哈哈!”
“长公主的意思是要将此事告知吴王殿下,由吴王殿下发难?”
元景宜猛然抬手:“不急!此事还需再斟酌斟酌。夏氏兄妹二人被元澈所保,夏首相可曾去过吴王府?”
“不曾!小人日夜陪在吴王身侧,并未见过夏相,也未见夏相派人进府。”
元景宜微微侧目:“元澈身边多股势力交错,若可儿能一举得男才能让元澈下定决心,咱们也算是有了筹码,你如今要做的就是继续看着元澈,若夏相那边有什么动作,即刻来报!”
男人拱
手又是一拜:“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