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张掌柜了,只要是个女人前来哪个不得被田大人占便宜?不是摸摸小手,就是搂搂小腰,若有不从便是各种借口推托,久而久之这香露司已很久未有新人前来遴选了,张掌柜是逼不得已每个月要来进献贡品,脸色能好都怪了!秦义干笑两声:“许是张掌柜今日心情不好罢!大人多担待些。”
田大人倏地回头,一甩衣袖冷哼一声:“哼!我倒要看看她还能清高多久!”
他忽然回头,宋从安才看清楚这位田大人的长相,一瞬间只觉有些面熟,却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而那位田大人目光也落在了宋从安身上,他眉梢一挑两步凑到跟前,刚想伸手一健壮身影挡住了他的去路。赵铁柱居高临下看着那位田大人头顶嗡声道:“宋掌柜,既事情已了,咱们就走罢!”
宋从安忙转身向秦义微微颔首,又远远朝田大人福身一礼,这才跟在赵铁柱身后出了香露司。
田大人望着宋从安身影撇撇嘴:“这位宋掌柜是何来头,我瞧那位军爷穿的时服倒像是个校尉。”
秦义满脸堆笑:“大人好眼力,小人瞧着也像个校尉,但有关宋掌柜……小人只知她是第一个制出香露来的。”他一说起宋从安语气里就带了几分激动,声音不免大了一些。
田大人皱眉,抬头挠了挠耳朵:“真是个痴人!”也兀自走出了香露司。
他田三郎向来看不上这劳什子九品芝麻官,说得确切点他压根就不想当官,有钱不就好了吗?想干嘛干嘛多自在?可父亲偏想更换门楣,偏还真就让他捡到了宝,娶了忠勇侯府的二小姐,虽说是个庶出但好歹也让他当上了官,就是小了点。
他摇头轻叹:只可惜他田三郎向来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可他夫人却是个妒妇,成婚两载半别说姨娘了连他那些个侍妾也全都让散尽了,一想起傅婉凝挺着肚子骂他的模样,田三郎眉头紧锁随即掉头朝自家酒楼去了。
赵铁柱护送宋从安上了马车,直到看她进了店这才告辞。
连风双手抱胸靠在店门前,瞧见这一幕眉头又拧到了一起。
宋从安一愣,这会子天都快黑了为何连风会站在此处?该不会是元顥又送信过来了罢?
果不其然,连风面无表情递上个信封,然后无声无息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掌柜的,别见怪,我哥向来性子冷了些,可不是对您有意见。”
宋从安干笑两声:“呵呵……无妨,我认识连风大爷也不是一两日了。”
没有预想中的问题或是情话,宋从安微微一愣,她为何会期待元颢的情话?再仔细一看,竟是一张请帖,宫里皇后娘娘下的帖子,请她六月二十四去临水阁赴宴!
霎时一口闷气憋在胸口,捏着请帖的手不自觉颤抖:你爷爷的元颢!老娘分明没写自己名字!!
元颢只觉耳朵一热,没来由打了个寒战,他兀自转头看向连风:“你没把我说的话告诉宋姑娘?”
连风一拍脑袋,连忙拱手一礼:“公子,小人瞧见有个军官送宋姑娘回来,只一心想瞧清楚那人到底是谁,却把正事忘了!”
“呵!以她那爱财性子,你不说那钱我来出,她不骂我都怪了!”元颢揉着耳朵无奈摇头,忽又捏着毛笔倏地转身:“军官?是何人?”
他怕漏出马脚才强忍着不去见宋从安,好不容易想出法子能在宴会见一面,可竟有人想截他的胡?那边防着元澈还不够?又冒出个军官?
宋从安可真有能耐!她才回来几天?当下扔了手中毛笔转身就走。
陶禧端着参汤一脸莫名其妙:“这宫门都快下钥了,少爷跟连风大爷要去哪儿?”
却见元颢面色阴沉,连风悄无声息跟在他身后,安静的仿佛不存在一般。
“哎呦!少爷您可别吓我!这个时候您要去见宋姑娘?”
元颢冷不丁停下脚步:“父亲已答应,只要我愿意随时都可以娶了宋从安,所以陶禧你最好闭嘴!”
陶禧端着参汤三步并两步凑在元颢身后,望着消失在夜幕中的身影一脸愁苦:“哎!说得好像您要娶人家就会嫁一般,您要去有把握还至于装失忆去欺骗宋姑娘吗?”
从香露司离开时秦义悄悄塞了张纸条给她,让她准备好和参加遴选的香露之后只管叫人送去就成,还特意嘱咐要让男人送去,其实不用秦义提醒她也看出那位田大人是个好色之徒。
男人?他认识的男人能帮她干这事儿的除了卢书夜就是张文州了,黄小姑与宋文心如今还在张文州府里住着,青梧说也不知是不是人多的缘故,宋文心竟慢慢开始说话了,所以只能把目光转向了后院的卢书夜。
“咚咚咚!”
“书夜可休息了?”
“呦!原是我们宋掌柜,怎么这会子想着来寻我了?”卢书夜倚着窗台,摇着羽扇看她。
他穿着宽大绉纱袍子未着中衣,散着头发,难得素着一张脸未施粉黛,一行一动间袍子上的金线晃得她眼晕。
宋从安尴尬一笑:“书夜明日去太常寺时可否顺路去趟香露司,帮我做的香露送过去?里头管事的主簿姓秦交给他即可。”
卢书夜挑眉:“安安是觉得卢某每日闲得厉害?我可是卯时便要出门哪来的功夫?”
“啪叽”一声。
宋从安只眼睁睁看着面前窗子无情地关上。嘴角张了又张半晌也未说出一句话来。
漆黑夜色中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出现在了宋从安身后。
“宋姑娘……”
宋从安被唬了一跳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直到看清眼前来人才松了口气:“连……连风大爷怎么又来了?可是殿下有信要传?”
“公子亲自过来了,此刻正在楼上等候。”
宋从安一愣,这大半宿宫门都已下钥了还亲自过来肯定是有要事,当下快步上楼。
夜色太黑根本看不清连风表情,背靠在窗前的卢书夜直到周身寒意消失才夸张地拍了拍胸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