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从安与连英走在前头,赵铁柱就跟在二人身后。连英还时不时回头,宋从安停下脚步:“赵校尉,可知司长为何人?”
赵铁柱摇头:“这类事体向来有将军亲自掌管,除却领取军粮与轮休我等不能擅自离开营区,故对香露司并不熟悉,宋掌柜对不住了。”
她原以为叶远山让赵铁柱跟着是因他在有香露司相熟之人,现在看来是她多想了:“哪里的话!我就是随口一问,咱们快进去罢!”
这还是宋从安第一次来到香露司,与想象中的官府衙门不同,只是间简单屋子,正中央有张桌案办公,左右两侧是两排方椅,许是听见了她们的脚步声,才有人从桌案后头屏风走出。
半大老头眉头紧蹙,长长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方才开口:“来者何人呐!”
宋从安忙上前一步福身行礼:“大人,我们是来登记参加香露遴选的。”
半大老头冷笑一声,才掀起眼皮打量起了宋从安:“呵!难得!难得啊!还当真有人自不量力。”
他懒洋洋往桌前一坐双手抱头靠在方椅上,抬起下巴看向桌角纸笔:“去去!自个儿登记去。”
“你!”
连英当下就要发作,宋从安快步上前拉住缓缓摇头。
“砰!”
“你你你!你什么你!”
半大老头一拍桌子站起身,挺着肚子吹胡子瞪眼道:“你们也不打听打听规矩,就敢两手空空到司里来?我秦某人就把话搁这儿,参加遴选没有一百两银子,想过我这关去见司长是门都没有的!”
好家伙!感情这人还不是司长,就敢这般狮子大开口!当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心中正思索要如何应对,却听赵铁柱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怎从未听说外诸司还有这般规矩?”
那秦某人闻声一凛,探头眯眼仔细打量赵铁柱,甚至还揉了揉眼睛。
“哎呦!”他大叫一声忙慌慌迎上前,满脸堆笑:“哎呦呦!这位军爷大驾光临咱们香露司是有何要事啊?”
“哼!看来这人还没眼瞎。”连英轻哼一声咬牙道。
连英声音不小,那秦某人却充耳不闻,似宋、连二人根本不存在一般,眼中只笑眯眯瞧着赵铁柱。
“若我要参加香露遴选也要先交银子?”
秦某人一愣,忙笑道:“哎呀呀!不用!不用!您是军爷怎么着也得给您行方便不是。”
正紧公事变成了行方便,难怪叶远山要让赵铁柱一同过来,宋从安撇撇嘴,心里头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赵铁柱双手抱胸目不斜视,连英会意忙跑到桌前刷刷几笔写好信息递给他。
那秦某人可是个人精,这下也不管赵铁柱是何表情了,两步上前双手接过。
“新门里,宋氏生活馆,宋从安?”
秦某人眼睛瞪得老大,捏着那张纸凑到宋从安跟前,抻着头来回打量:“您您您……您就是宋掌柜?这香露就是您最先做出来的?”
“哎呀呀,老夫至今都未想明白您是如何发现这其中缘由的,宋掌柜当真蕙质兰心,心细思巧,令人佩服。”
“还有那新版驱蚊止痒膏,昨日小儿被不知名毒虫蛰了,正巧遇到夫人拿了驱蚊止痒膏回来,您猜怎么着,只涂了一丁点儿,没一会那肿就消了,孩子也不哭了,今个早晨再看便是连被蛰位置都找不着了!”
宋从安抿嘴向后退了两步这才一礼:“好汉不提当年勇,难为大人心中还记挂着。”
那秦某人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转变,异常恭敬起来,伸手引宋从安坐下竟还唤人看了茶:“宋掌柜!还请上座,秦义这就去唤我家司长过来。”
连英走到宋从安身后大声道:“掌柜的,那人竟敢叫秦义?我从未见过这般无耻之人。”
“咳咳……连姑娘小声些,当心隔墙有耳。”
赵铁柱双手拄腿坐在二人对面,红着脸提醒。
宋从安瞧了眼身后连英,当下抿嘴一笑:“多谢赵校尉。”
少倾,一未着官服个头不高的华衣男子从外头进来,身后跟着秦义和一位女子,那女子宋从安也认识,正是上一次在张氏香露铺子见过的,可那女子似乎没有认出她来。
华衣男子与桌前坐下,宋从安起身盈盈一礼,赵铁柱倒是没动,依旧保持着先前姿势兀自喝茶。
“宋掌柜,秦主簿说您是来报名参加香露遴选的?”
宋从安垂眸颔首:“正是。”
“田大人,这位就是咱们上都城香露创始人,宋氏生活馆的宋掌柜。她家铺子除却香露之外还有人人说好的‘驱蚊止痒膏’。”
当秦义提起宋氏生活馆时,张氏香露那位也抬起头打量宋从安,可他口中香露司司长并未有任何反应,反倒是提起驱蚊止痒膏时才抬起头。
宋从安心中已然明了,想来这位田大人应当并不熟悉香露司里的业务。
那位田大人起身,几步走到宋从安跟前,眼光在她身上来回打量,语气却带了七分轻佻:“呦!感情那驱蚊止痒膏就是宋掌柜所做?恕田某眼拙是一丁点也未看出来啊!”话罢还想抬手去拍宋从安肩膀。
宋从安悄无声息向后退了一步:“大人也恕草民眼拙,宋某原以为这一司司长怎么着也得是位半大老头。”
秦义不可置信看向宋从安,他身旁女子明显一愣,赵铁柱也抬起了头,只有田大人手停在了半空中,好半晌又兀自笑出了声:“哈哈哈!宋掌柜很会说话,很多人都说田某长得俊俏,你不是第一个,当真是生意人的嘴啊!”
秦义抿嘴偏过头轻咳两声,赵铁柱轻叹一声兀自摇头,女子眉头微蹙眼神中竟有了鄙夷之色,她转身向那位田大人福身一礼:“田大人,竟然贡品已经送到,小女就先行告辞了!”
她也不等田大人说话便退了出去,路过宋从安时还驻足向她点了点头。
田大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朝张氏女离开方向紧走几步,垫着脚尖张望:“秦义,我什么时候又惹她了?她怎么说走就走了?”