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蘅兀自起身:“谁要她帮忙了?我虽是嫉妒宋从安却不屑用这种卑鄙手段去害她性命,那可是一条活生生得人命!”
兰翘缓缓摇头,她家姑娘还是太过正直了。
直到落日余晖映照天际,红霞渐褪,元颢才从明德堂中走出。一直侯在前院的陶禧见状快步迎接上:“少爷!大事不好了。”
元颢扬眉,向身后看了眼这才道:“再急的事情也等回去再说。”
“哎呦!少爷!可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再耽搁下去宋姑娘怕是要没命了。”
元颢心一滞:“她病不是快好了?是不顾身子操劳又加重病况了?”夏氏进府已十几日,他一直借口事多不曾回去,为了不惹夏家人注意,便是连宋从安病了他也强忍着没去偷看她一回。父亲也将皇爷爷的态度告知于他,可如今听闻她病情加重,元颢脚步还是不由自主向宫门走去。
“哎呀!少爷且把话听完。”陶禧也顾不上宫中人多,凑到元颢耳边将事情说了。
“好大的胆子!”
陶禧只见他脸色阴沉如同乌云压顶,双眉紧锁,瞳孔似有团火在燃烧。
“去叫连风查清到底是不是夏家动的手!还有你方才说是谁送的信?”
“是侧夫人身边的兰翘姑姑。”
“夏家如今占尽先机,不管日后谁登上皇位总有他们一杯羹分,她若是安安稳稳两耳不闻窗外事当个侧夫人便罢了,可这人若是不知足,既得陇复望蜀,就别怪人手下无情了。”元颢细长眸子闪过锋芒,眯了眯眼。
陶禧一愣,他已许久未见过少爷这副表情了,少爷这是起了杀心!连忙悄声劝慰:“少爷!此事还未查清,切不可轻举妄动啊!再者侧夫人进府还未过半月,若此刻便暴毙那夏家……”
隔离处是什么地方?便是身体康健之人进去能出来的又有几人?若真是夏家人所为那就是在明面上与他为敌!元颢死死捏住拳头,嘴上却风轻云淡:“回府!”
……
一觉醒来已是日斜西山,她原本还觉得山中稍稍有些风凉,可
觉醒来却发现身上多了一床被子。
起身喝了口茶,水竟然还是温的,可桌上却没有吃食。端着茶盏走出房门,只听风吹竹林簌簌作响,鸟语清脆,虫鸣悦耳,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青草香,当真是心旷神怡。
在这种地方,焚一炷香,沏一壶茶,一本游记便能消磨一整日时光。
她倒真想当面感谢一下夏云冉,让她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山中不知时日长”,过上了闲时看花静听雨的好日子。
“咕噜噜……”
那杯茶不喝还好,一喝倒叫肚中的馋虫勾了起来,寺庙中的生活都有严谨的时间限制,到什么时辰干什么事儿,此刻看看天色应当还未到吃晚饭的时间,宋从安扁扁嘴:早知道就把中午那碗生姜茶和骊塘羹给喝了,哪怕多跑几次茅房呢!
又等了几刻,肚中愈发饥饿,宋从安实在等不下去便披了那云锦织的褙子,挑着小灯顺路走出了竹林,又行了半炷香的时间,似乎才隐约听到远处有女子悲戚地哭喊声,当下顺着声音源头走去。
“小师傅您行行好,让奴家再见夫君一眼罢!我家姐儿还未过百日,还记不清父亲面容,小师傅您行行好罢!”
两个守门的小和尚相互看了眼,面露难色:“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可是夫人这园中全是得了时疫死去之人,朝廷尚未下令处理,我们体谅夫人心情,可为了夫人与孩子的平安时断然不能放你们进去的。”
女人紧紧抿着薄唇,低头看向怀里襁褓中的婴儿,咬了咬牙,眼神也变得决绝起来。
“不好!快拦住她!”
两个守门小和尚经宋从安一提醒,方才反应过来,可女子是狠下心的,似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超栅栏边大树撞去,两个小和尚根本来不及去拦。
暮色中一玄色衣衫从天而降,长袖一晃那妇人便坐在了大树边的土堆之上,此刻连妇人自己都未回过神。
两个小和尚看清来人,忙双手合十行礼:“大师伯。”
了空点点头,抬眼看向远处的宋从安微微颔首,紧接着走到妇人身旁:“阿弥陀佛,女施主还请回去罢,报恩寺内皆是时疫病患,你这般偷跑进来,若沾染上了分毫可是要得了性命的。”
妇人绝望地抬起了头,两行清泪直直落下:“一个多月前我公公死了,现如今还躺在家里没有下葬,两日前我婆婆也死了便带着孩子来找我夫君,可谁承想竟连夫君也去了,天老爷啊!为何我这般命苦……”
妇人越哭越急,眼泪像断了线珠子滚落,她双手捂住脸庞,身子颤颤发抖,让人愈发心疼。
一声叹息:“既无处可去便在寺中住下罢,只是且不可再到处乱跑了,静思你带这位夫人去后院罢!”
小和尚应声领着妇人走了。
宋从安这才走上前:“了空师傅当真是心善之人。”
了空似乎是笑了,抬手递上个食盒:“我来与你送吃食,下面不安全还是回去再说罢。”
除了些清淡粥饭之外,了空还带来了白蜡烛和许多书籍并干艾草,那白蜡是非富贵人家而不得用之物,跟现代蜡烛并无区别,也呈长长的圆柱状,中间有烛芯可以直接点燃。与一般人家常用的油灯相比这种白蜡烛更易携带和保存,燃烧时间更长,亮度也远大于油灯。
看似高大挺拔的男子,却心细如发,行动间温文尔雅,彬彬有礼,举止更是斯文。
“阿弥陀佛,宋掌柜睡得可还好?这处禅房虽只是临靠山脚下却是隐在竹林中,宋掌柜身子若觉得冷,稍后我在叫人送些炭火上来。”
她并未惊讶,想来下午她熟睡的时候了空已过来了一趟,还送了被子,若真是那小沙弥送来的她怎会没听见一丁点感声音觉?
宋从安微微颔首:“有劳师傅了。”
谁承想了空说完这些并没有离开,而是自然而然在宋从安对面坐下了:“此处临山,蛇虫鼠蚁众多,咱们先用饭,一会我将房子熏一熏。”
“咱们?”
他是要跟她一起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